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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青铜蜂巢

姒瑶的指尖触碰到青铜舱的瞬间,冷硬的金属表面突然泛起涟漪。那不是光影的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波纹——数万具悬浮舱体在她脚下铺展成无垠的青铜海洋,每一具舱体外壳都刻着《饲育者法典》的条文,呼吸灯在舱盖上以相同频率明灭,像一群被驯服的萤火虫。

“这里…是蜂巢的子宫。”墨阳的械甲螳螂足刺入舱体表面的缝隙,锈粉从关节处簌簌掉落。他的左眼瞳孔分裂成六个微型观天鉴,虹膜纹路却突然扭曲成警告代码:「警告:检测到CHAPTER_01溢出者」。

陆小心踉跄着后退半步,左臂残留的像素化伤口迸出青紫色数据流。他的心脏还在抽痛——真实的痛,不再是程序模拟的幻象——那些在沙盒世界焚烧天柱的朱雀火,此刻化作细小的火苗在血管里游走。当他的手掌按向最近一具青铜舱时,舱盖突然透明化,露出内部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少年:十五岁,胸口有未愈合的剜心疤痕,与他在星尘阁的镜像如出一辙。

“第三百二十一号实验体。”姒瑶的右眼黑洞中流转着甲骨文数据链,那些被吞噬的程序代码正在她的视网膜上重组,“牧云玄把我们当蜂后,这些舱体…都是工蜂。”

警报声是突然炸开的。

无数青铜舱的呼吸灯由青转红,舱盖在液压声中同时掀开。数万名“陆小心”“姒瑶”“墨阳”从舱内坐起,他们的身体由半透明的量子凝胶构成,眼窝里跳动着牧云氏的齿轮瞳纹。最前排的凝胶姒瑶露出诡异的微笑,她的右眼没有黑洞,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旋转的观天鉴:“欢迎回到真实地狱。”

墨阳的神经线如银蛇暴起,刺穿三个凝胶体的头颅。爆裂的量子浆液却在空中凝成牧云玄的面孔:“你们该感到荣幸——整个CHAPTER_01沙盒,只为筛选出最完美的反抗者样本。”

陆小心挥出的朱雀火被凝胶墨阳徒手捏碎,火焰在量子化的掌心坍缩成微型黑洞。“别用程序里的招式!”真正的墨阳嘶吼着扯断自己的机械左臂,断口处弹出的白虎密钥在空中划出锈色电弧,“这些是千瞳蜂巢的初级形态,找能量节点!”

姒瑶的右眼突然剧痛。归墟黑洞不受控制地扩张,将三十具凝胶体连同青铜舱撕成碎片。在纷飞的数据残骸中,她看见某个舱体深处蜷缩着白衣少女——那人有着与她完全相同的脸,但右眼是完好的琥珀色,正隔着十二层防弹玻璃与她对视。

战斗在第7分32秒发生质变。

所有凝胶体突然融化,汇入青铜舱矩阵的地面。金属地板翻涌成液态青铜,凝结成牧云玄的新形态:他的头颅由三百枚观天鉴拼接而成,每块镜片都映着不同时间线的屠杀画面;脊椎延伸出千条晶须触手,末端镶嵌着初代守柱人的眼球;胸口嵌着正在搏动的墟渊核心,表面血管却是《饲育者法典》的金色文字。

“CHAPTER_01的优秀毕业生。”三百枚观天鉴同时发声,声波震得陆小心耳膜渗血,“让我看看现实能承受多少程序误差。”

墨阳的白虎密钥刺入牧云玄的晶须丛,锈色病毒顺着触手蔓延。被腐蚀的晶须却突然分裂,末端眼球喷射出黑色血雨——那是浓缩的CHAPTER_01程序残片,每一滴血珠都在重演陆小心剜心的场景。姒瑶撑开归墟水幕抵挡,却发现自己的右眼开始数据化,黑洞边缘浮现出青铜舱内部的少女。

“那个女孩…是我的原始模板?”姒瑶的指甲刺入掌心,真实血液与数据流混合滴落。水幕外的牧云玄狂笑着撕开胸膛,法典血管缠绕住陆小心的脖颈:“你的悲愤、你的觉醒,甚至你此刻的恐惧——全是我编写的情绪参数!”

转机藏在墨阳的断臂里。

当牧云玄的晶须刺穿他的机械胸腔时,外泄的神经液突然与白虎密钥产生共振。锈粉不再是单纯的腐蚀剂,而是化作无数微型的青铜钥匙,顺着晶须的神经网络逆向入侵。牧云玄的三百枚观天鉴接连黑屏,映出的屠杀画面变为雪花噪点。

“原来你偷藏了现实物质…”牧云玄的声线首次出现杂音。他的晶须触手开始不受控地抽搐,末端眼球接连爆炸。趁此间隙,陆小心将朱雀火注入心脏裂纹,烧断了缠绕脖颈的法典血管。火焰不再是纯粹的能量,而是夹杂着青铜碎片的实体化火雨——那是他在现实世界获得的全新能力,每一片碎铜都刻着未知文明的文字。

姒瑶冲向那个特殊的青铜舱。她的右眼黑洞与舱内少女的琥珀色瞳孔产生量子纠缠,防弹玻璃在两种力量的挤压下龟裂。当指尖即将触碰到少女的瞬间,整个蜂巢矩阵突然倾斜——牧云玄自爆了三十具青铜舱,反物质能量将三人抛向矩阵边缘。

烟尘散去时,青铜海洋中央出现直径千米的深坑。

牧云玄的残躯在坑底蠕动,法典血管正在重组。而那个特殊的青铜舱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半枚琥珀色的瞳仁结晶。姒瑶将结晶握在掌心时,牧云青阳的声音突然在所有人脑内炸响:

「去饲刑柱林…找燧明的血…」

陆小心跪倒在舱体残骸上,发现自己的火焰正在焚烧真实物质——他的朱雀纹路里游动着青铜色的光斑,像某种正在苏醒的古老病毒。墨阳捡起牧云玄脱落的观天鉴碎片,镜面映出的不再是屠杀画面,而是某个血肉模糊的柱状建筑群,表面布满跳动的神经突触。

“该出发了。”姒瑶将瞳仁结晶嵌入右眼黑洞,数据流突然凝固成星图,“在我们成为下一批蜂后之前。”

青铜舱矩阵的呼吸灯重新亮起,新一轮的CHAPTER_01实验体正在生成。而在九霄云外的阴影里,真正的牧云玄放下量子望远镜,胸口的法典血管缠绕住某具青铜舱——舱内沉睡的白衣少女睁开了琥珀色的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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