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讲述着自己离奇的经历,王小年和秦如意都听得入了迷,直到他停下许久后方才醒悟过来。
王小年竟懵懂地问道:“陈哥,你不会是编了个故事糊弄我们吧!”
陈平安苦笑道:“我糊弄你作甚。”
秦如意却抓住重点询问道:“照你这么说,你在那个什么浑然秘境待了一天的时间都不到,虽然误入云州好像也没耽误多少时间。”
王小年恍然大悟,顿时吵吵道:“就是就是,你这一走可是十数年的光景,这你怎么说?是不是这中间又去别的地方玩儿了?”
陈平安顿时懵住,他沉思道:“我闭关的这段时期虽然十分模糊,但我感觉应该不会超过半年,莫非……”
陈平安醍醐灌顶的说道:“莫非我在浑然秘境的这一会儿,外面已经过去了数年的光景!”
王小年顿时瞪大眼睛,下意识地跟了一句。
“天上一日,地上十年,莫非你去的那地方是天上!”
陈平安苦笑道:“天上一日地上十年,说的是天上神仙逍遥自在,地上众生煎熬苦楚,十年光景人家犹如恍惚一日。”
秦如意却嘟囔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风流快活的事情没有说?”
陈平安顿时惊呆,苦笑而言,“天地良心,我闭关结束就立马赶了回来,我也担心李家找事,谁知道竟过去了这么多年啊。”
说到这王小年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疑惑。
“说来也怪啊!李家顶梁柱死了,他们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这么过去了,即便有李山岚圆和也不至于如此低调吧?”
陈平安也有点懵,按理说依着李家霸道的性子不应该如此平静,他这么着急回来就是担心李家找事。
虽然说闹了乌龙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看来这件事还是跟李山岚有关,只是不晓得他编了怎样的瞎话,把整个李家都糊弄了过去。
王小年突然问道:“你说,我们拜剑宗的祖师可以威慑李家吗?”
陈平安惊讶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李山岚以此圆和了这件事?”
王小年摇头道:“这我倒不知道。李山君刚死的那阵子江湖中传过一阵子,说是拜剑宗祖师杀死了李山君。”
“此传言乃是无稽之谈。”循声望去,却是乌沉上了山来。
“我曾经找过李山岚,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暗示下他是以圣人避讳糊弄了这件事。”
陈平安起身见礼,“前辈,身体可好!”
“不敢不敢,陈小兄弟今非昔比,在下哪敢尊前辈。”
秦如意也上前见了礼,语气戏谑地说道:“师傅你说的是,今非昔比,如今他再也不能跟你忘年论交了,应该改口跟你叫师傅。”
乌沉早就看出了秦如意的心思,只是未曾点破,如今看来这两个孩子应该是情定了此生。
只是他依旧没有接茬,改口说道:“你这丫头,回来也不说先去看望为师。”
秦如意尬笑道:“一时疏忽嘛?师傅你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了?”
乌沉尬住,他确实来了一阵子,不想打搅三人的聚会便在一旁等候。
陈平安三人说话也没回避,乌沉功力又不弱,虽然听得不全却是八九不离十。
眼看着这三人聊了一整晚,这时说到关键他方才现出身来。
陈平安当然不会纠结这些小节。
“前辈,那你说我们拜剑宗的祖师是不是也成了剑圣?”
“我来的时候祖师便已不在。虽然传闻所言祖师离去时便是剑圣之姿,但剑圣和武圣可不一样,前者更多的是称号,后者则是境界。”
说到这乌沉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祖师离去时恰好是武圣大劫的开始阶段,整个大理皇朝的武圣接二连三的殒命、失踪,更有传言李山君的死相与武圣陨落如出一辙。”
陈平安失声道:“可是李山君并不是武圣啊!”
“武圣和宗师差得是道果,但从尸体上可分辨不出彼此。”
陈平安深呼了口气说道:“若是如此,李家如此冷静倒也说的过去,只是不晓得他家的武圣是陨落还是归隐。”
“武圣之事关系重大,还是不要随意谈论了。”
秦如意忧心忡忡地说道:“陈平安,如今你也是武圣,不会遭难吧!”
陈平安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装神弄……”
一道突如其来的破空声打断了他的话音,霎时间一道剑光好似穿越了光阴长河,眨眼间便从遥远的天际遁到了眼前。
尽管没有感觉到敌意,陈平安依旧警惕地将众人挡在了身后,这飞剑中蕴含着大道气息,分明以至圣境。
“道友救命!”
心中闪过这么一丝念头,陈平安顿时瞠目,仔细感应突然开口询问。
“道友是以身合道了么?”
对方尚未回话,一道人影由远及近。
陈平安见了双目圆睁,心神巨震。
来人使得正是缩尺成寸的神通,倏忽间便到了眼前。
此人身穿长袍,散发披肩,面容枯槁,行将就木,他不言不语伸出枯木般的手掌朝着飞剑抓来。
飞剑下意识的躲到了陈平安的身后,那枯手便径直的朝着陈平安抓来,似乎想要直接穿透他的身体。
陈平安曲指一弹打出一道剑气,逼退来人后仔细审视,只觉得他身上的气场十分混乱,时而狂暴,时而平静。
对方同样也在审视着他,片刻后突然开口。
“好奇怪的人,明明没有气场却强大如斯,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炼体士?”
陈平安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抱拳道:“在下陈平安,乃是一介剑修,前辈境界高深为何与一把剑过不去。”
飞剑突然传来意识,“他是中州的真神,是真的妖怪,原来这世间的武圣都是被他吞噬了道果。”
陈平安皱起了眉头,他们刚刚说到此事,没想到真的引来了因果。
如果飞剑的传言属实,那么这枯槁老者真可谓是丧心病狂。
陈平安虽然不至于偏听偏信,却也警惕地盯住了眼前人。
秦如意却突然失声道:“他是孔枭,儒门至圣,当世的真神。”
陈平安忍不住询问:“儒门,圣土不是以道宗为尊吗?”
有些秘密无法记录在书籍里,但大家族的口头相传反而可以流传下来。
圣土之内的人们不敢谈论那隐晦的事情,海外的赢州却不在此列。
很显然,秦如意已经从长辈那里知晓了不少的秘密。
看着形容枯槁的孔枭,陈平安一时有些凝重。
这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敌人,西齐的东野语与其相比不值一提。
对方已经超脱了凡人的拘束,已经成为了真人,这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修士。
沉默中的孔枭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好似夜叉惨嚎、海怪嘶吼。
只听他用糜费的话音宣扬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你就是二十四年前降临的那个大机缘!”
陈平安冷笑道:“也可能是你的劫难。”
孔枭依旧大笑,比老鸹惨嚎还要难听,他蔑视地看着陈平安,口中满是不屑。
“就凭你?区区蝼蚁也敢妄言。”
陈平安继续冷笑,口中也充满了鄙夷。
“天地之下万物皆为刍狗,你一个下三境的小修士何敢大言不惭?”
孔枭下意识的愣神儿,醒悟过来后继续大笑,他似乎对陈平安产生了兴趣,竟耐下心来闲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