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谢明璃戴着青铜面具踏入琉璃坊。鲛绡制成的帷幕后，老妪的龟甲手杖敲击着砗磲地面："想要这张脸，就拿三日的记忆来换。"

谢明璃的指尖抚过琉璃柜中的人皮面具，那张与前世别无二致的容颜浸泡在鲛人泪中。当她掀开面具下层的冰玉匣时，瞳孔骤然收缩——匣中竟是她七岁时被楚明河焚毁的布偶！

"沧溟大人托梦说您会来。"老妪的蹼状手指点在她心口，镜灵印记泛起幽蓝光芒，"吞下蜃珠，您会看到该看的..."

暗巷突然传来鳞片摩擦声，谢明璃旋身掷出银簪，将袭来的海蛇钉在珊瑚墙上。蛇血渗入地缝的刹那，整条长街的商铺同时翻转，露出后方白骨垒成的祭坛。萧定权的声音自骷髅眼眶中传出："阿沅，这局棋你下不过天命。"

谢明璃扯下面具，残容在蜃气中扭曲："那就掀了这棋盘！"她斩断祭坛锁链，坠落的头骨在沙地拼出星图——正是当年沧溟被剜心处的坐标！

老妪突然暴起，龟甲手杖裂成九节鞭："既然不愿交易..."鞭梢卷住谢明璃的脚踝将她拖向血池，"就成为沧溟大人的祭品吧！"

血水沸腾间浮现青铜鼎虚影，谢明璃看见鼎中沉浮的正是自己各世残躯。当九节鞭即将勒断她脖颈时，一柄珊瑚刃破空而来，斩断鞭身的雌鲛浑身浴血："快走！他在炼化..."

雌鲛的尾鳍在血池中化为白骨，谢明璃抓住她递来的蜃珠吞入喉中。剧痛从丹田炸开的瞬间，她看见海市穹顶裂开缝隙——巫族大祭司正站在归墟废墟上，手中捧着的赫然是端静皇贵妃仍在跳动的心脏！

"你以为换个容貌就能逃脱？"大祭司的声音穿透时空，"你本就是本尊用她心头血养出的镜奴！"他指尖勾动，谢明璃脸上的疤痕突然裂开，钻出带着倒刺的青铜锁链。

萧定权的玄色衣摆掠过血池，他徒手扯断锁链，黑血顺着指缝滴在谢明璃残容上："本座的人，轮不到你来管教。"幽冥火顺着锁链烧向虚空，大祭司的虚影在惨叫中消散。

"为什么救我？"谢明璃的质问被蜃珠的药效吞没。她看见萧定权跪在昆仑镜前，将自己的左眼炼成半面镜子；看见他在轮回中无数次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看见今世重逢时，他故意让金甲尸划伤她的脸...

"因为你这张脸..."萧定权突然咬破她耳垂，"是本座亲手毁掉的啊。"他的手掌覆上她正在愈合的面容，新生的肌肤下浮现鲛鳞纹路，"吞了蜃珠，你就再也不是人了。"

海市突然地动山摇，谢明璃的乌发化作银蓝，耳后裂开鳃缝。她挥剑斩向萧定权，剑气却凝成水刃劈开祭坛。雌鲛的残魂从血池升起，将沧溟的鲛珠按入她心口："沧溟大人说...这是他欠你的..."

当谢明璃的瞳孔变成竖瞳时，整座海市沉入海底。她浮上海面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戴着青铜面具的巫族大祭司——面具下露出的下半张脸，与萧定权一模一样！

"乖女儿，"大祭司掀开面具，"为父的永生阵还差最后一块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