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灌入地宫的轰鸣声中,谢明璃的残容触到鲛人泪凝成的珍珠。这些莹蓝珠子在暗流中铺成星路,尽头处浮着半张青铜面具——正是萧定权自毁双目那夜丢弃的!
"阿沅..."嘶哑的呼唤混着血腥味,萧定权在旋涡中抓住她的腰带。他空洞的眼眶里游动着金蝉,唇角却噙着诡异的笑:"你听,鲛人在唱我们的婚歌。"
谢明璃挥剑斩断缠住脚踝的海草,瞥见暗流中游弋的鲛人群。这些半人半鱼的生物手持珊瑚刃,尾鳍的鳞片泛着与昆仑镜相同的光泽。领头的雌鲛突然发出尖啸,声波震碎谢明璃的耳坠,露出藏在珠饰中的海魄珠!
"还给我!"雌鲛的利爪穿透水幕,"这是沧溟的遗物!"她的鱼尾扫过之处,青铜柱表面的殄文纷纷剥落,露出内部冰封的鲛人尸骸——每个都生着与谢明璃相似的眉眼。
萧定权突然将谢明璃推向尸骸群,自己则借力跃上青铜柱顶端。他指尖燃起幽冥火,灼烧着柱体表面的封印:"当年楚明河用三百鲛人炼油点天灯,才照出你轮回的轨迹..."
谢明璃的后背撞上冰棺,棺中鲛人尸首猛然睁眼。当尸爪即将刺入她心口时,海魄珠突然迸发强光,映出棺盖内侧的刻字:"永庆三年七月初七,楚氏盗我族圣物,此仇必报——鲛人族长沧溟。"
雌鲛的珊瑚刃架在她颈间:"你身上有沧溟的味道。"刀刃挑开谢明璃的衣襟,露出心口随呼吸明灭的镜灵印记,"原来你就是那个容器..."
青铜柱突然剧烈震颤,萧定权挖出的柱心竟是根完整的鲛人脊骨!他握着脊骨尖端刺向自己咽喉,黑血喷溅的刹那,整片海域的鲛人同时发出悲鸣。
"住手!"谢明璃掷出海魄珠,鲛人脊骨突然软化缠住萧定权脖颈。雌鲛趁机将她拽入暗流中的隧道:"你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隧道的荧光苔藓映出谢明璃残容的轮廓,雌鲛的鱼尾在石壁上投出狰狞影子。她将谢明璃按在刻满殄文的祭坛上,锋利的指甲划开其心口皮肤:"沧溟的魂魄困在镜中千年,该解脱了..."
"且慢!"谢明璃抓住雌鲛手腕,镜灵印记突然投射出沧溟的记忆:永庆三年的雨夜,楚明河用青铜楔将鲛人族长钉在归墟水眼,剜出他的心脏喂养昆仑镜灵。而镜中倒映的,正是谢明璃婴儿时的睡颜!
雌鲛的利爪颤抖着收回:"你...你是沧溟转世?"她尾鳍的鳞片突然剥落,在祭坛拼出星图,"当年他用禁术将魂魄一分为二,半入轮回,半镇归墟..."
隧道突然坍塌,萧定权持着鲛人脊骨破水而入。他空洞的眼窝淌着黑血,嘴角却噙着温柔至极的笑:"阿沅,该饮合卺酒了。"脊骨尖端挑着颗跳动的心脏,分明是雌鲛伴侣的鲛珠!
"不——!"雌鲛的悲鸣震塌祭坛,谢明璃趁机将海魄珠按进萧定权眼窝。珠光映出他颅内的景象——半面昆仑镜正被金蝉啃食,镜中困着萧定权残存的魂魄!
"杀了我..."镜中魂魄突然睁眼,"用青霜剑刺膻中穴..."话音未落,萧定权突然掐住自己脖颈,将谢明璃拽入怀中:"你以为这点把戏能赢我?"
两人跌进祭坛下的密室,四十九盏鲛人灯映出骇人场景:端静皇贵妃的尸身与巫族大祭司相拥而卧,两人的心脏被青铜锁链缠绕,连接着三十六具冰封的婴尸——每个婴尸都生着昆仑镜印记!
"这才是真正的永生阵。"萧定权舔舐她耳后伤痕,"用至亲血脉为引,以镜灵为皿..."他突然将谢明璃的手按在大祭司心口,"来,见见你的生父。"
密室的青铜镜突然映出楚明河的脸:"乖女儿,为父等你开启阵法..."镜中的他正将匕首刺入端静皇贵妃腹部,"当年剖出的可不是死胎,而是..."
谢明璃的软剑贯穿铜镜,碎裂的镜片中飞出无数金蝉。雌鲛的悲鸣再次响起,整座归墟开始崩塌。在灭顶的洪流中,她看见萧定权残存的魂魄握住自己的手,引剑刺入两人交叠的心口——
"这次,别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