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回应她的惊呼,湖底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那道巨大的黑影终于浮出水面——那是一条半骨半肉的巨龙,半边身躯只剩下森森白骨,另半边覆盖着青铜色的鳞片。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左眼是跳动的绿火,右眼却是一颗血红的宝石,正死死盯着岸上的众人。
"吼——"
龙吟声响彻四野,距离最近的数十名宋军士兵当场耳鼻流血,痛苦倒地。就连郑山河这样的猛将也不得不捂住耳朵,面露痛苦之色。
只有林夏和沈墨还能站立。昆仑镜自动展开一道光幕,挡住了大部分声波冲击。沈墨的轩辕剑插在地上,剑身发出的嗡鸣与龙吟相抗衡。
"必须毁掉那尊鼎!"林夏咬牙道,"它在通过血祭恢复力量!"
巨龙已经完全浮出水面。它残缺的骨翼展开,竟有近百丈宽,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大半个湖岸。随着它每吸一口气,湖面上的白骨就自动飞向它的身体,填补着缺失的部分。
"霹雳炮齐射!"郑山河强忍头痛下令。
数十枚特制的银弹呼啸而出,这些炮弹内填充的是掺了朱砂的火药,专门对付邪祟。炮弹在龙身上炸开,确实炸飞了不少刚刚吸附的白骨,但很快就有新的骨头补充上来。
"普通攻击没用。"沈墨沉声道,"必须切断它与古鼎的联系。"
林夏点头,突然将昆仑镜抛向空中。镜子悬停在巨龙正上方,镜面朝下投射出复杂的星图。星光所及之处,那些飞舞的白骨突然停滞,然后如雨般坠落。
"就是现在!"林夏喊道。
沈墨会意,轩辕剑高举过头。剑锷处的镜面缺口突然射出一道金光,与空中的昆仑镜相连。两件神器之间形成了完美的能量回路,光芒之强令日月失色。
巨龙发出痛苦的嘶吼,它右眼的红宝石开始出现裂纹。湖心岛上的萨满们乱作一团,有人试图用身体挡住古鼎,却在金光中瞬间化为灰烬。
"还不够..."林夏嘴角渗出血丝,"需要更强的力量..."
巨龙被镜剑合璧的光芒灼伤,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它残缺的骨翼猛然扇动,掀起夹杂着碎冰与白骨的狂风。湖面顿时巨浪滔天,数丈高的黑水如城墙般向岸边压来。
"结阵!"郑山河声嘶力竭地大吼。
训练有素的宋军立即组成盾墙,但在这等天地之威面前,人力显得如此渺小。前排士兵瞬间被巨浪吞没,沉重的铠甲反而成了催命符,将他们拖向湖底。
林夏的指尖已经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强行催动昆仑镜,镜面浮现出终南山巅的虚影——那是她修行百年的道场,蕴含着最精纯的天地灵气。
"借我山河一用!"她清叱一声,终南山虚影竟从镜中飞出,化作一道青色屏障挡在军阵前方。
巨浪拍在屏障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水花四溅中,沈墨抓住战机,轩辕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金色闪电直刺巨龙右眼!
"噗嗤——"
血宝石应声而碎,巨龙痛极狂吼。它疯狂扭动身躯,湖心岛上的祭坛被龙尾扫中,轰然坍塌。那尊青铜古鼎滚落在地,鼎中的血水泼洒而出,竟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黑烟的深坑。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湖心岛废墟上。
那是一名身着素白长袍的女子,长发如瀑,面容苍白得不似活人。她赤足踩在血水中,却丝毫不受腐蚀,反而俯身抱起了那尊滚烫的古鼎。
"荣安...公主?"郑山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本该在二十年前就死于和亲途中的皇室贵女。
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昆仑镜清晰地照出,这位"公主"胸口插着半截断剑——正是当年轩辕剑在黄河之战中遗失的剑尖!
"她不是活人。"沈墨的声音冷得像冰,"是古鼎制造的容器。"
仿佛印证他的话,荣安公主突然抬头,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她的嘴唇开合,发出的却是苍老的男声:"沈墨,林夏,别来无恙啊。"
这个声音二人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年黄河之战中形神俱灭的摩罗耶!
"你居然...借鼎重生?"林夏的指尖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荣安公主——或者说摩罗耶——轻抚古鼎:"多亏了这个小宝贝。当年黄河边你们毁掉的,不过是我的一具皮囊罢了。"
巨龙在他身后俯首,残缺的头颅低垂,如同驯服的猎犬。这景象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你以为,凭这条半死不活的龙就能翻盘?"沈墨冷笑,召回轩辕剑。断剑入手,他立刻感受到剑尖那部分的呼应——就在荣安公主体内!
摩罗耶不慌不忙地拍了拍古鼎:"当然不止。你们可知这鼎的真正用途?"他突然狂笑起来,"它可不是什么祭祀礼器,而是...时空之锚!"
随着他的话语,古鼎突然悬浮到半空,鼎身上的铭文逐一亮起。那些扭曲的文字根本不是上古符文,而是...某种未来科技的能量纹路!
林夏的昆仑镜突然剧烈震颤,镜面浮现出令她心惊的画面——现代都市的轮廓中,一座与眼前古鼎一模一样的装置正在运转,周围是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现在明白了吗?"摩罗耶的声音充满得意,"这场战争,从来就不只是你们以为的那样..."
话音未落,沈墨突然暴起!轩辕剑脱手飞出,却不是攻向摩罗耶,而是直取那尊古鼎。
"你!"摩罗耶大惊失色,急忙催动巨龙阻挡。但为时已晚——
轩辕剑精准地刺入鼎身一处裂纹,那是当年黄帝与蚩尤大战时留下的旧伤。剑锷处的镜面缺口与昆仑镜再次产生共鸣,两件神器同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不——"摩罗耶的尖叫戛然而止。
古鼎轰然炸裂,无数金属碎片四散飞溅。荣安公主的身体如瓷器般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最终化为齑粉。那截轩辕剑尖却完好无损地落下,被沈墨稳稳接住。
巨龙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庞大的身躯开始崩解。白骨坠落湖中,溅起巨大的水花。当最后一块骨头沉入水底,湖面突然变得清澈见底,仿佛之前的恐怖景象从未发生过。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湖面。幸存的宋军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林夏跪坐在岸边,昆仑镜平放在膝头。镜面显示的画面让她眉头紧锁——现代都市的实验室里,警报声响成一片,那个与古鼎相似的装置正在过载运转。
"摩罗耶说的没错。"她轻声道,"这鼎是连接古今的媒介。有人在未来试图干涉我们的时代..."
沈墨将修复完整的轩辕剑归鞘,剑身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看来北伐只是开始。"他望向北方,"真正的战场,比我们想象的更加辽阔。"
郑山河走来,铠甲上满是伤痕:"仙师,接下来..."
"整军,北上。"林夏收起昆仑镜,站起身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漠北王庭必须铲除,但更重要的是,要查明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湖面吹来的风突然变得刺骨,风中似乎夹杂着来自遥远未来的呢喃。这场跨越千年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北伐大军在居延海休整三日后,继续向北推进。这一日的行军途中,天空突然出现异象——原本湛蓝的天幕上,竟同时出现了太阳与月亮,形成诡异的"日月同辉"之景。
林夏勒住马缰,仰头望着这反常的天象。昆仑镜在她腰间微微发烫,镜面倒映出的日月周围,缠绕着肉眼难见的能量丝线。
"天现二日,必有大变。"沈墨策马靠近,轩辕剑在鞘中不安地震颤,"前方斥候可有回报?"
郑山河抹去额头的汗水,递上一份血迹斑斑的羊皮纸:"半个时辰前,先锋斥候在三十里外发现元军主力,但..."他喉结滚动,"斥候说看到元军正在建造一座高台,台上有人...穿着奇装异服。"
林夏展开羊皮纸,上面用炭笔草草勾勒的图案让她瞳孔骤缩——那高台的造型分明是八卦与星象的结合,而台上之人的服饰...竟与昆仑镜曾显示的"未来守护者"有七分相似!
"全军加速!"她突然厉声道,"必须在下一个时辰内赶到!"
当北伐军抵达目的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久经沙场的老兵都不禁倒吸冷气。
广袤的草原上,一座高达百丈的星象台拔地而起。台身由黑曜石砌成,表面刻满发光的符文。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高台顶端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金属圆环,环内闪烁着幽蓝的电光。
元军残部在台下严阵以待,但他们的阵型明显是在...保护这座高台,而非准备迎战。
"那是什么鬼东西?"郑山河握紧战斧,指节发白。
林夏的昆仑镜已经自动悬浮起来,镜面疯狂闪烁,显示出令人不安的画面——圆环内部,隐约可见高楼大厦的轮廓,还有穿着白大褂的人影走动。
"时空门。"沈墨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有人在试图打通古今通道。"
仿佛印证他的话,高台上突然出现一个身影。那人身着银白色紧身衣,头戴透明面罩,手中握着一个发光的立方体。当他转身面向宋军时,所有人都看清了他额头上镶嵌的...昆仑镜碎片!
"林夏,沈墨,久仰大名。"未来人的声音通过某种装置放大,在草原上回荡。奇怪的是,他说的竟是标准的汴梁官话,只是带着古怪的腔调。
"你是何人?"沈墨的轩辕剑已然出鞘,剑尖直指高台。
未来人微微一笑,那笑容让林夏想起摩罗耶的诡笑:"我是第七时空管理局的特派员,你们可以叫我'观察者'。"他举起发光立方体,"这个时代本不该有你们这样的变数存在。"
林夏突然明白了什么,厉声喝道:"是你给了摩罗耶那尊鼎!"
"聪明。"观察者打了个响指,"可惜你们毁了我的锚点。不过没关系..."他按动立方体上的按钮,高台上的金属圆环突然急速旋转,"新的通道马上就能稳定了。"
沈墨突然暴起,身形如电射向高台。但就在他即将踏上第一级台阶时,一道蓝色光幕凭空出现,将他狠狠弹开。
"没用的。"观察者不停地摇头叹息道,"这是量子力场,你们的冷兵器..."
话音未落,林夏的昆仑镜突然射出一道青光,光幕应声而碎!
"什么?"未来人首次露出惊容,"这不可能!你们的法器怎么会破坏我们的先进科技,这不可能!"
"你太小看上古神器的力量了。"林夏飞身而起,与沈墨并肩而立,"这个时代,不是你能随意摆布的!"
昆仑镜的青光与量子力场相撞,爆发出刺目的能量火花。光幕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最终如玻璃般轰然碎裂。沈墨抓住战机,轩辕剑化作金色流光直取高台。
"启动防御协议!"观察者厉声喝道,手中立方体迸发出刺目蓝光。
高台四周突然升起十二根金属柱,每根柱子顶端都射出一道激光,在空中交织成密集的光网。冲在最前面的三名宋军骑兵来不及停住,连人带马被激光切成整齐的肉块,鲜血喷溅在透明的光网上,勾勒出死亡的轮廓。
"退后!"林夏一把拉住沈墨,昆仑镜在身前急速旋转,挡下两道袭来的激光。镜面被灼烧出焦黑的痕迹,但很快又自行修复。
郑山河指挥士兵迅速散开,霹雳炮调整角度对准金属柱。炮弹呼啸而出,却在距离柱子数丈处被无形屏障拦截,在半空炸成一片火海。
"没用的。"观察者居高临下地冷笑,"你们的武器落后了整整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