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阳的投影开始像素化崩解时，林夏突然抓起实验台上的激光切割器。纳米机器人组成的锁链在强光下发出尖叫，那些此起彼伏的电子哀鸣声中，她脖颈处的二维码正渗出珍珠般的血珠。

"你女朋友的脑波频率是4.7Hz！"林夏对着张远嘶吼，瞳孔里的数据流快得惊人，"和直播间异常信号的共振频率一致！"

张远感觉颅内的芯片突然过载。三年前的记忆碎片在剧痛中翻涌：清欢车祸时飞散的CT片、急救室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还有那个神秘出现在病房的科技公司特派员。记忆里的医疗合同在意识深处展开，条款第七项赫然写着"自愿授权脑电波数据用于医疗研究"。

"原来他们连悲伤都是养料。"他扯下领带缠住流血的太阳穴，芯片增生体正在吸收血液里的肾上腺素。监控屏上的意识存储量突然暴跌至63%，某个加密文件夹自动解锁——那是清欢被切割成4096份的梦境数据。

林夏已经冲进服务器矩阵，迪奥口红在玻璃舱体上划出尖锐的声响。当第17个容器破裂时，浸泡其中的大脑突然迸发出极光般的神经脉冲，整个实验室的电子设备开始播放同一段混音：婴儿啼哭混着婚礼进行曲，还有指甲刮擦黑板的刺耳噪音。

"他们在集体反抗！"林夏的直播手机自动拍摄着这诡谲画面，"这些意识体正在制造数据风暴！"

周正阳的全息影像突然扭曲成毕加索式的抽象画。八百万人目睹的直播画面开始出现雪花噪点，某个戴着兔子头套的虚拟主播突然闯入画面，用变声器发出机械的笑声："想要永生的人，先来玩个游戏吧？"

城市夜空中的巨幕直播突然分屏。左半边是血腥实验室，右半边变成童年记忆里的老式电视机，跳动着1980年代的彩色条纹。当兔头主播按下怀旧遥控器时，所有观众的手机前置摄像头自动开启。

"镜像挑战现在开始！"兔子的电子眼变成倒计时沙漏，"在三十秒内做出和镜像相反的动作，失败者将支付双倍生命点哦～"

张远看见自己的手机镜头里，"另一个他"正在微笑。现实中的他抬手擦汗，镜像却突然掐住自己脖子。当窒息感真实传来时，他猛然意识到规则陷阱——在数据领域，所谓"相反动作"需要逆熵操作。

"用非惯用手打碎营养舱！"清欢的声音突然从破碎的容器中传出。张远抄起消防斧砸向左边的玻璃，镜像中的他却在保护容器。剧痛从左手腕传来，但意识存储量瞬间飙升至99%。

林夏正在用口红疯狂涂抹自己的直播画面。迪奥999在手机屏上画出古老的门神图案，那些被囚禁的意识体突然找到突破口，化作数据洪流冲向虚拟主播的直播间。星火直播的服务器发出熔毁前的悲鸣，八百万人同时收到系统提示：【您关注的主播正在与恶灵PK，赠送星河战舰可为其加持阳气】

周正阳的珊瑚王冠开始碎裂。他疯狂点击虚空中的控制面板，却发现永生系统正在被反向吞噬。那些本该温顺的意识体，此刻正通过直播打赏通道反向抽取他的生命点数。

"你们这些数字蝼蚁..."他的投影长出蜘蛛般的机械腿，"我要把你们流放到意识深渊！"

整栋大楼突然180度翻转。张远在失重中抓住林夏的手，看见地板变成布满代码的星空。清欢的残存意识化作发光的丝线，将他们拽向某个旋转的数据漩涡。在穿越量子隧道的瞬间，张远终于看清永生系统的真相——那是个用人类执念编织的莫比乌斯环，每个深夜刷手机的灵魂都在为环体加固。

当他们坠落在老城区潮湿的柏油路上时，晨曦正刺破数据阴云。林夏的手机自动弹出新闻推送：【启元科技董事长周正阳凌晨猝死，疑似过度劳累】。配图里那个躺在急救床上的男人，太阳穴处的珊瑚增生体已经刺穿颅骨。

"还没结束。"林夏举起仍在渗血的手机，星火直播APP的图标正在融化成眼睛形状，"我的倒计时...变成了负数。"

张远在便利店橱窗的倒影里看见骇人变化——他的镜像在白天仍然存在，此刻正隔着玻璃用清欢的神情微笑。当那个"自己"用口型说出"活下去"时，晨雾中传来孩童清唱的歌谣：

"数字骸骨垒高塔，月光喂养电子鸦，等到百万灵魂化星沙，衔回故人眼底霞..."

便利店电视机突然播放起清欢的烘焙视频。这次画面里的她转头看向镜头，泪痣位置浮现出微小的芯片接口，烤箱里正在烘烤的东西，赫然是长着周正阳面孔的戚风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