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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回廊蝉蜕

当青铜液体渗入眼球的瞬间,我听见星空碎裂的声音。那些被克隆体称作记忆的东西,此刻正沿着脊椎倒刺扎入识海,每一段都带着锋利的锯齿。

"别信那些血蝉的鸣叫!"分身的警告突然在耳道内炸开,可我已经看到无刃之城的真相——

根本不存在什么城池。

数以万计的修士悬浮在青铜星轨中,他们的脊骨被锻造成环形锁链,头颅相互拼接成旋转的浑天仪。那些被称为"城墙"的构造物,实则是用月神族童男童女的血肉浇筑的星图,每处凹陷都嵌着半融化的青铜剑。

"这是...活着的星盘?"我试图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脚掌正在与地面融合。那些流淌着星辉的砖石突然裂开细缝,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青铜牙齿。

冰凉的手指突然按住我重生的右眼。那个自称"守墓人"的存在从星辉中浮现,他披着用断裂剑刃编织的斗篷,面部却是不断流动的青铜液体:"钥匙先生,您来得比预言早了三百年。"

我挥动玉石化左手,噬天剑魄却在触碰到斗篷的瞬间发出哀鸣。那些剑刃碎片突然活过来,沿着手臂刺入皮下,在血肉中排列成新的经脉走向。

"小心点。"守墓人喉咙里传出数百个重叠的童声,"您现在是用七百二十柄星骸剑重塑的躯体,随便脱落个部件,都会引发星轨暴动。"

仿佛在印证他的话,我肋间突然崩开血口。三根缠绕星辉的剑骨带着碎肉飞出,在空中组成残缺的北斗阵型。被剑骨刺穿的星轨区域,顿时传来修士们此起彼伏的惨叫。

剧痛中,我瞥见自己倒映在青铜地面上的影子——那根本不是人形,而是由剑鳞与星骸拼凑的怪物,后脑处延伸出三十九条血管触须,每条末端都粘着半颗金丹。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掐住正在异变的喉咙,声音却变成金属刮擦声。

守墓人突然扯下斗篷。他的身躯竟是由无数柄微型天刑剑拼接而成,剑格处的青铜眼珠同时转动:"是您母亲用九劫剑阵修改了因果线。还记得筑基时那碗药汤吗?每滴药汁里都融着月神族罪血。"

地面突然震动。那些星辉砖石层层翻转,露出下方浸泡在血池中的记忆回廊。我看到六岁时的自己正在庭院练剑,而母亲始终背对着我煎药——此刻才看清,药罐里沸腾的分明是缠绕符文的婴儿手臂。

"认知滤网解除了。"守墓人发出剑刃碰撞的笑声,"欢迎见证真实的童年。"

记忆画面突然扭曲。母亲转身的瞬间,她的面容碎裂成九块青铜面具,每张面具都在重复不同的话语:

"枫儿该喝药了"

"剑魄已成,准备血祭"

"别忘了你天生就该是剑鞘"

七窍开始渗出星骸粉末。我抱着头颅跪倒在地,听见三百个自己在识海中尖叫。最恐怖的并非记忆篡改,而是那些虚假记忆正在实体化——童年庭院从血池中升起,石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药碗,碗中液体映出的却是正在融化的月神族圣殿。

"喝下它。"守墓人将药碗塞进我裂开的掌心,"这是您母亲特意保留的星锚,能暂时凝固正在崩溃的时空。"

药香与童年记忆完全吻合,但碗沿残留的血指印突然活动起来,在桌面刻出警告:

【别喝!这是剑心种的诱饵!】

字迹竟与分身的灵力波动相同。

犹豫的刹那,整座记忆回廊突然爬满血丝。那些血管在墙壁上拼凑出母亲的脸,她的左眼正在滴落青铜液体:"枫儿不相信娘亲了?"

药碗突然炸裂,飞溅的药汁化作锁链缠住脖颈。守墓人全身剑刃倒竖:"看来您选择接受污染,那就成为星骸的养料吧!"

噬天剑魄自发暴动,玉石化左手插入自己胸腔。在扯出三根星骸剑骨的瞬间,整座无刃之城响起婴儿啼哭。那些被锻造成星轨的修士突然集体转头,他们的眼窝里钻出血色蠕虫,齐声诵念:

"九劫现,剑棺开,星骸重临灭万载"

地面轰然塌陷。坠入血池的瞬间,我看见震撼灵魂的景象:

无数个"我"正在不同时空经历相同场景。有的在吞食母亲,有的被天刑剑贯穿,还有的正在将噬天剑魄刻入新生儿体内。所有平行时空的因果线最终汇聚之处,赫然是青云宗祖师殿地底那具青铜星棺。

"终于连通了。"血池底部传来分身模糊的声音,"用星骸剑刺穿自己的元婴,快!"

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自主行动。星骸剑骨刺入丹田的刹那,青铜元婴发出尖叫——它腹部裂开的豁口中,竟蜷缩着个浑身刻满封印的婴儿,模样与记忆中的母亲完全一致。

"原来我才是剑棺..."婴儿突然睁眼,瞳孔中流转着青云宗护山大阵,"三百年的轮回,该换剑鞘了。"

恐怖的重压突然降临。我的骨骼正在转化成青铜剑架,皮肤表面浮现出月神族祭文。守墓人狂笑着分解成剑雨:"恭迎星骸剑主归位!"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时,童年药碗的碎片突然刺入眉心。分身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逆转噬天剑魄,以星骸为食!那些克隆体记忆里有破解之法!"

被撕扯的识海突然闪过克隆体最后的记忆残片:

(无刃之城最高处悬浮着真正的忘川刃,它的刀刃由凝固的时光铸造)

(要斩断星轨必须用自己的金丹为祭,但青云祖师在其中埋设了...)

血池底部突然伸出一只白玉手臂。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女子将我拉入时光裂隙,她脖颈处的月牙胎记正渗出黑色血液:"哥哥,这次轮到你了。"

在完全坠入黑暗前,我看见她摘下面具——那赫然是三百年前就该死去的,我的双胞胎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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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回廊蝉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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