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檐高高翘起，檐角下悬挂着几只小巧的铜铃，微风吹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亭内，一张由整块洁白玉石雕琢而成的石桌置于中央，石桌四周，摆放着同样材质的石凳，凳面上光滑平整，触手生凉。
亭子周边，灵植肆意生长，五彩斑斓的花朵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不远处的溪流潺潺流淌，溪边，几株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飘舞，偶尔轻点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两人坐在亭中，裴牧从腰间拿出令牌，放在石桌之上，宁璃一看，惊喜问道。
“悬镜司的百户令牌，你当官了？”
赤红令牌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图案下方写有百户，而令牌背面则笔走龙蛇，赫然写着悬镜司三个字。
“对，悬镜司有监察百官之责和直达圣听之能，这块令牌是陛下给的，让我跟着齐王殿下，去办国库亏空的案子。”
“其实不只是令牌，还有一个护心镜、一把制式武器，不值得的东西，所以我没要。”
“哦，真厉害。”
宁璃眨巴眨巴双眸，有些不解。
“可这案子跟那书生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他欠国库钱款了？”
“不过那书生这么可怜，就算真欠款也别要了，如果非得要还，我替他还就是了。”
裴牧拿出一柄宝剑，正是皇帝交给他的佩剑，泰阿。
“陛下赐我宝剑，享有先斩后奏之权，书生的确跟这案子没什么关系，可我能用这把剑替他复仇，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
宁璃眸子里绽放出亮光，似有浓浓火焰在里面酝酿。
“那你准备复仇之时，能否带上我，我想要亲手宰了那个仙宗子弟。”
见宁璃意气极盛，裴牧心想，原本拉宁璃过来就是想忽悠她来当打手的，没想到主动请缨，不用再废口舌。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悬镜司总旗令牌。”
裴牧从腰间拿出一块赤红令牌，不过上面没有凤凰图案，只刻有简单的悬镜司三个字。
宁璃看见那块令牌，眼中的欣喜简直就快要溢出来。
“裴牧，谢谢你，我一定帮你宰了那个仙宗子弟。”
就在宁璃准备拿回令牌时，裴牧猛然抓住白嫩细腻的小手。
随后满脸真诚，正义凛然。
“我们一定可以做到的。”
“嗯。”
声音细若蚊蝇，羞红了脸蛋，蛾眉轻颤，却没有拒绝。
裴牧内心不免叹了口气，武道八品修为还是太弱，正常想进悬镜司，最起码都得武道七品。
可他要想办法提升自身修为，目前唯一的方法就双修。
武道进入八品后，可以产生灵力，而裴牧是天生废体，无法通过正常修炼获得，唯有双修可以滋养出些许灵力蕴于体内。
可双修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一来对女子的要求甚高，特殊体质或修为高深者，二来必须是初次，否则即使双修，所能提升的修为，依旧是微乎其微。
他需要寻找其他的可以增进修为，或者补齐经脉之法，不过目前……
裴牧将目光看向宁璃，在这几日国子监学习的缘故，感觉宁璃身上没了那股子剑客锐气，反倒更像个正经女儒生。
“看什么看，再看打你信不信！”
宁璃剑眉竖起，拿起腰间宝剑，掷地有声。
嗯……感觉错了，你还是从前那个剑仙，没有一丝丝改变。
“不看了，不看了。”
见裴牧认怂，宁璃神采飞扬，得意极了，哼哼道。
“这还差不多。”
“天色已至午时，我也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先吃午餐？”
“好呀，吃午餐好呀。”
美食？葱醋鸡、冷蟾儿羹、水炼犊、光明虾炙……想想就让宁璃忍不住流口水。
……
……
宁璃离去，湖心亭内只剩裴牧一人。
风愈发大了，柳枝随风飘舞，疯狂敲击水面，荡起重重水波，似在发泄心中不满。
“啧，早知她来，我便不来了。”
空灵的声音回荡柳枝间，裴牧寻声望去。
孟亦书立于水面上，淡青色的宽大儒袍难掩绝色，宛如水中仙子，看的裴牧一时失神。
“亦书何时来的？”
“嘁，要你管！”
“我何时的来的很重要？反正没有打扰裴公子的雅兴就是了。”
那双粉润的纤纤玉足轻点水面，儒袍微微飘起，落到裴牧面前，香风拂面。
“亦书，不是说好，等到酉时，正好你讲完学，我去找你吗？”
“自上次幽竹林一别后，你就给我寄过一封书信，寥寥几句相思，就让我帮你找人教导你收留的少年、少女读书。”
“好不容易等到说来见我，自然是满心欢喜，痴痴等待，感知到你来，急忙梳妆打扮后就想过来给你个惊喜，怎料想，裴公子是个大忙人，一日陪二女，难怪要酉时才能见我，缘是午时没有时间，令有佳人相约。”
孟亦书那满是幽怨的眼神，让裴牧明白一个道理，国子监是孟亦书的主场，下次跟宁璃相约时，绝不能因为图省事选在国子监。
可如今裴牧只得绞尽脑汁去哄这位女大儒，慌张解释道。
“亦书，当真不是我故意不来见你，的确是没有时间，陛下让我领悬镜司百户一职，跟随齐王去查国库亏空一案。”
“还有收留的那些流浪乞儿，修炼、读书等等诸多事宜，亦书你是知道的，我这段真的很忙。”
孟亦书忽的一笑，伸出手在裴牧头上摸了摸，无比温柔。
“刚刚故意逗你的，我知道你的苦衷，所以我并不怪你。”
“收留这些流浪乞儿，你做的很好，就算你不主动说让我帮你，只要我知道这件事，肯定也会主动来帮你。”
孟亦书没有想到，看似纨绔的裴牧心中竟如此仁善，难怪湛卢剑会这么喜欢他。
开设学堂，教导无家可归，濒临死亡的流浪乞儿，给他们一口饭吃，一件暖衣服穿，而且是无论男女，一视同仁，这太难得。
在帮组裴牧的过程中，孟亦书可以感受到自己原本根基不稳的四品大儒境，已经完成稳固下来，甚至找到突破三品不朽境的契机。
之前一心想着以德而入不朽，做个完人，毕竟以女子之身，想要凭借做官，以功而立不朽，实在太难。
裴牧的做法拨开云雾，让孟亦书看见一条新路，立功不只有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更可以如至圣先师那样，有教无类，收纳三千子弟，培养出七十二贤人。
裴牧牵起孟亦书的手，深情望着她。
“亦书，你真是善解人意。”
“那是自然，不过你这双手刚牵完宁璃，不许再牵我。”
“啊？好吧……”
裴牧失落的将手松开，空荡荡的。
下一刻，温软的触感将手紧紧握住，孟亦书笑的很开心。
“只是你不许牵我，可没说我不许牵你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