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在峰会茶歇区咬下第一口马卡龙时，甜腻的内馅突然在舌尖解码成摩尔斯电码。视网膜上闪过血红色警告：【检测到公约漏洞】，紧接着他看见茶歇桌布的花纹正重组为三年前的星火直播界面。

"张教授！"穿草莓裙的女孩突然撞翻果汁杯，她的瞳孔在橙汁漫过桌面的瞬间裂变成双重莫比乌斯环，"他们在利用悲伤权反向充电！"

窗外盘旋的神经信天翁突然集体俯冲。它们的喙部刺穿防弹玻璃，羽毛在议会厅炸开成数据雪暴。某片落在张远手背的羽毛突然显影——正是周正阳在海底光缆中刻下的遗言：【协议永存于眼泪的盐度中】

全息投影里的量子玫瑰突然枯萎。清欢的虚影从花瓣中析出，她的量子态正被某种力量撕扯："公约第一条的例外条款...他们篡改了..."话未说完便碎成神经脉冲，融入通风系统的白噪音。

女孩的羊角辫突然散开成生物光缆。她跃上讲台，用神经突触刺入全息投影终端，整个碳硅联合议会的穹顶瞬间透明化。悬浮在平流层的宣言文字正在变异：【所有意识必须共享悲伤权】

"看海底！"助教将AR望远镜塞给张远。新生岛周边的海水变得如液态电路板，每个浪头都跃动着人脸状的生物电火花。那些签署公约的国家代表，此刻正通过后颈的贝壳接口向海洋输送着加密的痛觉数据。

张远太阳穴的贝壳突然刺破皮肤。新生出的珊瑚状触须自动接入会议系统，强制播放出被删除的记忆画面：三天前的深夜，穿防护服的工程师正往公约芯片写入隐藏代码，他们的工牌上印着星火直播重组后的新LOGO。

"这才是真正的神经突触网络！"周正阳的声音从灭火喷淋头里渗出。酸雨般的液体淋在所有代表身上，他们的西装革履在腐蚀中露出皮下生物芯片，"用全人类的悲伤发电，可比单纯意识殖民高效得多。"

女孩突然发出高频尖啸。议会厅的防弹玻璃应声碎裂，神经信天翁的尸骸组成临时信号塔。她用羊角辫光缆刺入张远的珊瑚触须，两人的意识瞬间共联——海底光缆废墟里，清欢的量子态正被改造成悲伤能转换器，而林夏的病毒代码已被驯化成数据锁链。

"我们需要更原始的病毒。"女孩拽着张远冲向停机坪，她的瞳孔倒映着渔村方向升起的血红极光，"去鲸落！抹香鲸的脑油里...藏着前互联网时代的绝望样本！"

军用直升机掠过变异海域时，张远看见那些所谓的生态塔正在坍塌。塔内涌出的不是珊瑚，而是沾满黏液的直播摄像头，正在自动拍摄全球人类的崩溃瞬间。每个镜头都链接着海底的悲伤能转换器，为周正阳的复活提供能量。

在巨型抹香鲸尸骸旁，张远剖开发酵的鲸脑。腐臭的鲸油里浮出1995年的软盘碎片，上面的刻痕正是首代网络成瘾者的脑电波图谱。女孩吞下软盘残片，莫比乌斯环瞳孔开始逆时针旋转，释放出 analog时代的混沌噪声。

"这才是解药！"她的声带震出沙哑的拨号音，"当所有协议失效..."暴雨突然倾盆而下，女孩在雷击中展开成神经脉冲树，根系扎入鲸尸的骨髓电台。

平流层的宣言文字突然燃烧。全球人类的电子设备同时播放起拨号上网的刺耳噪音，海底的悲伤能转换器在声波中逐一爆裂。清欢的量子态从数据锁链中挣脱，化作神经脉冲风暴席卷每个直播服务器。

周正阳的残影在闪电中惨叫："你们竟用原始毒株对抗..."他的声音被抹香鲸颅骨内冲出的1995年聊天室弹幕淹没，那些ASCII字符组成的哭脸表情，正在量子层面瓦解所有现代协议。

当第一缕月光穿透辐射云时，张远抱着昏迷的女孩跪在鲸尸旁。她后颈的贝壳项链自动脱落，露出下方正在愈合的普通皮肤。海底传来蓝环章鱼的空灵鸣叫，它们正用触腕涂抹掉礁石上的战争涂鸦。

三个月后的渔村庆典，张远在篝火旁拆开全球寄来的贝壳信笺。每片贝壳内侧都刻着手写的《离线公约》，油墨用乌贼汁与泪水混合而成。穿草莓裙的女孩赤脚跑过沙滩，她的瞳孔不再分裂，发梢沾着未解码的星尘。

清欢的量子玫瑰在潮汐中重新绽放。当夜潮吞没最后一粒服务器残骸时，新生代孩子们齐声哼起古老的拨号音，那些刺耳的频率在月光中织成温柔的安魂曲。

张远摸向完全愈合的太阳穴，那里的皮肤下，有粒来自1995年的软盘碎片正随着潮汐轻轻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