碎玉重塑的指节扣住龙椅扶手时，沈知意听见了自己骨骼生长的声响。那些被萧明稷碾碎的趾骨正在重生，裹挟着太液池底十八具琉璃棺的寒气，在鎏金地砖上凝出凤凰泣血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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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血冕**

卯时祭天大典，沈知意戴着九凤衔珠冠踏上玉阶。冠上东珠是用太后佛珠熔炼而成，每颗珠子里都封着一滴萧氏皇族的眉心血。礼官唱喏声里，她望见萧明稷的冕旒正在渗血——那是今晨亲手剜出的淑妃眼珠。

"陛下，该饮合卺酒了。"沈知意指尖拂过鎏金鸩壶，壶身映出她与天子重叠的眉眼。昨夜从冷宫挖出的玉玺残片正在袖中发烫，上面"受命于天"的篆文已变成"噬魂于皿"。

萧明稷突然捏碎酒盏，琉璃碎片割开两人掌心。血珠相融的刹那，祭天台轰然塌陷，露出底下百具刻着沈氏女生辰的玉棺。最中央那具棺椁里，太后凤袍下伸出的枯手正攥着半块带牙印的胎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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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幻蜃楼**

沈知意坠入地窟时，腕间碎玉化作锁链缠上萧明稷咽喉。腐坏的空气里漂浮着先皇后惯用的苏合香，她看见十八年前的产房在血雾中重现——太后握着玉尺刺入婴孩囟门，佛珠上的眼睛正流出琥珀色黏液。

"好孩子，这才是你真正的生辰礼。"疯妇从琉璃棺中爬出，褪色的红绳系着块头盖骨，"承平十七年腊月初七，你本该和这孽种一起葬在冰窟。"

沈知意抚过头骨上的月牙凹痕，突然将玉玺残片刺入自己太阳穴。剧痛中无数记忆翻涌：五岁被强灌的玉屑粥，及笄夜沈瑶华推她入井时裙摆的孔雀纹，还有太后佛珠里封印着的九十九道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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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弑神诏**

子时的更漏被血堵住喉舌，沈知意站在太庙废墟上展开黄泉帛。帛书用皇子胎发织就，浸着司天监历代监正的脑髓液。她咬破舌尖在虚空画符，每一笔都牵动地底玉棺震颤。

"以萧氏百年气运为祭，唤十万枉死魂归——"

狂风卷起带火的琉璃瓦，天空裂开猩红豁口。沈知意望见幻境中的自己高坐骨椅，脚下跪着瞳孔碎裂的萧明稷。而真正的天子正将匕首刺入太后心口，佛珠爆开的眼球里爬出无数碧眼蜘蛛。

"知意，你看这局棋..."萧明稷的叹息混着脏腑碎块，"终究是朕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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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烬余生**

沈知意捏碎最后一块玉玺时，宫墙开始吞噬自己的影子。她赤脚踏过燃烧的蟠龙柱，在灰烬里捡起半枚银锁——正是当年被嫡母夺走的生母遗物。锁芯里掉出的血书字迹斑驳："双生子非祸，人心即地狱。"

承天门轰然倒塌的巨响中，沈知意望见司天监正使捧着水晶颅骨走来。那颅骨右耳后的月牙痕与她胎记重叠，裂开的唇骨吐出遗诏："朕与元后所诞龙凤，俱葬于..."

最后半句被突然复苏的玉棺吞没，沈知意跌入棺中时，听见自己第一声啼哭与萧明稷的初泣共振。碎玉从她七窍涌出，在棺盖上拼出完整的传国玉玺——印文却是"宁负苍天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