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甲人战戟上的铭文突然爆发出刺目金芒，楚星河怀中的半块玉佩应声飞出。两道光芒在空中交织的刹那，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玉佩缺口处浮现的云纹，竟与戟刃上的天道铭文严丝合缝！

"娘亲的玉佩......"楚星河瞳孔收缩，记忆如潮水翻涌。七岁那年暴雨夜，母亲将染血的玉佩塞入他手心时，咽喉处也缠绕着同样的银光锁链。

战戟发出痛苦嗡鸣，银甲人突然弃戟后撤。楚星河趁机握住悬浮的玉佩，掌心青莲劫印与玉中血沁产生共鸣。混沌之火顺着经脉逆流而上，在他脊柱处凝成九朵燃烧的青莲。

"天罚·陨星！"银甲人双手结印，头顶虚空裂开猩红豁口。

无数燃烧的陨石裹挟天道威压倾泻而下，却在触及青莲焰光的瞬间化作琉璃般的镜面。楚星河福至心灵，指尖轻点最近的一块镜面："还给你。"

镜面陡然翻转，陨石暴雨调转方向轰向银甲人。与此同时，楚星河听到镜渊深处传来铁链绷断的脆响，那声音仿佛直接敲击在神魂之上。

"噗！"

银甲人喷出金色血液，战甲上的星纹黯淡大半。他忽然撕开胸前护甲，露出心口处跳动的棱形晶体："罪脉者，看看这是谁！"

晶体中封存着一名女子的虚影。楚星河如遭雷击——那分明是十年前病逝的母亲，只是她眉心多了一道与巡界使相同的竖瞳！

"很熟悉吧？"银甲人擦去嘴角金血，"楚婉晴，三百年前叛逃的巡界使，你的生母。"

混沌之火突然失控，将楚星河右臂灼出焦痕。他死死盯着晶体中的虚影，发现母亲双手结着与青铜镜碎片相同的法印。记忆中的画面开始扭曲，母亲临终前抚摸他额头的手，似乎正在勾勒某种禁制。

"你以为九窍玄脉是恩赐？"银甲人冷笑，晶体中的女子虚影突然睁眼，"不过是罪血后裔的诅咒罢了。"

镜渊开始崩塌，青玉地面裂痕中渗出黑色黏液。楚星河突然察觉怀中玉佩变得滚烫，残存的半块玉珏正在生长出血肉般的脉络。当他本能地将玉佩按向胸口时，异变陡生——

"咔嚓！"

玉佩竟融入心口，在皮肤表面形成血色玉纹。银甲人突然捂住竖瞳厉声惨叫，金色血液从指缝间汩汩涌出："不可能！天机锁怎么会被...啊！"

楚星河背后的混沌青莲疯狂旋转，每一片莲瓣都浮现出星图。他福至心灵地并指成剑，混沌之火在指尖凝成三尺青锋："这一剑，替娘亲还你。"

剑光起时，镜渊中所有棱镜同时映照出同一道轨迹。银甲人周身浮现三百六十道护体金光，却在剑锋及体的瞬间层层崩解——那些镜面竟将剑势威力叠加了千万倍！

"你根本不懂自己在对抗什么......"银甲人化作光点消散前，竖瞳中第一次露出恐惧，"当永夜监牢的......"

余音被轰鸣吞没。楚星河跪倒在地，发现右手掌心青莲劫印正在蚕食他的血肉。更可怕的是，脚下青玉不知何时变成了蠕动的黑色镜面，倒映出的自己额生双角，背后展开破碎的光翼。

"很痛苦吧？"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楚星河猛然转身，看到自己的影子正在吞噬镜渊黑雾。那影子已凝成实体，白发如雪垂落腰际，指尖把玩着从银甲人那里夺来的棱形晶体。

"你是......"

"你可以叫我无面者。"影子弹指击碎晶体，楚母虚影化作流光没入楚星河眉心，"毕竟在十万年前，我们这一脉就被天道抹去了名讳。"

无数记忆碎片在识海炸开。楚星河看到遮天蔽日的青铜巨镜前，九道与自己容貌相似的身影正在血祭星海；看到母亲身着星纹战甲，将青铜镜刺入自己眉心；最后画面定格在某个雨夜，母亲用玉佩封住他体内躁动的玄脉......

"现在明白了吗？"无面者抬手轻点，楚星河右臂停止溃烂，"九窍玄脉不是诅咒，而是斩断天道枷锁的钥匙。"

镜渊突然剧烈震颤，黑色黏液凝聚成无数触手。无面者嗤笑着挥袖，触手尚未靠近便化作冰晶："该走了，巡界使的残躯正在污染镜渊。"

"去哪？"楚星河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可怖。

无面者撕开虚空，露出后面沸腾的星骸炼狱："去拿回你真正的眼睛。"他顿了顿，嘴角扯出残忍笑意，"顺便问问那些老东西，剜去我族十万八千只天道之眼的债，该用多少条仙脉来偿。"

楚星河正要追问，脚下突然传来锁链绷断的巨响。他低头看去，黑色镜面下赫然浮现直径千丈的青铜巨轮，轮辐上钉着九具与他容貌相同的尸体，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星光凝聚的长矛。

"这是......"

"你的前世。"无面者眼中燃起幽蓝鬼火，"准确地说，是前九次轮回。"

巨轮中央突然睁开血色独眼，楚星河浑身血液逆流。在意识陷入黑暗前，他听到无面者与另一个自己在对话：

"这次能撑过十息么？"

"有混沌青莲，或许能到二十息。"

剧痛吞噬了神智。楚星河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无面者徒手撕开血色独眼，从眼眶中掏出一颗跳动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