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大磐的狂笑震碎了檐角冰棱。
青铜鼎碎片在风雪中重组,化作九条衔尾蛇环住问鼎阁。姜厌离的金纹突然倒卷,那些被吞噬的胎儿虚影竟从她瞳孔中爬出,化作金线缠上徐凤年的真武法相。
"素素当年剖腹取胎时,可没你这般犹豫。"老怪物撕开胸前皮肉,露出颗跳动的青铜心脏。每下搏动都让风雪倒旋,那些落在姜厌离鬓角的雪花,突然变成细小的梵文。
徐凤年的马骨剑突然脱手。
剑柄胎发绳结寸寸断裂,露出藏在里面的半卷《黄庭经》——正是张扶摇在太安城头悬笔三千年写就的真迹。经书展开的刹那,阁顶积雪突然燃烧,火焰是诡异的青金色。
"动手!"徐凤年突然扣住姜厌离后颈,指尖陷入她发间疤痕,"用你的天人体魄吞了这老鬼!"
姜厌离的银针却刺向自己太阳穴。针尖触及皮肤的瞬间,二十年前的画面劈开识海——
(闪回)
大雪夜,吴素的白狐裘沾满黑血。
"阿离,吞了它。"她将半块河图塞进五岁女童口中,"这是你七个兄姐换来的..."
姜厌离的喉咙被灼出血泡,那半块河图竟在她体内化作金纹。阁外突然传来徐骁的怒吼,接着是利刃破空声。吴素最后看了眼女儿,转身迎向破窗而来的轩辕大磐。
"记住,真武临世之日..."
娘亲的声音被刀光斩断,喷溅在窗纸上的血渍,恰好是河图缺失的"天五"之位。
此刻姜厌离终于明白,为何徐凤年心口独缺此位。
金蛇纹已缠上徐凤年脖颈,他的真武法相正在吞噬漫天青火。轩辕大磐的青铜心脏突然炸裂,迸出的不是血,而是二十年来被姜厌离"消化"的至亲魂魄。
"就是现在!"徐凤年突然抱住她,任由金纹刺穿自己心口。缺失的"天五"之位被姜厌离的金纹填补,整座问鼎阁突然响起晨钟暮鼓。
姜厌离看见了命运长河尽头的画面——
头戴莲花冠的道士缓步踏来,手中拂尘扫过之处,徐凤年的马骨剑正插在她胸口。而道士脚下踩着的北凉军旗上,缠着条七首蛇,每颗蛇头都戴着药王谷的面具。
"洪洗象..."她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徐凤年浑身剧震。
这个被武当山镇压百年的名字,此刻化作实质的威压碾碎九条青铜蛇。轩辕大磐的残躯在青火中扭曲,最终凝成枚青铜鼎耳,与姜厌离怀中的另外半块严丝合缝。
风雪骤停时,姜厌离发现自己的左手已化作枯骨。逆命十三针的反噬终究来了,而她只剩最后三月阳寿。
"去北莽。"徐凤年将鼎耳系在她腕间,"那里有座碑,刻着你娘亲真正的遗言。"
姜厌离却笑了。她蘸着金血在他掌心写咒,每一笔都让白发多生一缕:"遗言里是不是说,当年被徐骁斩首示众的南唐巫女,才是你生母?"
徐凤年瞳孔里的青芒突然暴涨,真武法相竟发出悲鸣。在他们身后,重组完整的青铜鼎上,渐渐浮现出吴素与轩辕大磐对饮的画面。鼎中药汤里沉浮的,赫然是徐骁的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