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琉璃瓦时，我正浸在寒潭里。水面上浮着的药草氤氲成淡紫色的雾，将锁骨下方新添的伤痕衬得愈发妖冶。侍女捧着鲛绡纱立在岸边，却不敢直视我浸湿的后背——那里浮现的凤凰纹身正在月华中流转着鎏金光泽。

"姑娘当真要穿这件祭袍？"小侍女的声音发颤，玄色锦缎在她手中如夜色流动，领口镶嵌的蓝宝石恰似碎落的星空。

我抚过袖口繁复的银线刺绣，突然被暗纹刺痛指尖。凑近烛光细看，那些看似古老符咒的纹路，竟是微雕的量子力学方程式。更诡异的是腰封内侧用金线绣着"Linxi 2023"，分明是我实验室白大褂的编号。

戌时三刻，当我在宫宴上披着月光出现时，连檐角的铜雀都似乎屏住了呼吸。泼墨长发间缀着的珍珠步摇随步伐轻颤，却不及眼尾那抹金箔绘就的凤翎夺目。萧景翊执酒樽的手悬在半空，琥珀色的琼浆洒在蟒袍上都浑然不觉。

"这便是巫医谷圣女？"南诏使臣的银筷坠地，他身侧的侍女慌忙去拾，却被锦袍上流转的暗纹摄去了魂魄。那些在烛火下看似凤凰尾羽的花纹，实则是用纳米金粉绘制的神经网络图谱。

我款款落座时，西域进贡的夜光杯突然齐齐炸裂。永明帝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他龙椅扶手上雕刻的应龙竟开始逆时针游动。"圣女可知，你身上的凤凰印记与朕的应龙本是一对？"

萧景翊突然攥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七星痣灼得我肌肤发烫。鎏金香炉腾起的青烟在空中交织成双螺旋结构，将我们笼在暧昧的雾气里。"陛下怕是醉了。"他声音里凝着冰碴，拇指却悄悄摩挲着我腕间跳动的血脉，"这是臣未过门的王妃，不是什么圣女。"

席间突然响起裂帛之声。十余名舞姬水袖翻飞间，竟露出腰间闪着红光的金属装置。当首的紫衣女子旋身甩袖，锋利的刀刃直取我咽喉："时空偷渡者，当诛！"

萧景翊揽着我后仰的瞬间，我闻到他襟口沾染的龙涎香里混着淡淡的西柚气息——那是我现代常用的护手霜味道。刺客的刀刃将珍珠步摇劈成两半，散落的珍珠滚落在青砖上，突然开始播放全息影像：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母亲正将芯片植入婴儿后颈——那个婴孩后颈的朱砂痣，与我的一模一样。

"小心！"萧景翊为我挡下暗器的刹那，他束发的玉冠被劲风扫落。墨发披散的瞬间，我恍惚看见急救室里那位心脏破裂的患者——他们有着同样微微右偏的发旋。刺客的弩箭穿透他肩胛时，飞溅的鲜血在空中凝成钟摆的形状，每一滴都映着两个交叠的时空。

我被逼到蟠龙柱前，刺客首领突然扯下面纱。那张与我七分相似的脸上，爬满电子元件般的蓝色纹路："姐姐，你还要在虚妄里沉醉多久？"她手中的激光刃刺向我心口时，萧景翊的手掌突然握住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我雪色襦裙上，竟绽放出朵朵发光的优昙花。

"王爷可听过庄周梦蝶？"我含着泪将止血粉按在他伤口，他沾血的手指却抚上我眼尾凤翎，"若是梦境，为何你落泪的温度如此真实？"他忽然低头吻住我唇上欲坠的血珠，身后万千箭矢破空而来，却在触及我们衣角的瞬间化作纷飞的蓝闪蝶。

寒潭方向突然传来惊天巨响，水面升起通体银白的潜水钟。透过锈蚀的舷窗，我看见穿德军制服的尸骸握着钢笔，泛黄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1945年4月30日，时空管理局第7小队全军覆没，切记不可让圣女爱上......"

暴雨倾盆而下，萧景翊将我困在雕花廊柱之间。他湿透的寝衣贴在肌理分明的胸膛，心口北斗七星泛着幽蓝冷光："现在可以说了吗？"带着薄茧的指尖划过我颈间芯片，"林医生究竟想在我这里——"薄唇贴近耳垂，气息灼得人战栗，"得到什么标本？"

我反手扯开他腰封，露出后腰狰狞的旧伤。手指抚过缝线处特殊的十字针法时，他浑身肌肉骤然绷紧——那是现代外科独创的缝合技巧。"王爷又为何故意被我所救？"我踮脚咬住他滚动的喉结，"从车祸开始，这个局就布下了吧？"

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救护车鸣笛，雨幕中亮起旋转的蓝光。我们十指相扣的掌心里，血玉与铜哨正在融合成钥匙形状。当永明帝带着变异禁军破门而入时，萧景翊突然将我推入潜水钟。透过急速闭合的舱门，我看到他的嘴唇在说："在2023年的银杏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