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嫂子进入巷道,发现在灵堂忙乎的姑娘,竟然是罗颖。我惊愕瞧着她,心里嘀咕道:亲眼看见她,开车送我回家,咋突然从天而降,跑在他前面来哪!难道她变魔术,施展分身法,这是怎么回事呢?
她像没见到我,低着头边做事,边对我说:“现在,赶紧给丽丽姐办丧事,有啥话的事,往后再说吧!”
大哥跟随其后,眼睛突然一亮,打量罗颖几眼,便对我说:“我看你的同事,这姑娘做事很能干,让她来做财管员,比谁都合适。”我点头,称大哥好眼力,这个主意好。
我跟着大哥大嫂进入灵堂内,来到原丽丽灵柩前,照片中的她,冲着我笑得甜蜜灿烂。我伸出颤抖的手,拉开覆盖遗体的被单,看见她苍白消瘦的,闭着那双、令我一生难忘的眼睛,安详的躺在棺里,凄然的面容,显得平和,像睡觉一样;我摸着她冰冷、只剩个骨架的的手,我咬牙的嘀咕:这是啥病,把一个活蹦乱跳、体格健壮的人,硬折磨成一副骨架子,跟照片中的她,决然两人。
我跪在她灵柩面前,泣喊道:“丽丽呀!你不说等我回家吗?你咋走得这么快咯!对不起!我晚回来一步。你交代的几件事,丁亮都转告了我,孩子生活,他负责照顾;学习费用,我负责到底;还有我大哥呢!在镇附近跑运输。会常来看望你两个孩子,你就放心吧!”
李辉和李慧,披麻戴孝,悲容可伶的跪在灵柩前,见我悲伤的赶回家,如见自己亲父,扑上来抱着我,凄声哭喊:“干爹呀!娘一直在等您,断气前,还念着您呢!”
班长领着同学们,慰藉的围着我,特别是女同学,凄然哭声一片。镇上过往的人,无不动容叹憾:原家运气好,遇上张松这么重情义的人,把这丧事,办得有模有样的,气派热闹好恢弘哟!在镇上,很难找到第二家咧。
原家几代人,都是粮管所正式职工,不幸病亡,理所当然,领导要到场,还要参与丧事处理。书记跟主任,商量去商量来,找不到一笔钱,安抚原家可伶巴巴的子女。
书记悲然说:“老原夫妇,是我们粮管所的老职工,他女儿原丽丽,接班来到我们单位,工作表现不错,理应抚恤两个读书孩子。眼下在哪儿,凑来来这笔钱呢?要不来个捐款吧!”
主任思虑半天,叹气道:“咱们所,五十多位职工,现在都下岗咯!因单位无钱,连会计都不来上班;纷纷在马路上,摆着小摊,口食难糊啊!哪有钱来捐款呢?”
书记锁着眉头说:“唉,咱们不能空着手去。毕竟,她是咱们单位职工,要不,把咱俩这月生活费,给捐出去吧!”
主任是部队转业军人,堂堂的中尉连长。当初急着找老婆,媒人介绍,镇上供销社职工,他不加思索的同意。几年后转业,国家安排的原则,跟随老婆落户,结果安排到镇上粮管所,心里有些失落。好在那会儿,粮管所殷实风光,粮油凭计划供应;老主任刚退休,他去接管、五六十名职工的主任,失落的心态,多少找到点平衡。
好景不长,没过几年,粮油市场放开,取消计划供应。粮管所自然风光不在,困难到工资发不出,医药费报不了,职工全部下岗待业、或自谋职业为生。县局领导要求他和书记,继续守着摊子,每月发放生活费。他万没想到,昔日红火的粮管所,一下沦落到鬼都不上门、甚至小偷都绕着道,他只好点头同意。
俗话说:人穷志不能短嘛!他对书记说:“咱们没钱,但有劳力呀!去她家灵堂看看,需要人手帮忙不?”书记苦笑道:这到是个穷主意咯!
主任在街面铺店,买上一挂鞭炮,他俩走到巷道口,开始放着鞭炮。大哥常给粮管所跑运输,认识两位所领导,便热情的迎上去,高喊:“粮管所主任、书记来啦!倒茶装烟咯!”
自从单位破产、职工下岗,书记再没去职工家庭走访,今儿来到原家,悲惨贫困的情景,两个读书的孩子,给他俩直磕头,凄伤的叫喊他,忍不住落泪的对大哥说:“不好意思,大家都知道,所里无一分钱。我跟主任,来看看原家孩子,需要人手帮忙不?”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大哥说:“我跟主任呐,这月的生活费,捐给孩子吧!略表一点心意。”
我感动的、握住他俩的手说:“我们都知道,粮管所处境很困难。这钱捐出来,您们家怎么过年呢?我作为孩子干爹,领头办这场丧事,一律不钱财;您们来帮帮忙、凑个热闹,别让逝者,冷清清的躺在这儿;后天清早出殡,您们来拿花圈,参加送葬活动,送原丽丽最后一程,这比送什么都好。”
书记不好意思,把信封揣回荷包里,对主任说:“你在这儿招呼,我现在回所里,叫大伙儿来帮忙吧!”主任点头答道:“好啊!你顺便买两个花圈,代表单位咧!”书记说罢,加快步伐,离开灵堂。
晚上,在逝者灵柩前守夜,是老家办白事的习俗。一般守者到半夜,都会悄然离去,唯有亲人、关系特别亲近的,才会守到天亮。我自从乘大巴归家,途中没正儿八经吃过一餐饭;回到家里,更没进一粒米、没喝一口汤。坐在柩前,凝视照片中的原丽丽,大脑里回忆起,同学年代的一些难忘情景,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明天,她去另外的地方,孤伶伶的、躺在半山腰哪儿。一个活鲜鲜的生命,如路边草丛的露水珠,瞬间消失。我边想、边悲痛的落泪。
罗颖见我两天两夜,咽不下一口饭,心疼不已。到了半夜,请厨师下一大碗肉丝面,急忙端到我面前,催我趁热吃。便开导:“人已逝去,不能复生,节哀办好逝者丧事,安排照顾好她的孩子,这比你悲伤落泪、都要如意啊!”,
罗颖见我毫无食欲,不动筷子,生气的说:“你咋搞得像个孩儿,吃饭要人来劝呢!你没听大哥刚才说,通往半山腰的路,又窄又陡,很不好走,担心呀!明天抬棺上山的人,肯定吃力费劲。你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别说帮忙抬棺,恐怕连爬山的力气都没有,万一遇上什么情况,你哪来的力气使劲呢?”
守夜的亲戚们,都认为,罗颖说的有道理,跟着劝导:“人是铁、饭是钢嘛!光悲伤、不吃饭咋行呢?明天抬棺,肯定需要有人协助,你赶紧吃饱。再说逝者,也不希望你悲伤,几天不吃饭啊!”
罗颖向李家兄妹,暗使眼色,希望他俩奉劝干爹吃面。李辉会意的端着面,对我说:“如果干爹不吃,我和妹妹也跟着不吃饭。”李慧拿着筷子,强求我端碗吃面。我大声说:“好啊!听你们的话,我吃面条吧!”
有个亲戚,悄声对大姐说:“那个勤快做事,端面来的姑娘伢,是不是老三的对象啊!怎么不跟我们亲戚介绍一下呢?”
另一个长辈说:“嗯,这姑娘不错啊!老三年纪不小哪!你这个当姐姐的,咋不为兄弟婚事操心呢?”大姐装着没听到的,其实,心里为老三婚事,焦急得唠叨不休。
李家兄妹,在母亲灵堂前观察,这个勤快实在,对人热情的罗姐姐,对干爹的关系,好像对丈夫一样关心,处处做事,都为他考虑。若干爹娶她为媳,该多好呢!李慧对哥哥说:“怎么可能咧?人家不满二十五岁呢!”李辉立刻打消,这个热望的念头。
到了半夜,守灵的亲戚,陆陆续续的,靠在火盆边打盹,守夜的人不多呐。大嫂给姐姐使个眼色,把大哥拉到灵堂边,小声说:“老大,我看这个女子,不像是单位派来的,你瞧这姑娘言行,好像对我家老三,有情义呢!”
大哥瞄着罗颖几眼,摆头道:“嗯,我看不是那回事。老三是总公司一把手,这姑娘,是他下属办公室的秘书,工作关系处得好,来帮帮忙,亦在情理之中。”
大姐低声说:“我跟嫂子看法一样,这姑娘长得又俊,做事又踏实能干,三儿娶她为妻,他很享福哟!”
大哥侧头,又细看罗颖一会儿,还是摆头答道:“我看哪,不像跟老三处对象,为啥呢?这姑娘是有学问的,长得又好,人又能干;再看咱们老三,个儿比她还矮,外表也不咋样,年纪大人家一辈,怎么可能跟他谈对象呢?你们女人呀!喜欢自作多情,总是把事儿,往边坡里想。这话呀,千万别传到人家姑娘耳边,让她难为情,亦会引起老三尴尬。”
大哥说完,没走几步,又转身给媳妇屁股,拍的一巴掌,吩咐道:“你们几个女客,去那边帮忙摘菜、洗碗收拾,别在这儿多嘴生事咯!”大嫂冲着大哥,眼翻着白眼。吐着舌头。哼的一声说:就你是百事通!便拉着大姐她们走开。
女客们走开后,大哥在一旁,悄然仔细观察,发现真有点那么回事呢!他看见罗颖靠在老三身旁,给他端茶递水,说话语气、那神态,真如媳妇说的,有那么点味儿。他觉得人生好奇怪,爱情这东西,缘分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彼此间感受。
现实中,确有貌似仙女,家境条件又好的女,嫁给条件差、外貌不配的男人;武大郎就是如此嘛!但老三,肯定比武大郎要上眼,待丧事办完,再找他了解一下。若真有这么层意思,叫老三赶紧追到手,热热闹闹给他办婚宴,完成母亲临终托咐,算他这个当大哥的,给九泉之下的父母,有个满意的交代。
到了下半夜,山里刺骨的北风,刮得灵棚,呼呼直响。罗颖怕我坐着受凉,给灵堂火盆里,添加大堆木炭,烤的我脸上、红红的发烫,额头出着细汗。她劝我打个盹,明早精神要好一些。虽然,我很疲倦,却没有一点睡意。见身边的亲友们,都靠围在火盆边,打盹睡觉。便小声问起她:“你不是驾车回单位了吗?怎么跑到我前面来呢!”
罗颖递给我一杯热茶,低着头说:“开车回到总公司,夏总遇见我,伤感失落,关心问道:“怎么哪!被你张老哥甩啦!没关系的。我批准你,现在离岗,既代表单位、又代表你自己,快去给他帮忙,又什么情况,打电话告诉我。”
罗颖以为他开玩笑的,冷冷的说:“人家伤心死啦!你还开心取笑我,真是个不同情女性的领导。”夏天大她十来岁,常以大哥自居,说起话来,挺随便的。他当办公室主任那会儿,罗颖是他手下得力干将。尔后升为副总,依然分管办公室文秘,免不了关照她。
他指着空荡沉静的办公楼,走近对她说:“你看,这楼里,只剩下我们两人,其他同事嘛,都回家过年哪!我知道,你的情况特殊,没安排你春节值班,你现在赶紧乘火车,到了那边市里下车,包个出租车,赶在老张前面到他家。这趟发生的费用嘛,我签字给你报销。”
罗颖欣喜直跳,疑惑问道:“这是真的吗?不许开玩笑咯!”夏天点头道:“绝非开玩笑。不过,你帮忙办完事,赶紧返回单位,替我值三天班,我好回个家,看看我老婆孩子,他们咋过年咯!”
这时,罗颖才明白,夏天不是开玩笑,而是真正批准她,去帮张老哥一把,激动的上前,握住他的手,连忙致谢答应。像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宿舍,拿起她的行李,飞快的乘上出租车,赶往火车站……
我拍着她肩说:“你遇上个好上级,亦是工作上的福份呢!听说,他已向集团,推荐你任办公室主任呢?你别辜负他一片心意。”罗颖明白,夏天推荐她当主任也好、批准她来我家也好,这与我跟夏天关系,处得如铁哥们有关。当初,没有我这一票,如今,他能坐在这个位子上吗?当然,夏天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包括这次工程质量整改,他暗中使劲帮助我,彼此心照不宣嘛!
这时,大哥忙完明天出殡的事。满身雪花,从外面疾步进来,抖着雪花、拉着椅子坐下来,对我说:“老三啊!有两件事,要跟你商量。”我面儿朝着他,点头听他讲。
他说:“老家有个白事回礼的习俗,凡是来帮忙的人,都有一份回礼包;礼包多少钱呢?这个呢,根据主办的家境而定。条件好的,发个二三十块钱;条件差的,发一块香皂和一条毛巾。或者两包低档的红金龙香烟。我们发多少呢?”
我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听大哥继续说完。他把目光,又转移到罗颖脸上说:“明早送葬的车队,到了山脚下,一律原途返回,送葬活动,到此结束;棺材抬到墓地,逝者下葬这个环节,只留下我和老三,以及李家、原家主要亲戚;小罗姑娘跟大姐大嫂,乘车回镇上,尽快结完,所有开销的账。然后,在文具商铺,买来白纸信封,抓紧包上回礼包。中午一点,请大家吃个热热闹闹的谢礼饭,并把回礼包,当场发给大家。算是这场丧事,平安顺利办完哪!”
大哥说到这儿,停顿下来,眼光扫视着灵堂四周,忙乎守夜的人,点头道:“灵堂里外,都是主要亲戚嘛!明天下午这餐饭,就在咱们张家大院里吃,大嫂当下手,堂兄来掌厨。在自家院儿,摆他三四桌吧!请张家两位老前辈,叔叔姨姨家亲人们到堂,我们自家兄弟姊妹,帮着招乎客人,把点蜡的灯笼挂起来,加几个大瓦电灯泡,灯光打亮一点,算是请大家吃个团年饭吧!
大哥一口气,把两件事讲完后,等待着我发话。我思忖一会,起身对大家说:大哥安排挺好的,我没意见。回礼包呢,我看定两个层次,帮忙的一律五十一,抬棺材上山的人呢,出力肯定很辛苦,另加五十吧!
那么,下午这餐饭,大哥安排在自个家里吃,这很有意义,亦不能马虎,搞得要隆重一点,借这个机会,把张家长辈请来,还有帮忙的村支书、主任;班长和丁亮要来,这次他们出了大力,我叫丁亮去城里,买来五粮液、大中华的香烟,请大家抽好烟、喝五好酒。哈哈,享受地市级领导干部的待遇。
大哥高兴的点头,称赞我的想法很好。嫂子大姐,听到我的安排,表情惊讶的说:“哎呀,礼包咋发这么多,在咱们这儿,还没听说,这么大的回礼,二十足够啦!而且,又不收人家帛金,这不亏得大呀!”
一听说,回礼要发五十一、抬棺材的人,要发一百零一,大姐惊得嘴巴像中了风,歪歪的惊呼:“我的天啊!三儿,你没去抢银行吧!当地农村,不像你们大城市,一出手,就是百儿上千的,给二十算冲起天啦!充啥光面子呢!省留点钱,往后姐给你娶媳妇咧!”在场的亲友们,都觉得发得太多。当时,那个年代,五十块钱,相当国家行政22级干部的月工资,养活一大家人呢!一般青年工人,才二十八块半。回礼二十很合适的。
平心而论,兄弟姊妹对我婚事,十分关心。但令我心烦的是,用点钱嘛!他们心疼不已,好像用他们的钱,那样心疼难受。我对大家说:“虽然给原家办这场大事,实际上呀,众人看我们张家的脸面。这风俗习惯嘛!都是人为的,给多给少,全在乎自家做主。哥姐嫂子、弟媳妇们,不用担心考虑,我娶媳妇、没钱的问题,您们放心吧!”
我见大家再没吱声哪!继续说:多年前,我跟在世的父母说过,我不想结婚,为啥呢?做我们这行的人,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一生跟着工程走,哪有心思考虑,找老婆安家呢?生了孩子要教育、要读书呢!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不然,那等到现在、还是个光棍呢?
当然,话说回来,真有那天走挑花运,那个姑娘有眼无珠,瞧上我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光棍,视天意不可违,这结婚办宴席的钱,肯定由她出,决不会呀,要哥哥姐姐们来掏腰包。
罗颖觉得我说话,财大气粗,有失礼貌。便拉着我的手说:“坐下来说嘛!别伸着手膀,晃去晃来的。”我坐下来,也许晚上喝了酒,即兴而来,突然把手,搭在她肩上说:“如果,找到罗颖这样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姑娘,只会给我送钱,不会要我一分钱彩礼,是吧!”
罗颖没想到,我一反常态,冒出来这么一句、冲天大话,倏然脸儿绯红,十分给我面子的说:“如果老张哥娶我,肯定像你说的,不仅不出彩礼。而且,还不用出婚宴之费,全由我包干。”这话说出口,让大家惊讶感动,都说,我前世积德,今世遇上这么好的姑娘。我拥着她,向大家躬身致谢。
腊月二十九,这天清早,突降罕见的鹅毛大雪,路面垫起厚厚积雪,气候异常寒冷。张家有位伯长辈,仰望这大雪天,忧虑的提示“张老大啊!我知道,平时那段山路,就不好走咯!今儿又下起大雪,路面结冰、肯定打滑,棺材又重,上山哪,你要注意招乎哟!”
大哥心有余悸,听老长辈这一说,如临天敌一样,心情紧张的答道:“多谢您老提醒,抬棺材的,都是经过挑选,年轻力壮、很有经验的人。而且,安排两套班子,轮换着上山。进入难行地段,杆前有表哥表弟护杆;杆后有老三稳杆,我在主杆中间招乎扶棺,应该问题不大吧!”老长辈听了,满意地点头。
天没大亮,大哥给抬棺的人,敬一碗鸡血酒,据说提神添劲;并对蒙蒙飘雪苍天,一声高喊:出殡啦!两班锣鼓敲响,鞭炮砰砰叭叭齐鸣。大哥的农用车,载着原丽丽灵柩,沿着起伏坑洼的土路,缓缓低速前行;后面跟着二十多辆、车头挂着白纸大花的送葬车,载着几大排花圈、数百送葬的人群,浩浩荡荡的,围着镇上街道,缓绕一大圈。场面壮观,热闹非凡。
镇上起早开铺子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纷纷感叹:“嗯,原丽丽这辈子划得来,躺着上等棺材,享受这么高的待遇;葬事场面,办得比官家还隆重咯!”有人跟着说:“哼,上次镇上,有位从县里退休的老书记,去世的丧事场面,都没有这么高规格的隆重壮观。”
经过半个小时,天已大亮。通往半山要的道路,比大哥想象的、还要艰难;路道很窄又陡,果然路面结冰溜滑,好在大哥预防,给抬棺的班子,每人备有一双、底儿厚厚的草鞋,走起雨雪山路,挺防滑管用。
抬棺木的人,虽说两大班子,没抬几步路,杆子压的大汗淋淋。都说:棺材不怕重,就怕路不好走,杆头的大表哥说,他抬棺几十年,这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艰难。我紧张的心直抖,回身一看,罗颖紧跟着其后,她跟大嫂她们,咋没走呢?大嫂说:“罗姑娘,见抬棺路险,又陡又滑,心里哪放得下呢!”我好感动,这丫头是个细心体贴的人。
快到半山腰,遇上一道坎,约三四十公分高,阻挡着抬棺队伍。前杆领头的汉子,惊喊:“后杆加把劲,往前送啊!”棺材渐渐往后倾斜,经常抬杆的人都知道,棺材重量,几乎倾斜到后杆,压得末杆两个汉子,咧着嘴只喊:承受不了啊!
大哥常参与抬杆,经遇艰难不少。但从没遇上,这么艰难的险情。当地有个迷信说法,逝者不瞑目,就会遇上这类艰难。虽然,大哥嘴上大喊:不要惊慌!其实心里好紧张,一旦滑竿,后面抬杆人。自然会压倒,棺材像皮球,顷刻滚落下山,那问题非常严重不说,会引起恐晦非议……
遇上这种情况,大哥首先叫我,赶紧跪在棺前,便大声喊道:“丽丽啊!这棺木太重,路又不好走,你可别使性子哪!”我面对着大山,雪花飘飘的苍天,拍胸高喊:“我张松,是在做善事啊!上天帮我一把吧!”
说时迟那时快,抬后杆的四人齐喊:“哎呀,支持不住啦!”同时,杆尖的两个汉子,跟着高喊:顶不住啦!大哥扶住摇晃倾斜的棺材。猛喝一声:“前杆稳住哪!老三挺举后杆,越高越好哇!后面有人助力,使劲往前送咯!”
我鼓足全身力量,像奥运挺举冠军,双手挺举后杆,猛然发力吆喝,震撼山谷;罗颖一直紧跟我身后,见状吓得、面如土色,赶紧伸出双手,拼命的推着我,身后突然来个高个壮汉,帮我把杆挺举起来。这时,顿起一股狂风,也许是上天助力,推着棺材向前飘,一下闯过这道坎,吓得我和大哥,半天说出来话,想起刚才这道坎,真是后怕之极,一旦棺材滑杆,滚落下山,说不定,砸死山下的人,那就麻烦大啦!
罗颖累趴在地上,惊魂未定的问我,万一滑杆怎么办?我抹着脸上,成串的汗珠,摇着头答道:“刚才瞬间,我承受杆子的力量,起码四五百斤,好在后面来人助力。不然,我得压趴下呀!不过,遇上这类难处,一般都会想办法解决,不会让棺材滚下山的。”说着,向她眨眨眼睛说:“当然,还有咱们罗姑娘一份、伟大的功劳。”
终于把原丽丽,请到她相中的归宿墓地、墓坑,早已安排人来挖好。四个壮汉把粗粗的麻绳,套在棺材两头,发力抬起来,徐徐放入墓坑,原丽丽从我眼目中,从此永远消失……
罗颖在我身后,悄然对我说:“呃,我结完账,把所有开支的项目,造了个明细表,中午交给你,我来帮忙的任务,算是彻底完成。然后,赶到市里火车站,回单位值班,免得我呆在这儿,让你为难。”
我点头道:“好啊!不过这事,我还得跟大哥大嫂,先通个气。你没看出来,他们已把你呀,当作我们家亲人哪!”罗颖双眼闪动着泪花,急忙跟着大嫂大姐下山。
我跟大哥说起,罗颖下午乘车,回单位值班的事。大哥低着头,沉思好一会儿,然后,手搭在我肩上说:“虽然小罗不是我家亲人,但她为人情义、做事精神,难道你没看出,胜似亲人哪!今晚这家宴,她必须留下参加,也是众亲人的想法。再说,眼下过春节,单位停工放假,她早一天、晚一天返回,有啥影响呢?”
大哥见我低头,闷着没应声,拍着我肩又说:“人家一个姑娘,过年不回家,跑到你这儿来,帮忙办丧事,累得几天几夜,几乎没休息,这本身感人了不起。明天大年三十,你让人家孤单单的,在车上过年,于心也不忍嘛!起码过了除夕,再回单位不迟。晚上,吃完饭后,我有话跟她说,这也是你嫂子的意见。”
自从父母离世,这个家,大哥和大嫂,没少费劲心血,照顾兄弟姊妹。他一声叹气道:“如今,你快奔五十的人呐,单身孤独,在外飘荡,这哪是个事呢?九泉之下的父母,也不会答应。”
他指着罗颖下山的背影,对我又说:“罗姑娘,是我遇上最优秀的女子,不光是人长得好,做事踏实能干,讲究礼节情义,这点,你们俩非常吻合。老三啊!你说别的事儿,我件件依着你,唯有这件事,大哥要做主,希望完成父母生前托咐。”
棺材入葬,坟墓很快砌好。果然如原丽丽所言,坟头朝着镇上方向,她家房子影儿,看的清清楚楚。我拍着坟头,泣伤的说:“丽丽啊!你孤单的躺在这里,我想你的时候,给你投个梦,陪你说说话,若每年回家,一定来坟前看你,给你点亮烧香呢!”
大哥见我悲伤痛哭,拉着我离开下山,总是细心的护着我,生怕滑倒。下到山脚下,他用毛巾,擦着挡风玻璃的雪花,开始发动车辆。我坐在他身旁,车速很慢,车轮碾压着积雪,发出吱吱的响声。他对我说:“晚上吃完饭,其他兄弟姊妹、长辈们都回家了,剩下我们几个人,大姐可能留下来,明天过年除夕,好好的陪小罗聊聊。”我听了大哥这番话、没刻意反对。
中午,这餐感谢回礼宴,任然有十来桌,摆在热闹的大堂里,大家直称:这席面办得好啊!大哥作为丧事总管,起身拍掌道:“原家这场大事,在大家尽力的帮助下,今儿圆满结束,我作为孩子干爹的长兄,敬大家一杯酒,表示诚恳的感谢。”
在热烈的掌声中;我走到大堂中间,手捧满杯白酒,饱含热泪的说:“我作为孩子干爹,没想到,她家遭惨灾难,有这么多的热心人来帮忙。为了表达诚挚的谢意,我敬大家一杯。”说吧!举杯一饮而尽。
我忍不住泪流满面,走到粮管所领导、同事面前碰杯;又跟同学们握手说:“本人给大家,准有一份薄礼,现在由我的同事、罗颖发给大家。”大堂爆发一片热烈的掌声。纷纷点赞:孩子干爹,到底是在外闯荡多年,当上大老总,真会为人咯!
有同学跟着热议:“像张松这样重情义、承担责任的人,时下,简直是太少哪!”我特地走到丁亮夫妇面前,碰杯感谢丁妻,照顾两个孩子生活。并从衣袋里,掏出个精制礼品盒子,塞给她说:“听丁亮讲,你想一块上海女表。我上次去广州办事,专门到外汇商场,选买一只,瑞士产的英纳格女表,送给你好上班。”丁妻好感动,愉悦的笑纳。
最后跟丁亮拥抱说:“这次,前前后后,你操心费神,出了大力,特别关照两个孩子吃饭。我这个做干爹的,不在他们身边,往后全靠你们关照。你们出力,我出钱,继续帮助她两个孩子,争取考上大学,算我们任务,基本完成,让她在那边儿放心吧!”
罗颖发完回礼包,累得满头大汗。她走到我和大哥面前,把整个丧事开支,明细造表,交给我们过目;还剩余现钱,都交给了大哥。大哥大嫂很感动,直夸她会办事,开支项目,一目了然。我对大嫂说:“看吧!尽管你们说我,大手大脚操办,其实,亦没花多少钱嘛!”
大哥决意要办,晚上这餐家宴,有他的道理。亲戚来吃饭,则是小事,关键想成就我的婚事。因为这两天,亲朋好友们,炒起我跟罗颖的事,越炒越玄乎。他心里闹不明白,面对这么如花似玉好姑娘,主动上门,老三他咋不动心呢?
大嫂神兮兮的答道:“这么人见人爱的姑娘,狗皮膏药,贴在他身上,他爱理不理,翘着盘子。我怀疑你家老三,心里有毛病,要不然,可能中了邪气,快请端公先生,来给他驱邪做道法吧!”大哥横老婆一眼说:“就你想得多,说些不中听的话。”转身拿着梯子,去院儿门口挂灯笼。
罗颖装着没听见的,其实心里感受,我们家兄弟姊妹,待人真诚、热心善良。便听从大哥安排,决定留下来。
晚上,张家大院,异常热闹,摆着几张圆桌,腊肉炒菜、腊蹄子火锅端上桌来,香气四溢扑鼻,弥漫着院儿;最惹眼的是,桌儿上的大中华香烟、五粮液。大哥借机把村支书、主任请来入席。支书和主任,刚上来的年轻人,都是有文化的,我都不认识。大哥分别介绍。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年终,村里事儿最忙,两位村官,放下手上忙活,接受邀请,主要冲着张家老三,这个响当当的招牌。
我热情的迎上去,请他们入席,装烟斟酒。主任瞟一眼、桌儿上的烟酒,调侃道:“到底是沿海的大老总,待人的烟酒都一样咯!这两天,难怪村里传飞起来,张家老三,带着年轻貌美的女友回来,我跟主任来捧个场,喝下这杯喜酒。”
支书瞥一眼罗颖,点头道:“嗯,是不错,一看就是有品位的姑娘伢!张总有眼光、有福气呀!”罗颖如见熟人,微笑的迎上去,给两位村官斟酒,便敬他们一杯。院儿掌声四起,直夸她仪态大方,待人有礼。
我急忙辩释:“大家误会哪!小罗是我同事,她代表单位来帮忙的。”罗颖抿着嘴直笑,说起女友婚事,把我吓个半死。她坦然的对亲友们说:“老张哥没说错,一来他是我领导;二来是我最敬佩的亲人,我为何不能来帮助呢?”大家拍手鼓掌,称讲的好啊!
支书首次喝五粮液、吸大中华烟,连称好酒好烟哪!罗颖又给他斟上满杯,接着回敬我一杯,又跟大哥碰杯,几杯高度五粮液下肚,一脸愁容直叹气。我关心问道:“大过年的,支书应该高兴才是,为何唉声叹气呢?”
支书紧眉的沉默一会儿说:“现在上级要求,修路致富,左右邻村,都把通往村里的路,扩宽修起来啦!唯有咱们村,这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迟迟没动工。遇上刮风下雨,天寒地冻,学生上学、村民出行,都十分不便;县里干部都绕道,不愿意骑车来呀!连鬼都不上门,村里哪有机会、发展致富呢?”
主任心焚的插言:“前几天,镇上开年终大会,我和支书好歹不坐前面,找个会场角落坐下,头都不敢抬起来呀!真是寒碜人哪!镇委书记讲话时,把凌厉的眼光,直直的盯着我们说:‘要想富必修路,致富奔小康的战斗,热火朝天的打响。但有个别村纹丝不动,且不能拖全镇后腿啊!’我跟支书都知道,书记暗指我们落后村。”
顿时,我听到这句话,热血涌上来,握住支书手说:“这些年,咱们村有考出去的大学生呐,务工百万、甚至千万的富翁也有嘛,比如薛贵、杨国忠呀;还有参军出去提干,现在转业到国家机关的干部,也大有人在嘛!力量并不低于左右邻村,关键是没人主事牵头,把各方力量资源,有机整合起来,谁不愿意,把家乡建设好呢!”
然后。我问道:“通往镇上的这条土渣路,大约预算多少钱呢?”主任略思答道:“请县里交通部门测算,修建双车道水泥路,除去国家扶持基金,村里硬拿出六十来万;若修柏油路的话,成本更高,但使用寿命更长;设计人员预算,需要八十多万呢!我跟支书商量去、商量来,上哪儿找这笔钱呢?报告打了不少,跑了一些政府部门,找了有关系的人,就是资金落不了实啊!”
我一拳头擂在桌上,酒杯嘭嘭跳,果断的说:“这事没有那么艰难,关键是人为啊!建议村里尽快研究,成立个建设专班;支书领头、主任抓,大哥操办,发动全村人民,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社会关系的更好,建立村建基金专户,吸纳众多的有志人士、各路神仙来捐资。我举手,第一个报名捐款25万;薛贵、范斌、杨国忠。他们几个老板大户,我来做思想工作,动员他们捐款,每人稍拔毫毛,这点钱算个啥,多得都回来啦!”
支书和主任激动得热泪盈眶,嘴巴笑得合不拢嘴,紧紧握住我的手说:“到底是沿海大老总,一眨眼睛,办法、财路都来哪!我跟支书,只想到村里贫困,跑县里有关部门,咋没想到外援力量呢!”
我挥着手说:“有了这个基金专户,方便吸引更多的人来捐款。有了钱,就好办事嘛!不仅修路,还要大兴村办企业,让大伙儿。在自家门前务工,既能照顾家里老人小孩,又能赚钱搂着老婆睡觉。”
院内入席的人,报以热烈的鼓掌,直称我好样的。书记喜泪横流,比找到金矿,还要兴奋,拍着主任肩说:“伙计,咱们遇上大贵人、财神菩萨咯!今儿这餐酒,没白来喝!咱们就按张总的思路,过了正月初一,立刻投入运作起来。”主任哈哈笑道:“支书,咱们昂首挺胸,再不坐会场角落呐!”
罗颖跟着举手,要捐五万呢!给老张哥凑个整数。大家一阵惊叹,这姑娘。跟张松一样,热心行善的人。支书眼光转向她,惊讶道:“你咋捐款呢?又不是咱村的人,把钱攒着出嫁吧!”
罗颖急辨道:“虽然我不是您们村里人,但跟老张哥有缘有情,等于跟他有家乡关系。我细想过,既便他不娶我为妻,但我认他为兄哥,总可以吧!他一生不娶,我一生不嫁嘛!刚好咱俩凑合一起。所以说,把路修好,既方便我们回来,亦方便乡亲们出行。只不过,我工作年限短,积蓄不多,不好意思咧!”
她这番话,深深打动两位村官、在场的亲人们,喜泪涟涟,纷纷惊奇的问道:“姑娘伢!你有大学文化,人长得又标致,还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老三呢?大你这么多岁数,又无文化,形象外表不及,你为啥看中他呢!”
大嫂和大姐,十分看中这位、足以当她晚辈的罗颖,亲热的搂着她说:“据说,你还主动心贴着他呀!生活上关照他。老三呢,还翘尾巴咧!这是咋回事呢?”几个年轻的后生,啧啧羡慕道:“三叔,财气旺!情运好!到了这把当爷爷的年纪,竟然还有年轻貌美的姑娘,贴心紧跟您老人家,而且倒贴钱将就您,这上天,亦太不公道呐!”
罗颖见大家非常关心,她和我的感情关系,便起身,走到院儿中间,鞠躬致谢的说:“我这次来,一方面代表单位,一方面表达自己心愿。要说,我为啥看中他,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跟着他,心里很踏实、很安然,我不在乎他的外表,年龄,学历,只注重他人品、做人情义。”
大嫂紧问道:“总有个原因吧!今儿在座的,都是咱家亲人;支书主任呢,亦不是外人,你就大胆说说,让我们心里踏实有数。”
罗颖瞥我一眼,细声讲:“刚进大学,有位心理学教授,告诉我:讲情义的人,都讲诚信、讲规矩;不讲规矩的人,谁敢跟他过、那有安全感呢?单位同事,还有你们亲人问我,为何看上老张哥呢?”
罗颖停顿下来,目光扫视着亲人们,闪着泪花说:“这个问题,说来简单亦简单,说不简单亦不简单。我们老家,有句俗话:萝卜白菜,各有喜好。我看中他的责任感,遇上什么事情,他总是从容淡定,践行三个字,我负责;他从不把责任,推给副手、下级,或扯一堆客观原因,这是我最佩服的;还有他敢做敢为、言简意赅的工作风范。这是我最崇拜的。虽然他读书不多,开会讲话,没有一句套话大话假话,工友们都喜欢听。所以,我对老张哥的爱情,便从这里开始……”
支书主任,带头使劲儿拍掌,一位年过八旬的张家长辈,感动的离桌,慢步走过来,亲热拉着罗颖的手,又摸她发热的脸蛋,满含老泪的说:“这姑娘,像天上七仙女,这样善德人心,难怪我这辈子,活到八十多,没见到这么好的姑娘,”他翘着下巴银须,走到我面前,伸手给我前胸一巴掌,吼道:“三小子,仗着你当个老总,手上有几个破钱,不把人家姑娘情义当回事,老子今儿,还要揍你一巴掌呢!”
我躬身抱拳,向老人施礼道:“老人家,您冤枉我哪!小罗是个好姑娘,对我很好。问题是,我不能只想自己呀!我大她二十多岁,将来,我走到她前面,怎么办?我不想她孤身冷落在世;男女情义,不光考虑自己感受,更要考虑对方利益。所以,我一直没敢答应她。”
老人点头笑道:“哼,这句话,说到点子上哪!但人家非要嫁给你,你也不能拒绝呀!不然,罗姑娘会伤心痛苦的。”大家热烈鼓掌,直夸说得好啊!这餐饭吃得很爽……
除夕的晚上,家家户户团年、放着鞭炮。大哥提来一大筐木炭,说给火盆要添加满,火儿越烧越旺,预示来年财运兴旺,家境红火。堂屋里火烧得暖融融的,大嫂端来几盘守岁零食:炒的瓜子、花生,还有水果糖、核桃米花糖,蜜柚蜜桔、红枣,好丰盛哟!一大家人围着火盆,乐呵呵的陪着罗颖,说话聊天,她感觉,比回到自己家里,还亲切、好温暖呢!
大哥像个民俗讲师,滔滔不绝的给罗颖介绍:这儿民间习俗叫守岁,指在除夕夜,一家人团聚熬夜,迎接农历新年到来,既对如水逝去的岁月,含惜别留恋之情,又对来临的新年,寄予美好希望之意。
他说完守岁这个话题,马上问起,她家乡过年的习俗,还有哪些亲人呢?大嫂在一旁关心的问道:“罗姑娘,像你这个年龄,在咱们这儿,早就结婚,孩子都上小学呐!难道你没谈过朋友,不想结婚吗?”
大姐没念完小学,是个急性子人,直率的说:“按千年来规矩,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今这老规矩,被人打破,拿咱家老三来说,有钱有业、虽然个儿外表,稍差一点,但其他条件都很好,咋就不想娶妻成家呢!难道孤独好吗?还有罗姑娘,大学文化,有份好工作,又有一副标致的容貌,咋不想嫁人、生儿育女呢?这几天,我跟大嫂,都在寻思这个问题。”
大哥大嫂关心问道,让罗颖心里,如石沉下来,双眼布满泪光,许久没说话。然后,她抬头泣述:“作为正常的女人,就像大姐说的,哪个不想结婚、拥有儿女的幸福家庭呢?关键是啊,怕找错人哪!既害我,又危害我的孩子。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咧!如今,我恋上老张哥,这与我感情经历有关。”
盆火越烧越旺,罗颖解开羽绒外套,对我家亲人说:她从来没对任何人,谈起家里和感情的事。她缓缓抬起头,说起尘封在心底的、那段刻骨铭心的痛苦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