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姐是我恩人，侵害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听经理说：她是本地人，曾在国企工会任职，下岗在家待业。酒店一开业，她被招来做客房主管，一丝不苟，深得侯总赏识。她对杨明玩弄女性，深恶痛绝。杨明呢，心知肚明。但把这位声张正义，嫉恶如仇的大姐，拿着没折咧！可谓有恨又怕。

杨明来客房部，叫我培训电脑。大家都明白，这家伙名儿找借口，实则泡人家姑娘。再说，酒店培训员工、学电脑，会统一组织的，不关他啥事。

她见杨明把我带走，心里疑犯：这姑娘，一旦被他盯上，凶多吉少。她看手表，已经是下白班时点。这段时间，侯总病休，没来上班，楼上总经办，除了他，空无一人。万一他使歹心，侵害这姑娘呢？

黄姐下班，乘电梯下到一楼大厅，准备回家的。但心里老不踏实，又临时改变主意，乘电梯来到总经办，并听到房里传来，我大声呵斥声音。

她见门反锁，从窗沿缝里看，心里如爆炸弹，吓得直喊天嘞！眼看杨明施暴快得手，她毫不犹豫的，挥拳砸门，大声喊道：“小龙，经理找你呢！快出来吧！”

杨明听到，门外黄姐的吼声，气得吱吱咬牙，这女人可恶，老是坏他的好事，到手的鸭儿，硬被她放跑啦！我弄好衣服，出来抱着黄姐直哭。

杨明横眉怒目，吼着黄姐道：“你这女人，处处与我作对，事事跟我过不去。我跟她培训电脑，关你什么事呀！”

黄姐不示弱的说：“我是她的主管，不管她管谁啊！世上哪有你这样培训电脑的，摸人家姑娘胸部，扯她内裤。”黄姐毫不留情的，说得他哑口无言，咔嚓一声，摔门而去。

这事，在酒店传的沸沸扬扬。员工们私下谴责，杨明恶习不改；赞扬黄姐路见不平，仗义侠胆相助。大家捧她为，锄强扶弱，祛邪除恶的巾帼英雄。她听到这些高评，舒爽豪迈说：“这家伙欺软怕硬。你们怕他，我不怕他，下次遇见他作恶，我挥木棍揍他呢！”

侯总虽然病休，但公司必有耳目，杨明放荡劣习恶行，自然传到他耳朵里。他一上班，板着面孔，吩咐秘书，把他叫到办公室，手指敲着桌面，厉声呵斥道：“我真不好意思说出口，你都四十多岁的人哪！做人的道理，还要我说吗？上次的事，不是我姐出面保你，你老婆非要除你走人。你咋还不吸收教训呢！”杨明自知理亏，聋拉着耳朵，一言不发。

侯总气得满脸涨红，起身离开办公桌，走到他面前，拍着他肩说：“你要玩女人，那是你的私生活，我老侯无权管。但不能玩我店里姑娘，影响多不好呢？你看，人家小姑娘，才满十七岁，你非要跟她做不齿之事，我听到好恶心，无地自容。今儿说到此，你好自为之吧！”

杨明跟老侯关系，总算合作不错，工作中相互尊重，很少对他，发这么大的火。他既没有认错，也没有保证不犯。像霜打茄子，蔫溜溜的走出去。恰在电梯口，遇上了我。他愤恨的眼光，死死盯着我，懊恼的说：“我们是亲戚关系，可能随便一点。我把你当小孩，亲热的摸了一下，有何大惊小怪的、到处去说呢！你没失去什么？我亦没得到什么。”我瞥他一眼，哼的一声，甩头回客房部。

边走边想，恐怕不能在这儿，继续干下去了。每次碰见他，十分尴尬难看；有些好事的员工，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来讲；个别员工，甚至把我这场侵害，拿来添油加醋，编出一些打诨的情节来传。我决定干完一个月后，拿到工钱，另谋活路。

我把想法，告诉了黄姐。她略思道：“咱们共事关系好，都舍不得你走。但确有这个问题存在。这几天不忙，准你两天假，你出去转一转，请你那位中介朋友，找找合适工作。”

黄姐怕我路不熟，拿出纸来，画上江汉四镇方位，标上公交、轻轨线路，乘上哪路车。感觉她像母亲，关怀着我，眼泪一下溢出。她说江汉城市很大，没有十天半月，根本转不过来。对于外来人，最好选坐公交、那种环城旅游车，票价又便宜，可以沿途观赏，山水园林城市风景呀！”我划算着，这两天休息时间。

第二天清早，我兴致勃勃的乘上首班车，来到南湖，骑着共享自行车，走马观花，逛完湖内主要景点，赶紧乘车去园博园，逛到天黑下来，堪比做工还累；躺在床上，呼呼睡到大天亮，立刻启程，去热闹的江滩步行街，吃着汉部巷烧烤、热干面；听说，古通城的豆皮闻名，时间来不及啦！留到下一次光临享受吧！

令我兴奋不已，骑着车，畅游宏伟壮观的长江大桥宛若在梦中，暗自立誓：我在江汉市立足以后，把父母接来，陪他们逛完江汉四镇。

逛完长江大桥，太阳已经西斜，时间如翻书，快到下午四点哪！我拿住黄姐画得示意图，发现陶萍的中介店，离长江大桥不远，赶紧骑车过去。

约十分钟，在临街一个巷道里，找到她开的店子。看上去，她约二十多岁，面容和蔼客气、接待我说：“前段时间，桂花专门给我来电话，说到你求职的事。呵呵，我就不收你、求职中介费啦！”然后问我基本情况、有那些求职要求。

职介店不大，来求职的人还挺多呢！我称她为陶姐，不好意思的答道：“恐怕要让陶姐费心，我无文凭、无技术、无经验，你看我这样的，能干个啥事呢？”

陶姐翻阅用工信息本，边问道：“哎呀！恐怕很难啊！这儿需要三类人，一类是技术工人，如水电、泥瓦匠；二类需要勤奋吃苦的家政工，如有经验的月嫂、会做饭、收拾家务、照顾老人的；三类是劳力工，如保洁、环卫工。呵呵，妹子长得又白又俊，细皮嫩肉的，不可能日晒雨淋，去扫马路吧！”

陶萍又仔细翻阅几遍，没见合适我的工种，说着：“等个六七天再来吧！或者，留个手机号，遇上合适的，好跟你联系。”我爽快的答应，留下手机号说：“陶姐，我们是外地人，住房租不起，最好包吃包住的，这种比较好。”

陶萍听这句话，拍着后脑说：“我这儿，有家叫红马褂服务公司，招聘营销员，具体任务，去火车站，拉客人来住宿；散发二手房广告。公司提供交通工具----自行车，包吃住，无基本工资，按效绩提成。收入还不错。不知适合你不？”

我一听，这条件还蛮好嘛！很适合于我，公司包吃住，又提供交通工具，咬牙答应了。并从荷包里，掏出五十元钱，递给她说：“谢谢你啦！帮助我找工作。这是中介费。”

陶萍把钱退给我说：“呃，说过的嘛！不收你的中介费。你是桂花相好的同学，也等于是我的好朋友。这次免费吧！下次再说嘞。”她当即开具复写通知单，嘱咐我：先去干几天，试试看，遇上什么问题，就打电话告诉她。我感动的直点头，含泪向她致谢。

火车站离店不远，约一站路程。我看时间还早，顺便去考察一番。走出店边走边想，不管能否挣钱，去接触一下社会，总有好处，起码积累生活经历吧！

到了火车站广场，下车出站的人很多，黑压压一大片的，从东西出站口涌来，大都是打工者、度假的青年学生。一群身穿红马褂的中年妇女，融入人群大声喊道：“住宿啊！住宿嘞！优惠便宜，有空调、热水浴淋嘞！”

两个身穿蓝马褂壮汉，挤过来跟着高喊：“我这儿更便宜咯！住宿条件好，有空调热水呢！还观看免费的录像节目呢！”几个提着鼓啷啷的蛇皮口袋，打工摸样的男人，立刻挤过来，搭讪问道：“啥录像节目啊？说给我们听听。”壮汉神秘的直眨眼睛，答道：“这儿无可奉告，去开票才能知道哇！”四五个打工男人，便同意跟他走。

几个妇女围过来，大声呵斥“呃，讲规矩不？这是我们拉的客人，你为啥抢我们生意。”壮汉翻眼得意道：“如今做这生意，讲究的是竞争，能耐大的、多赚钱嘛！你问问这些客人，都是他们自愿选择，没有一个是我强迫的。”

个儿高大的壮汉横着眼。凶巴巴指着两个妇女说：“你敢抢老子到手的生意，小心收拾你这婆娘。”

这群女人，是一块儿的，马上围过来，跟着斗狠道：“你敢动老娘一根毫毛，我道儿有人，指不准谁收拾谁呢！”另个妇女帮腔道：“哼，我老公找人，把你身上玩意儿，卸来下来，丢到长江喂王八嘞！”众红马褂妇女，跟着哄然大笑……

壮汉身边的那几个男人，折身乖乖的，跟着那两个妇女走。旅店在火车站附近，没有几步路，即可到达。服务台开票入住后，几个男人急问：啥服务节目呀？

两个女人诡笑的答道：“本女子不卖身呢！鉴于你们住宿本店，开展一些优惠服务活动。免费观看录像，提供丰盛晚餐，另加二两白酒咯！”

我呆呆的，站在广场边儿，如观看道上的电影，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真实现象，也许是人的生存所致。我问身旁打扫卫生的李姓老头，广场公开强拉住宿客，民警保安怎么不管呢！

李老头停止扫地，檫着汗水，呵呵的打量我答道：“民警保安管站内，都管不过来，哪有精力，管站外的事呢！再说，这广场上，上百数的女人，靠做这个维持生计，公安抓得了吗？”

我放眼望去，这些女人，头顶烈日，辛苦举着广告牌，嘶声揭底吆喝；如鱼得水，穿梭于广场人群之中，为抢夺生意地盘、争拉住宿客，相互动粗辱骂，甚至撕扯斗殴。

老头边扫地、边对我说：“这些妇女，不是本地人，大都来自农村，拖家带口，跟着丈夫来到城市，只能干这种活儿。上午呢，要管的严一些，广场有巡逻车，不允许她们在出站口拉客人。下午四点后，管制松懈一些！现在正是下班吃饭的时间。这班妇女，趁机在出站口，吆喝抢生意，”

李老头见我专心跟他聊，打探这儿的事。便热心介绍：在广场做生意的，有几班子人，有正规做生意的；有靠蒙骗手段的，说很便宜，结果人家去住店，改口提高房价；还有搞歪门邪道、靠女色揽生意的，做笼子的，把客人身上的钱，洗得干干净净，客人吃哑巴亏，不敢报警。

李老头扫完地，便收拾工具，瞧着我问道：“姑娘，你想做这个事吗？我劝你别做。有个叫彪哥的男人，黑道儿特别坏，天天带一班人，来抢夺生意，还暗收保护费，公安打击过他几次。但隔一段时间，死灰复燃。媒体报道数次，反映治理不好。”

夜色开始降临，我向李老头致谢告辞，骑着车离开广场。我有些后悔，不该接这个活儿。唉，谁叫我，没有文凭、技能的呢？如桂花所言，我们这个层次的人，为了生存，只能去舞厅伴舞，或者做些含辛茹苦的活儿。先尝试做几天看看，起码解决，眼下吃住问题。

天色黑尽，华灯初放。我骑着车，加入回家人流，边蹬车边思忖：在大城市，好是好啊！但没有正当职业，稳定的高收入，呆在这儿，甚比农村还艰难。将来的那一天，在这儿买房子，把父母接来居住，过着大城市人的生活。呵呵，我想得心里甜滋滋的。

我骑车速度很快，到了酒店门口，放好自行车，进入酒店大厅，遇上客房部的经理，他问道：“听说你，辞职不干了。唉，干得好好的，多可惜嘞！”

我身后传来，唧唧细细的声音：“这小丫头，才来几天，就跟杨总勾搭上哪！有人看见她在总办里，跟杨总亲亲热热的，要不是黄姐及时敲门，他们俩指不准，要发生什么事嘞！”

另一个女同事说：“呵呵，现在的小姑娘，比我们那个时候，开放的多哟！只要有好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本想，我转身冲到她们面前，据理力争。经理拉着我，进入电梯劝导：“反正你要离开这儿，何必跟她们一般计较呢！”

我气得直流眼泪，感叹：“做人太难哪！随时随地，要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人。唉，还是遇上，不明不白的伤害，找谁去说呢！”

走出电梯，碰见黄姐，刚做完客房卫生。她拉住我的手，关心问道：“小龙，江汉市怎么样，好玩吗？这两天玩得开心吧！”我拍手赞道：“嘿嘿，城市好大好漂亮，玩的地方，真是太多啦！两天时间，像打仗一样紧张。将来有空，好好的多玩几天嘞！”

客房部女同事们，都瞧着羡慕我，这个无忧无虑、没有家务缠身的年龄。黄姐问道：你找到工作吗？我点头答应，找到啦！做二手房营销。但没有细说，在火车站拉客的事。

干完这了两个月，只发生一次丢物；卫生间的电吹风，被一个乘客，悄然拿走。按规定嘛！我要赔偿两百元钱。黄姐向经理请求：“这孩子怪可怜的，人也挺好、干活不错。要不是遇上那条色狼，说什么要挽留她嘞！您就宽容她这次吧！”

经理思虑一会，点头同意。呵呵，拿个损坏的旧物、打马虎眼上报。没有扣我钱，心里好感激哟！人间处处，有好心热肠人。

我去财务室，领到两个月工钱，结果一数啊！竟然多领一千五，我不明其因。出纳员说：“侯总特批示，多给你发一个半月的基本工资，可能是你工作不错、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吧！”出纳员，显然是个会说话的人，当众，没说明她受杨总，不齿骚扰的事儿。

第一次，我拿到这么多钱，沉甸甸的，生怕掉一张百元钞票。然后，拿着辞职书，来到总经办，侯总刚好在办公室。我敲门进来，含泪向侯总鞠躬致谢。他热情的请我入座，给我倒一杯水，放在我面前说：“你干得时间不长，经理、主管，都夸你工作认真负责，未发生一次差错。若不是发生，这类切齿的事，我要培养你。”

他把我送到门口说：“往后在这儿，遇上什么困难，依然可以来找我。”听到侯总，这番暖心热肠话，更加抑制不住感情，眼泪唰唰直流。再次，向侯总弓腰致谢。走出办公室，深感这个世上，好人还是多着呢！像杨明这样的歹人，毕竟是少数啊！

我拖着行李箱，离开酒店。怀里揣着，陶姐开具的入职报到单，忐忑不安的，乘着公交大巴，在火车站附近，找到了这家，红马褂服务公司。听名儿，以为好大一家公司呢！实际临街一楼，不足五十平米房子。生意火热，电话叮叮不断。

公司经理姓柳，也是外地人，样儿挺年轻，不到三十呢！大学一毕业，就职这家公司，算是老资格了。他细看我求职简历，诧异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中介竟然给他介绍，这么年轻标致的姑娘。呵呵，要是走到大街上，猜测这姑娘，一定是学新闻传媒，或是播音主持的大学生吧！

顿生怜香惜玉的说：“不知龙小姐，了解我们这个行业不？对于不同的人来说，这碗饭既好吃、亦好端，关键是求生的欲念，家庭环境所决定。常言说得好：生存为大，脸面在次嘛！”

我知道他的心思，淡然答道：“我去过火车站，观察过那儿工作环境。毕竟多数人，冲着房价低廉而来的。我愿意去尝试一下，请给我机会吧！”

经理理解我，外地人嘛！求职心切。拿起听筒，给主管打电话：“双凤姐，你赶快过来一趟，有个介绍来的年轻小姑娘，安排你在班上，你来对接一下。”

经理说：主管名叫双凤，年近四十，大家亲昵称她双凤姐。她在这儿，干了快十年，算个老资格的女江湖，练就天不怕、地不怕，脾气大的性格，按她的话说，脾气柔软受人欺，别想吃这碗饭。火车站有些混混，见她惧色，你在她班上，好照应你一下。我明白经理好意。当即表达谢意。

不到一刻钟，一位个儿不高、胖胖的中年妇女，骑着车，风风火火跑进来。我起身，主动跟她打招呼：“双凤姐，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她望着我，惊讶道：“这么年轻、靓丽的妹子，咋能去做这个活儿呢？不行不行咯！”

她脸色黯然，把我叫到店外树林下，小声说：“现实中的活儿，比你想象的、要麻烦的多，为了抢客人，啥招法都使上。在火车站，做我们这行当的，清一色的中年妇女，文化程度低、拖家带口的，家庭困难，无奈而为。稍有点门路或本事的人，都不会来干这活儿，像你着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几乎没人干。”

她说着，忍不住哗啦的流着泪水，郁沉的叹道：“妹子，不是吓唬你咧！我们接待的对象，大都是低层打工者，遇上一些德行不端，动手动脚、擦油占便宜的男人，是家常便饭，甚至提出，一些格外非分要求。

昨天下午，班里的小罗，遇上个无耻泼皮的男人，他在广场转去转来，最终挑选到小罗，主动要求住宿。她感觉这男人，眼光贼溜溜的，不怀好意，不想接待。这男人像张狗皮膏药，紧紧的贴在她身边，众人睽睽下，开始动手动脚的。小罗使劲儿给他一巴掌，吼道：去找你老婆伺候吧！出站的男人们闻言，开心哈哈大笑。

接住宿客人，打情骂俏，说几句带荤的话，那是常事儿。双凤姐见我没吱声，接着又说：“当然，不是所有乘客，都是这样的。规大规矩来住宿的也不少。妹子，话说这么多，你应该听明白了，心里咋想的，说说看。”

我脑子在想，放弃这份工作，往哪走呢！这个高消费的城市，每天最低食宿，开销要一百元。再看，主管人还不错，跟她干几天，再谋出路。反正坚持一条原则，卖情不卖身。

我点头答应：“双凤姐，谢谢你！给我讲这么多。其实，我去火车站广场，走马观花的考察了一下，确是您说得这种情况。目前，我没更好的选择，反正跟您边学边干吧！主管见我外地姑娘，又没亲人，无路可走，点头答应我的想法。

广场有三家公司，抢夺客宿生意，要数红马褂公司，人多气盛，生意做的火旺。难免跟彪哥的蓝马褂队伍，抢拉客人，掠夺生意，相互撕扯斗殴，看到这些惊悚现象，真是心里咚咚直跳。

第二天早上，我穿着红马褂，骑车紧跟着主管身后，胆战心惊的进入广场。班上六十多名员工，早已到齐，排着整齐的方队，听候她训话。主管拉着我，向大家介绍：这位小姑娘，刚入职的小龙，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她。呵呵，有好的工作经验，给她传授指点。”

大家一阵鼓掌，惊异的瞧着我，小声议论：公司没搞错吧！把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介绍到这儿来呢？我从众女脸色读到，为我一副靓丽的容貌，深有惋惜。一支鲜花，插在牛粪上，太受委屈哪！

进入广场，我才知道，主管根本没时间，来照顾我。她要协调突发事件，管理六七十名员工，脚板跑得像锅铲；每天下来，她几乎跑上百里路，忙得方便的时间都没有。她把我交给一位姓夏的班长，领着我高举广告牌子，进入出站的人流中，嘶声高喊：快看快来瞧，咱们店住宿最好，最优惠，包中晚餐，住宿费只收八十啦！

一群打工男人，见我年轻漂亮，纷纷涌到我身边，乘其不备，摸我腰肢。有个男人喜得嘴角，挂着口水说：“呃，陪哥儿玩一把吧！”我立刻伸出手，拍打他们咸猪手，只称没门！这伙人立刻走二家。

时过中午，一位身着西装、年过五旬的男人，直径朝我走来。顿时，我挺起精神来，终于盼到一个衣貌规矩的客人，便主动迎上去，没等我说话，他急着开腔：“呃，姑娘听好，我是出差的，来这儿办事，估计有一周时间，你可以想办法，多给我开票两百元，条件是陪我一下。”

我睁大眼睛，惊愕的瞧着他，好一会儿，愤恨道：“有体面、无体面的男人，咋都这样呢！见到女人想泡。本姑娘陪你说话，不奉陪你卖身。”那男子顿一下脚，拉着脸转身就走。

下午快六点，吆喝一天下来，汗流浃背，声音嘶哑，累得腰直不起来。我有气无力的，坐在台阶石板上，这才感知，依我性格脾气、生活经历，根本吃不了这个苦、受不了这份罪。除了年轻，相貌不错，别无谋生他计。

快收班的时候，班长统计拉客数量，唯有我交白卷。思虑总结，我在广场出现，人气指数，还是比较高的，围着我的人也不少。但生意没成，原因很简单，我服务态度不差，差的是，不跟他们打情骂俏，不陪人上床。

回到宿舍很气馁，忙乎了一天，一分钱的收获都没有，累得饭都不想吃，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觉睡到大天亮，被主管叫起来过早。

第二天，我依然跟着班长，在人群中举牌吆喝，情况跟头天一样，忙乎一天，没有一份成果。班长把我叫到一边，启发道：“小龙啊！完全规规矩矩做生意，你在广场站一天，肯定没戏。不然，连续几天，你接不到活儿，公司会取消，包吃包住的待遇。难道你没有一点长处吗？”

班长的话，让我茅塞顿开，突然想起在校，参加过文艺队演出，打快板、唱山歌，跳土家族摆手舞。即便我拉不到客人，用文艺活动，把客人吸引过来，给大家当个助攻手，何尝不可能呢！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主管。她凝思一会儿，拿定不了主意，便向经理反映。

经理到底是上过大学、有文化的人，听到主管反映，用文艺活动方式，吸引客人，拍板直称好主意，可以尝试一下嘛！他连夜弄来，土家族服装，音乐磁带，安排一名文职人员配合。见经理积极赞同我的想法，心里好高兴，加班编写快板词。

第三天早上，主管训完话，并把我的想法，告诉给大家，立刻引起惊然唏嘘，纷纷摆头：道：这丫头，靠这玩意儿吸引客人，真是异想天开咧！有位女工接话说：“火车站出来的投宿男客，可以说，大部分想占女人便宜，眼光只盯着女人，姿容相貌，你说演戏，他肯定赞成，必须脱衣表演。”大家哄然大笑。

经理提着录音机，来到现场，对大家说：“咱们两条腿走路：一条继续保持，我们服务态度好，附加一些优惠活动，吸引宿客；另一条靠文艺活动，吸引哪些，有文化层次的宿客。公司十分重视，小龙的想法，希望大家配合支持。”

上午九点后，迎来下车出站的高峰时节，我换上深蓝花边的、土家族服装，迈着走T台的猫步，进入人来人往的广场，惊艳四方；首先，获得红马褂女工们、啧啧称赞：好漂亮的土家上寨妹子哟！顷刻，吸引上百人来围观，连保安站务员，都来观看表演。

随着，录音机播放的音乐，我兴高采烈的跳起，土家族摆手舞。几位复员的女兵，情不自禁加入其中，跟着跳起来，赢来热烈的掌声。

我没想到，如此成功，吸引这么多人驻足观看，赶紧停止摆舞；对围观的打工男人们，我熟练的打起、啪啦啪啦的快板，自编的说词：过来看啊！过来瞧！务工大哥找住宿啊！睁大眼睛瞧过来，红马卦服务最好逗人爱，住宿便宜还管两餐饭，晚上免费观看录像，出门人不孤单、不寂寞，开心的来住哟！

务工住宿的人，接二连三，一拨又一拨涌来，聚集在红马褂这边儿，忙的主管笑声连天。傍晚，周边的私人旅店，首次挤得满满的。其它几家公司，几乎没接到生意。统计数字出来，上报经理，吓得他一跳，小龙的功劳好大，明天安排两个女职工，配合招呼好她。

主管拿毛巾给我擦汗；班长递来矿泉水，慰劳我说：“小龙这一招，把几家公司生意给抵消了。”班长跟着说：“没想到文艺的力量，这么大呀！难怪一些人，看戏听歌，舍得花钱呢！”

我去卫生间，碰见两个同行的女人，她们伤心落泪的对我说：“妹子啊！这戏你演得好，可把我们的生意、演得没戏咯！今儿差点剃光了头。我老公走啦！两个孩子的高价学费，全靠我在广场跑出来的。”

另个女人愤怒的说：“明天你们继续这样做，彪哥不动手，我也会跟你拼命，因为你断了我家生路，还断了孩子学业前程。”说着，狠狠的盯我一眼，抹着泪走开。

两个女人的话，令我从兴奋中，平静下来，如一把烂稻草，堵得心儿难受。我为了挣钱，竟然夺得数百个家庭，没有生活来路，这个钱，挣得再多，我也不稀罕。心里萌生退意。

我从卫生间出来，遇上搞卫生的李老头。他神色兮兮的，把我叫到旁边说：“姑娘，别怪我多句嘴管闲事，你若继续在这儿干，会给你引来杀身之祸。你知道吗？你今儿跳舞唱歌，把人家生意夺捞光了。彪哥手下几百人家，靠吃这碗饭；还有孩子读书、瞻仰老人。老夫劝你赶紧收手，走二家谋事吧！”

我对李老头说：“您说得很对，刚才两个蓝马褂女人，也是这样对我哭诉，怪可怜的。大伯，我明天不来干了。感谢您关心我。”老人呵呵笑道：“姑娘聪明，是个明白人咯！”

晚上回到寝室，我细想大半夜，决定明早辞职，洗手不干。翌日早上，我拉着行李箱，心里沉沉的来到公司，提出辞职，经理大感惊异，不是干得好好的，为啥要辞职呢？他是个明白人，我没必要说明辞职原因。

我坚持辞职，刚走出公司大门，经理跑来说：“请示上级，破例给你发放一千元红利。这段时间，你没找到工作之前，可以在这儿住宿，反正床位空着的嘛！但不管你吃饭。呵呵，我就这么大个权利。”我感激的说：“你已经够关照我的，红利我收下。今儿我还歪一天，明儿就搬走吧！”

我骑着车，在周边几个大的劳务市场，转了几圈，没有发现，适合我的活儿；要么招聘建筑技术工人；要么招收大学理科人才。一晃时间，快到下午四点。决定去陶萍那儿，看看能否淘份职业。道路堵车很厉害，喇叭响成一片，连自行车道，都拥挤的小车。我担心去晚了，她下班关门咯！便改从人行道骑车。

一辆面包车，挤占着人行道，突然倒车，我避让不及，嘭嗵一声，将我连人带车擦倒。路旁司机，拍着车门，大声吼道：“呃，怎么开车的，把人给撞倒哪！”

车立刻熄火停下，车门咔嚓打开，从驾驶室下来个、年过五旬，个儿瘦矮，穿着发白的工作服司机。连声赔个不是，扶起我说：“姑娘，对不起！堵车一时慌张，没注意车后，把你撞倒，看看哪儿，撞伤或摔伤没有？我送你去医院检查治疗。”

我拍着身上的灰尘，哭喊道：“我怎么这样倒霉哟！骑个车走人行道，都被人撞倒。唉，老天爷不让我活着，不如死了算啦！免得活受罪。”

司机反而热心劝导：“哎呀！姑娘年纪轻轻的，长得又好看，遇上一点不快点事，咋要想到死呢？看我吧，大清早出来，去江北拉货，恰恰遇上人多，排队几个小时，家里一班人，等着我送材料，结果遇上堵车，又把你撞伤。”

我听他说话，不是个横蛮不讲理的人，口音亦像我们那块儿的人，怒火蓦然降下来。站起来活动四肢，还好，没啥大问题，膝盖擦破了一点皮。他从车里备着药盒子，拿出酒精、碘伏，用棉签擦拭消毒，贴上创口贴。嘱咐道：“妹子，晚上洗的时候，这部位，注意别沾生水，不然会发炎的。”

我见他苦萨的摸样，同属打工人嘛！不想为难麻烦他。点头说：“我没事的，大叔赶紧赶路送货吧！”他从上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写上他的工作单位、手机号码，递给我说：“姑娘，你若哪儿疼痛，不舒服的话，就打我的电话，负责送你去医院。”

从他说话、举动，不仅没埋怨他，反而觉得心里舒坦，遇上个好人。我接过纸条一看，暗然一惊，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公司老总呢！呵呵，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向他挥手告别，骑着车，奔向陶萍哪儿。

她见我慌忙赶来，吃惊道：“昨天下午，你们经理来电话，称你干得不错，咋又要辞职呢？”那儿工作情况、老人和妇女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她表情一下惊愣：啊！有这样的事。这些妇女在广场拉客，挣几个钱不容易，为了家庭生活，竟然连颜面不顾、透支身体。若早知道，不会介绍你去那儿。

陶萍说：“今儿，你来的正好，有份照顾老人的工作。以你的条件，符合雇主的要求，包吃住，月工资开到四千。”

我认真听她，继续介绍：老人姓林，中学老师，居住附近社区，刚刚退休，身体还好；老伴病故一年了，想找个年轻能干、初中文化的女子，做些家务，陪伴他说说话，外出散个步。老人家庭条件不错，儿女早已成家。若你愿意，马上给他打电话。

听说老人是老师，生活条件好，家里又清静，便点头同意，试试看吧！林老师接到职介电话，显得很高兴，当即约定明早见。

陶萍吸取前面的教训，对我说：“明儿早上，我送你去他家，现场看看，双方满意后，把事定下来，我放心离开。”

在异地他乡，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幸遇陶萍这样的热心人，心里好感动。我拉着她手说：“陶姐，如同我亲人，关怀照顾我，且不收中介费。妹子将来有为，一定报答你恩情。”说着，热泪而下。

陶萍拥着我说：“她初到福建打工，人地两生，遇上很多困难，桂花姐帮助她不少，你是她好同学嘛！亦当我的好友相待。”

第二天早上，我提着行李箱，跟着陶萍，来到林老师家。他见到我，有一种修来的缘分，满意的夸奖我。而林老师给我感觉，性格开朗，和蔼可亲，没有陌生感。陶姐见我们双方满意，放心的离开。

我问林老师第一句话，为啥要找年轻女子呢？他直率的答道：“之前找了几位女子，都不太满意。说白哪！找个陪伴他的人。自从老伴去世，一到晚上，孤灯只影，十分凄凉。年纪大的，我瞧不上，而且害怕她生病，惹麻烦；年纪稍轻的，人家有丈夫、有孩子，不会同意来我这儿住。所以，要求十几岁的小姑娘。”这话，说得很在理。

房子很空宽，四室一厅，家具陈设，显得很凌乱。我不好意思的问他，怎么住呢？他略显有些不自然答道：“小龙，我身体无大问题，但有高血压。几次夜里，血压升高发病，身边没个人，端水递药、或打120咋行呢！但要求你和我同居一个房间，有些不妥。前几天我在家，安装一个简易的呼叫系统，夜里一旦发病，或出现危急情况，我按钮，随时呼叫你。”

我惊异瞧着他说：“这您也会啊！不简单哟！”林老师呵呵道：“这简单不过了，我家的水电、家具维修活儿，都是我自己干的。我虽然学中文的，但喜欢物理化学。往后我教你维修。”

林老师说话直爽坦率，言简意赅，他想做什么事情，首先跟我商量，没有半点，居高临下的雇主架子；我有什么想法，直接告诉他；半夜有事，他会敲门进来。庆幸遇上个好东家，有种回家温暖感。

我发现家里，霉味很重、潮气四溢。便把所有的，过冬棉被，毛毯、棉衣、羊毛衫，统统的搬到凉台去晒，皮鞋皮靴，全擦上油，用软布打亮；西服领带、衬衣外套，电熨得规矩整洁，整整打扫几天，家里大变样儿。

自从老伴去世，林老的生活，变得邋里邋遢。如今遇上这么勤快、善解人意的姑娘，心里特别高兴，感觉自己年轻许多，我跟他走出去，邻居见他身边，突然有位年轻貌美的姑娘，都问：“林老师，这姑娘是谁啊？对你这么亲热。”

林老毫不隐讳答道：“这是请来的姑娘，叫小龙，专门陪伴照顾我的。”也许是我年轻，长得靓丽耀眼，邻居们嬉笑道：“林老到底是老师，会生活咧！找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陪伴，晚上哪睡得着呢！”

林老不理会，依然跟我亲密的走出去。便隐隐约约听到，身后这些女人婆议论：“哼，现在的老男人，才会过日子，找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作陪，说起来是保姆，实际上则不然嘞！”

有个姓查的大妈说：“我娘家院子，就有这么个情况。女孩才二十出头，跟一个快七十的老头做保姆，久而久之，老少睡在一起嘞！听说，怀上了老人的龙骨，跟子女扯不尽的皮，还闹上法院呢！这些非议，如一块石头，砸入我心湖，掀起微波细浪……

林老生活，在我精心打理下，脸色红润，喜笑颜开，面貌大变样；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铮亮，身儿挺得直直的，跟我成双入对，卿卿我我出门买菜、逛超市。晚餐后，我挽着他手，去附近公园散步，更引起社区那些好事者，一片唏嘘哗然。

有天，在公园散步，遇上查大妈，见我们肩并肩散步，亲密交谈。又刻薄嬉笑：“哎呀！林老师，你身胚像个中年男子，收拾得好帅气哟！你们俩走出去，真像天生一对。”

我忍不住说：“大妈，您开玩笑，要有个度，过分便是侮辱诽谤、故意伤害他人，您家好自为之吧！”我有礼有节的回复，首先获得林老点赞，夸我的话，说得恰到好处。然后，引起散步的邻居们，拍手称赞道：“这婆娘，喜欢嚼舌头，搬弄是非，甚至引起邻居间不合。”

林老夸我做事，聪明灵气，是个考大学的料。他发表的文学故事、小说，都给我看。每天散步的时候，他构思的故事情节，讲给我听，让我提出意见呢！感觉自己，不是在做家政，而是在一所学校深造。

时光很快过一个月，他拿着一沓钞票，递给我说：“这是你本月工资，你清点一下。建议你去银行，开个户头，把钱都存起来。你需要什么，我们一起去买吧！”我数钱，怎么是五千，咋多了一千呢？

林老呵呵笑道：“小龙啊！你做事认真，陪我满意，奖励有功。”我激动的喜泪横流，只见单位发奖金，没听说，家政还发奖金。

林老继续说：“你的工资，都是我稿费支付的。且每月稿费，根本用不完；故退休金一直没动过。往后，你不要考虑，为我节省什么，只管大胆的开支。唉，到了我这个年纪，钱是次要的，主要是健康快乐。”我点赞，这个话说得很好。

林老拿着两张电影票，对我说：“请你看场外国电影，名著改编的，叫《廊桥遗梦》，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是一部感人心魄的爱情故事。”我高兴跳起来。林老是个仔细的人，把老伴原来用过的、一大堆化妆品、连衣裙都拿出来，送给我用，称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不用，也是浪费。

我忧心忡忡问道：“请我来照顾您，对我这么好，你儿女会同意吗？”林老哈哈笑道：“儿女理应照顾我，他们都有家，工作又很忙。我不找他们麻烦，自个掏钱，解决生活照料问题，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有意见呢！”我觉得，这话说的在理。

傍晚，林老穿着笔挺的西装、铮亮的皮鞋,系上上挺括的领带；看上去，年轻二十岁；我第一次用化妆品、穿连衣裙，呵呵，一番修饰，对着镜子照，真像那么回事，走出去，惊艳院儿里外。

我们下楼，刚好遇上几个老头，很羡慕的说：“林老师，您家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滋有味。瞧你们这身装扮，好像结伴去相亲的吧！”我低头，红着脸跟他走。

林老展颜道：“我们去看电影呢！”有个老头叹息：“老林这辈子划得来，老来享艳福哟！这姑娘伺候老林，比他儿女还好。真是前世修行得好，做梦都会笑醒哪！”

老林请小保姆，享艳福的事，像风儿迅速传开，被一些好事者，添油加醋，越传越玄乎、越走味。这股风，自然吹到他女儿、林莉耳朵里，难怪老头子，好久不来电话。以前，他三天两头打电话，关心孙子学习。原来是这个小妖精，给他灌了迷魂汤。

她立马给哥哥林峰打电话，询问老爷子情况。林峰淡然道：“我知道，老爷子很高兴嘛！至于他对那姑娘好啊！那是两厢情愿的事，你管他这些干啥呢！”林莉闻言，心里不舒服，愤然的称：“你不管我要管嘞！不然，他几个钱，要被那小妖精哄光。”

林莉开着车，风驰电掣的、驶到父亲楼下，下车碰见查大妈、买菜回来。她拉住林莉，小声说：“哎呀！你再不回来，你爸的退休金，还有稿费，要被那个精明口蜜的小妖精，恐怕哄光呢！”

林莉听到这些话，怒不可遏，直冲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