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矛贯穿楚婉晴咽喉的刹那，楚星河看到了矛尖映出的自己——青铜鳞甲覆面，重瞳中流转着血色星图。持矛者的战甲纹路在虚空明灭，那些破碎的龙形暗纹竟与第二世遗骸身上的伤痕完全重合。

"终于见面了。"持矛者掀开面甲，露出与楚星河完全相同的面容，只是左眼处缠着渗血的绷带，"第十万八千次轮回的...我。"

混沌青莲凋零的灰烬突然倒卷，在楚星河脚下形成逆时针旋转的莲台。他感觉心脏熔炉中的十万天道之眼正在集体苏醒，每颗眼球都倒映着不同时期的自己。

"你杀她一次，我就屠尽夜游神族十万次。"绷带缝隙渗出青色火焰，持矛者转动星矛，楚婉晴的灵体开始龟裂，"这是第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楚星河背后的青铜巨镜发出悲鸣。十万面囚天镜同时亮起，每面镜子都射出缠绕星链的光柱，将他钉在虚空。直到此刻他才看清，这些光柱尽头都连接着不同时期的自己——垂髫孩童、白发老叟、入魔修士......无数个楚星河在镜中疯狂捶打镜面。

"欢迎来到永夜监牢最底层。"持矛者将楚婉晴的残躯抛向镜阵，"或者说，欢迎回家。"

楚星河挣扎着抬手，青铜指套却突然反向刺入掌心。混沌之火沿着星链倒流，灼烧着他的每一寸魂魄。最痛苦的不是肉身的崩解，而是眼睁睁看着十万镜像中的自己重复着同样的话："杀了他！杀了这个怪物！"

"他们在害怕。"持矛者踩碎楚婉晴的右手，"害怕你想起自己是谁。"

剧痛中，楚星河忽然嗅到莲子的清香。凋零的混沌青莲残骸中，九颗劫灭莲子破土而出。当第一颗莲子嵌入眉心时，时空突然错乱——他看到持矛者还是少年模样，正跪在夜游神族祭坛前剜出左眼；看到母亲浑身是血地冲进镜渊，将青铜镜刺入婴孩的心脏；最后画面定格在某个雨夜，自己亲手将星矛刺入楚婉晴的后心......

"这是......"楚星河七窍流血，"因果逆流？"

"是莲子强行唤醒的轮回记忆。"持矛者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星矛抵住后心，"你每融合一颗莲子，就能多承受十万次轮回的业障。"

楚星河猛然转身，却见十万镜像同时做出挥拳动作。叠加的拳势轰碎三根星链，持矛者首次后退半步："不错，比上次多撑了半息。"

第二颗莲子自行爆开，时空乱流中浮现出青铜巨镜铸造的场景。楚星河终于看清，那遮天蔽日的镜面竟是由十万八千名无面者的脊骨熔铸而成。当最后一名无面者被投入熔炉时，镜中传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吾名...楚山河！"

这个名字让整个镜渊震颤。持矛者突然捂住渗血的绷带，星矛在虚空划出焦痕："闭嘴！你不配叫这个名字！"

楚星河抓住破绽，混沌之火凝成青鳞锁链。锁链缠住星矛的刹那，他看到了持矛者绷带下的真相——那不是眼睛，而是旋转的青铜门扉，门内沉睡着被星链贯穿的楚婉晴真身！

"原来娘亲的魂魄......"楚星河目眦欲裂，"在你眼中！"

持矛者眼窝中的青铜门突然开启。

狂暴的吸力将附近三面囚天镜扯成碎片，楚星河看到门内景象的瞬间，混沌熔炉险些失控——那是一座由星骸堆砌的孤峰，楚婉晴的灵体被九百九十九根葬魂钉贯穿，每根钉子都刻着楚星河某一世的名字。

"当年她为你逆天改命，就该想到今日。"持矛者声音突然变得苍老，"可惜十万次轮回，你始终学不会断情绝爱。"

楚星河背后的星链尽数崩断，劫灭莲子在他皮下凝结成青铜战纹。当第三颗莲子融入心口时，永夜监牢的时间轴突然出现断层，两个楚星河之间浮现出无数光阴支流。

"没用的。"持矛者挥矛斩断支流，"我经历过九万次此刻，你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话音未落，楚星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三条支流交汇处。他左手掐着夜璃的残魂，右手握着从光阴长河捞出的青铜镜："那这样呢？"

镜面映出持矛者真容的刹那，整个镜渊开始坍缩。那是张布满裂痕的脸，每道伤痕都是不同兵器留下的，最深的刀疤从右眼贯穿下颌——正是楚星河第二世被师尊斩杀时的致命伤！

"你居然敢......"持矛者的星矛首次颤抖，"窥视永夜真相！"

楚星河捏碎夜璃残魂，混沌之火裹着记忆碎片融入镜面。青铜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镜框浮现出夜游神族祭文："原来所谓巡界使，不过是镜渊的守墓人。"

十万囚天镜同时照向持矛者，每面镜子都映出他不同时期的惨状。当第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死亡的画面叠加时，持矛者终于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住手！你给我住手！"

第四颗劫灭莲子在这时绽放。楚星河眼前浮现出开天辟地的画面：混沌初分时，九株青莲托起洪荒大陆，每株莲蕊中都孕育着先天神魔。其中最小的那株青莲突然凋零，莲子在虚空中化作青铜巨镜......

"原来我们......"楚星河按住狂跳的心脏，"都是被放逐的......"

"住口！"持矛者引爆星矛，恐怖的冲击波掀翻三百里镜阵，"区区十万次轮回就敢妄言真相？你可知这永夜监牢之外还有三十三重天！"

混沌熔炉突然暴走，十万天道之眼在楚星河体表形成鳞甲。他踏着破碎的镜面突进，每一步都踩在光阴长河的节点上。当青铜指套触碰到持矛者眼窝中的门扉时，整座监牢响彻天道哀鸣。

"这一式，叫做剜心。"

楚星河的手穿透青铜门，抓住了楚婉晴的命魂。令他肝胆俱裂的是，母亲的魂魄深处竟缠绕着与自己同源的混沌气息——那是胎死腹中的双生魂！

持矛者突然癫狂大笑，破碎的面甲下流出黑色血泪："现在明白了吗？我们杀死的从来不是外人！"

楚婉晴的命魂在掌心燃烧，散发出与混沌青莲同源的气息。楚星河浑身战栗，他终于读懂了母亲每个轮回临终时的唇语——那不是在道别，而是在说："对不起，我的孩子。"

第五颗莲子应声而碎，时空乱流中浮现出最残酷的真相：混沌初开时，楚山河本是第九青莲孕育的先天神魔。为阻止洪荒破碎，他将双生妹妹楚婉晴炼成补天镜，却因此遭天道诅咒，世代轮回相残。

"每次轮回，你我必有一人剜心而死。"持矛者扯开胸甲，露出跳动的青铜心脏，"这次，该你了。"

十万囚天镜组成弑神大阵，镜中走出历代楚星河的遗骸。他们手持不同神兵，踏着相同的步调逼近。最前方那具浑身缠绕星链的遗骸，赫然是刚刚被楚星河斩杀的持矛者！

楚星河突然平静下来。他轻轻捧住楚婉晴的命魂，混沌之火温柔地修补着魂体裂痕："娘亲，这次换我守护你。"

第六颗莲子化作流光没入青铜门。门内响起锁链崩断的脆响，被囚禁的楚婉晴真身突然睁眼。她脖颈处的星链寸寸断裂，破碎的链环在空中组成逆时针旋转的星图。

"傻孩子......"楚婉晴的声音穿透十万次轮回，"你才是补天镜真正的器灵啊！"

永夜监牢轰然崩塌，无数镜面碎片倒映出洪荒初开的景象。当楚星河与持矛者同时刺穿对方心脏时，整个镜渊时间轴突然收束——十万次轮回的画面坍缩成青铜巨镜，镜中走出眉心嵌着莲子的白衣少年。

"现在，该结束这场闹剧了。"少年抬手轻点，持矛者与十万遗骸尽数化作飞灰。

楚星河看着与自己九分相似的白衣少年，混沌熔炉突然传来刺痛。他低头看去，发现心脏处不知何时多了枚莲子形状的空洞。

"我是第一万次轮回的你。"少年拂去衣襟星尘，"或者说，是终于觉醒的补天镜器灵。"

崩塌的镜渊碎片开始重组，在白衣少年手中凝成古朴的青铜镜。楚星河在镜中看到了完整的真相：每个轮回的自己都会分离出器灵与肉身，器灵镇守永夜监牢，肉身则在外界轮回。而楚婉晴每次轮回都用禁术修改因果，试图让器灵与肉身重新融合。

"娘亲逆天而行十万次，只为创造能承受完整神性的容器。"白衣少年将青铜镜按入楚星河胸口的空洞，"现在，让我们结束这该死的宿命。"

第七颗莲子绽放时，楚星河看到了三十三重天外的战场。九株枯萎的青莲环绕着破碎的洪荒大陆，无数神魔尸体漂浮在星空中。最中央的青铜巨镜上，插着柄沾染混沌之血的断剑。

"该去完成我们的使命了。"白衣少年与楚星河合二为一，青铜镜面浮现出完整的补天纹路。

楚婉晴的命魂突然融入镜中，温柔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活下去，我的孩子......"

虚空突然探出夜游神族的青铜战船，船首站着百万年前的自已。楚星河抬手虚握，混沌之火化作开天巨斧："这一斧，为十万次轮回的因果做个了断！"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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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补天镜完整形态显现，楚星河窥见洪荒破碎的真相

-夜游神族战船上的"另一个自己"，竟是初代楚山河的恶念化身

-混沌之火进化为焚界青炎，可灼烧天道法则

-楚婉晴残魂在镜中世界苏醒，失去所有轮回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