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别握住他俩的手说:“丁亮是我关系最好的同学,原丽丽呢!是我心中暗恋的女神,而且一直做着、娶你的美梦。而今,我没有成家,连个媳妇都没找,这既有蹉跎岁月的天意,亦有人为茫然惆怅的原因。现在,你我是单身,父母都离世,我们彼此关系,完全由自己做主。你理直气壮的嫁给我,这一切问题,不是都好说、好解决吗?”
他俩听到我这个决定,惊愣得缓过气来。原丽丽,使劲摆着手说:“那不行啊!千万使不得呀!如今,我残花败柳,重病缠身,黄土快埋到胸口哪!不知那天走,怎么来连累你呢!”
只见原丽丽,脸色突变,气概坚毅动人。我当然明白,她为我着想,怕连累我,更不愿意,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接受我的想法、怜悯的感情。我一下尴尬的、不知如何说好。
丁亮见状,马上圆场的说:“我有个想法,既可以满足张松同学,帮助的夙愿,又可以让原丽丽同学,合情合理的安然接受,可采取先过度的办法。”我和原丽丽,不约而同问道:啥办法呢?快说给我们听听。
丁亮说,“现在,主要是解决两个棘手的事。首先呢,资助孩子读书,不能缀学;其次,帮助原丽丽同学治病康复,维持她家生活,在这个大原则下,其他任何想法,都得靠边儿站,简单的事情,千万别复杂化,一切从孩子利益出发。你们同意不?”
我立刻举手赞成,原丽丽迟疑数秒,跟着举手同意。丁亮见我俩,大的方向开始吻合,有把握的推出下一招说:“我赞成丽丽同学想法,在目前这个情况下,不宜接受张松的感情,待治愈病情后,再考虑,你们俩感情发展。目前,先走一步过度的办法,两儿女认张松为干爹,既然是孩子干爹,自有理由来帮助你们家。”
我听罢鼓掌,拥抱着他夸道,这个办法好啊!原丽丽脸色绯红,人到绝境,落难有人来帮扶你,已经是天大的幸运,还有啥话可说呢!垂着头细声道:“丁亮建议好啊!一切从孩子利益出发,其他的想法,暂放一边儿。我家的事,真是难为你们啦!”
丁亮像个懂人情世故的媒人,见我们想法,达成一致的说:“丽丽呢!今晚你回家,跟孩子认真说一说,这毕竟,是一场家里的大事,尊重孩子的意见嘛!张松这边儿好说,自己做主,不用尊求谁的意见。明天中午,在丽丽家举办个认亲仪式。然后,我请大家吃餐饭,餐馆就在你家附近,是我表舅家开的。”
原丽丽没想到,她家落入低谷绝境,求助无门的时候,竟然幸遇张松,仗义帮扶;最大的安慰,两个儿女读书没问题了,她紧握我和丁亮的手,仰望苍天明月,感激得落泪哭泣。便对我说:“张松啊!上辈子,该不是你欠我的,这辈子,你主动来还吧!”
我闪着泪花答道:“人世间哪!自有真情在,很多善良友好的举动,没有根据理由,甚至一点关系都没有。但确实在我们身边,自然发生,也许前世,上天早安排好的,今世缘分相遇。我身边就发生这么个、感人的故事,明天告诉你们吧!”原丽丽一看,天色刚暗,时间还早,难得同学一场相遇。便说:“时间还早嘛!你说说,这个感人的啥故事。”
皓白的月光,婆娑的洒向树林草坪,增添几分柔淡的光亮。大家面对面的席地而坐,背靠着松树,挺有情趣惬意。丁亮打开摩托车后箱,取来三瓶矿泉水,放在每人面前,聚精会神的听我讲述…….
有一年,春节我回家。正月里,跟着表叔杨国忠,下县城告示,招聘泥瓦匠人。开门的第一天,迎来一位叫郭凯的中年男子,挺有精神自信的、站在门外一阵子,仔细看了招聘条件,进来递上应聘简历。
表叔刚好外出办事,我细看他简历,大吃一惊:市国有大型建筑企业,好家伙!两千多工人的副总经理,主管技术设计;大学建筑专业,正儿八经科班出身。我好羡慕的瞥他一眼,问道:“郭总,您在国有大企业干,端着铁饭碗不好吗?咋跑到我们民营企业,做聘用工呢?”
他毫无半点陌生感,如见老熟人似的,对我滑稽的做个、球场暂停的手动作说:“打住,美其名曰,我是个副总,实际上,则是个看门工。企业不景气,接不上工程,大量工人下岗,工资只发一半。”
郭凯说着,面露悲观失望,瞅我一眼,叹气道:“国企改制,破产是迟早的事,呆在闲散无事,空图其名的国企,不如提前出来,找份适合自己可干的活儿。刚才路过这儿,看见招聘信息,待遇还不错嘛!便有心进来应聘。”
我看完他简历,咋没提出任何要求。一般来说,应聘者,首先要提出什么岗位、待遇多少啊!他淡然笑道:“应聘嘛,如购物一个道理,按质论价,你有多大能力,干多少活儿,干得怎么样,真正务实的东家,自然不会亏待你的。何须提一大堆条件呢?”
我请他入座,泡一杯热茶,端放在他面前说:“您到底是科班大学生,又是副总,专业知识层次嘛!摆在这儿的,说话就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非一般水平呢!”他瞧着我赶紧说:“不好意思,在下应聘工,千万莫吹捧!”
这时,杨国忠进来,我向郭凯介绍:这位才是当家作主的经理呢!他起身离座,向杨国忠示礼,表叔立刻纠正道:“我只是总公司的部门经理,只负责招聘有技术的工人,人事职务安排,真正当家作主的,是咱们总公司范总呢!”
杨国忠看完简历,打量着郭凯一会儿,听他言谈举止,绝对是个干事的角儿,总公司就差这样的人才呢!便问道:“你是大型国企副老总,又是大学科班出身,去我们民营公司,当个普通务工员,也许下工地,岂不是屈才你吗?”
郭凯展开双手,笑道:“只要有活干,做什么都行,服从安排嘛!”寥寥几句话,彰显他干脆直率,这很符合杨国忠的处事风格,距离一下拉近,即刻让他上岗,协助我招聘;几天下来,招来30多名技术工人,委任他临时领队的队长,干得十分卖力。
到了沿海工地,果然受到总公司重用,委任技术经理,工资奖金待遇,是他在内地的几十倍。郭凯惊呆了,自然感激我,给他搭桥上岗的机会。称月底发工资,一定请我喝酒酬谢,我拍着他肩说:“这是注定的缘分,好好干吧!钱会挣得越多。”
哪知,上班没几天,他突然来找我借钱,借多少呢?六百元。我诧异的问道,“你一个国企大老总,怎么会差这点钱呢?我似乎不太相信,怀疑他暗有诡谲,他见我满脸疑窦,急着对我说:“伙计,我这次出远门,没带这么多钱。现在,真遇上一件难事,等钱急用。月底发了工资,保证还钱。”
郭凯见我不相信,便翻开他的荷包,兜底给我看,实不隐瞒的说:“不怕你笑话,来之前,家里的钱,被我统统的搜光,凑不上一百块钱。我心里犯愁,这点钱,哪够出门乘车吃饭呢!显得公司出钱乘车、供饭。”
我从他情绪观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故事,便好奇的问道:“你一个国企业副老总,咋贫困到这个程度呢!我真不敢相信,还不如我一个农民工收入。你把借钱的原由,讲出来我听听,如果合情合理,别说借六百、六千都没问题。”
郭凯见我如此较真,只好搬把椅子,跟我对视而坐,展述借钱的悲状故事…..
几年前的夏天,老家有对曹姓夫妇,在山田间除草清沟。晴朗的天空,突然暗沉下来,暗得如漆黑的夜晚可怕。村民们恐慌的拾起农具,打道回家。有人敲锣喊道:“雷电暴雨要来啦!赶快收工回家。”
曹家夫妇闻声未动,好像没听到。这时,天空一道刺眼的闪电,咵嚓一声巨响的炸雷,震得地动山摇,山田燃烧的火光中,冒出一团黑烟,冲天而起,村民赶上来,吓得大家直闭着眼睛,曹家夫妇被烧得、像两堆黑炭,惨不忍睹,两个孩子,从学校赶来,看到被雷电火烧、面目全非的父母,朝天悲伤痛哭,
两个孩子跪地,抱着爷爷的腿说:“我们想读书,努力考上大学。将来有能力照顾爷爷。”老人唉声叹气道:“吃饭都困难,哪有钱供你们读书呢?”孩子泣求,引起众人悲恸,有人给村委会提议,去镇上找政府,也许有一线读书的希望。
爷爷思略,犹豫不决。支书二话没说,拉着两个忐忑不安的孩子,首先找到镇上民政,希望照顾孩子的读书费用。民政员惊讶的答复:“上级只给这么多钱,全镇孤寡残老,一百六七十户,得到生活补助费,已经非常不错了,哪有钱供孩子读书呢!”然后,把上级拨款单、扶助花名册,一页页翻给支书看,情况确实如此。
民政安排两个孩子,准备去孤儿院,哥哥护着弟弟,坚决不同意,要求继续读书。孩子求学精神,感动了支书,只好带着他们,来到学校求助。校长得知实情后,难为情的说:“上级拨款不足,最紧张的是经费,教室维修、校舍改造,因无经费停滞;教职员工的补助费,一直没发齐,在校贫困生,要占三分之一,如果都减免,学校难以为续。”
支书好说歹说,校长看在两个孩子,读书勤奋,学习优秀,只同意减免,当年的学期费用,明年后年呢!班主任昜老师,是位二十年教龄的女老师,怎么也不同意,两个孩子在她的班上缀学,泣然的对支书说,“如果这两孩子不读书,太可惜啦!不行,我去找人求助,说什么,也要让两个孩子完成学业,如愿考上大学。”支书向易老师鞠躬致谢。
易老师从教二十年,经历很多贫困生,因困难缀学,被挡在大学门外的情景,她尽力帮助这些励志的学生,闯进大学门,一来为国家输送人才,二来读书脱贫,减轻国家负担。她想起当年贫困生郭凯,在她的帮助下,念完高中,考上大学,如今当上大企业副总,肯定他有能力,来帮助这两个孩子吧!
于是,她乘车来到市里,敲开郭凯的办公室,说明来意。郭凯心里一惊,如今企业效益不好,放在前几年,帮助两个孩子读书,算个啥呢!如今,若断然拒绝,会让恩师伤心失望。
郭凯边给易老师倒水,边对她说:“这两个孩子,我帮定哪!无论遇上多大困难,我会想方设法帮助念完高中,考上大学。您放心吧!每期的学杂费,我如数的寄到学校财务。”易老师激动直哭,要替孩子跪谢。郭凯一把拉住她说,“当初,我遇上读书困难,要不是您求学校、教育站,减免我的学费吗?我哪有今天呢?”
郭凯从此履行承若,没耽误一期学费。果然,两个孩子考上大学,专门来报喜致谢,恰遇他去外工地。并留言说:恩人,您帮助我们兄弟俩,读书几年,连面儿都没相见,走到街上,还面不相识呢!原本登门来感谢,尔后决定,考上大学来向您报喜,为减轻您的负担,我和弟弟决定,选报师范大学,可免去学费,学校还给我们评上,奖学金、生活补助费。所以,您不用再给我们寄钱来哪!将来在教师岗位,遇上贫困学生,我们会像易老师一样,挺身相助…….
郭凯助学几年,连两个孩子面儿,不曾相识,毫无任何关系。常言道:善举无须理由,好事动感人心。他默默助学举动,在单位惊然传开,难怪他连烟酒戒掉,周末兼职去做工呢!原来帮助两个非亲非故的贫困生。
话说在此,故事还没完结呢!当郭凯肩上的担儿,稍轻松下来,没隔两月,单位又出现一起重大安全事故。四个工人乘电动吊篮,上高楼施工,因工作钢丝绳,与悬挂机构连接,没挂牢固,导致挂篮从高空坠落,三个刚工作的年轻工人,当场命归西天。
还有一位陈师傅,脸色苍白,口吐鲜血,在送往医院的途中,紧抓住郭凯的手,断断续续的微声说:“我已经快不行啦!老婆在农村,现在求你帮助,我两个念初中的女儿,千万别像我,做这种危险工作。”陈师傅快要断气了,睁大着眼睛,直直的望着郭凯,希望帮助女儿考上大学。他见郭凯点头答应,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企业效益不好,工资只发一半,郭凯本身有家有口的,孩子也在读书;老婆单位呢!效益同样不好,她为生活,十分焦虑,几次埋怨丈夫道;“以前效益好,收入高,我不责怪你。现在,企业效益普遍差,你抛开自己家,再帮助别人孩子,我很有意见。结果,妻子跟他大吵大闹一场,丢下读中学的儿子,赌气跑回娘家。
企业改制,厂子随之散架,留守人员,只领到基本生活费。郭凯感觉自己,像个闲着无聊的和尚,空守在静悄悄的寺庙里,整天无施主到访。深受沉闷压抑。一到周末。他放下科班架儿,跟着下岗的同事,上街挂牌,揽着零星活儿,挑砂浆、扛钢筋、搬沙砖,啥体力活儿都干,只要给工钱。每学期的学杂费,照样如期寄来。开始,陈嫂以为是单位发放的,等到两个女儿考上大学,快毕业才知道,都是郭凯打临工挣来的钱,感动的抱着母亲哭泣,发誓要像郭凯一样,报答社会、帮扶贫困生。
郭凯告诉我,“这次他来沿海,冲着我们公司收入高,待遇好。没想到,遇上陈家女儿,快毕业时,却冒出一笔额外支出,要去外地实习,需要缴纳实习费用。这事,不想告诉任何人。但你非逼我说出来,不然,哪借到你的钱呢!”
郭凯知道我是玩笑话,肯定会给他借钱,无非是想,他借钱到底干什么。没想到,牵引出这番感人的、助学贫困生故事,心里哽得半天说出来话,眼泪直落,暗然庆幸,结识他这样一位仗义的朋友。
我二话没说,从抽屉里翻出一沓钱,有一千二百块钱,吧嗒一声,丢在他面前说:“郭兄,就剩下这么多现钱,你拿去救个急吧!”他拿着笔,准备给我打个借条。我马上按住他的手说:“借条就不用打啦!但我有个借钱条件,你能满足我吗?”郭凯心想,该不是借钱利息吧!趁机放个高利贷,这个好说。他冲着我笑道:“什么借钱条件,尽管开口吧!”
我心沉沉的说:“郭兄,我家姊妹多,条件很困难,没读啥书,更没学习建筑专业知识,工作中常遇上很多困难,比如说,看不懂,复杂的施工图啊!描图设计呀!建筑机械的中英文,双语说明书啊!只想拜师学习,可身边苦于,没有这样方便的老师,现在可好啦!有你这位建筑大师,我随时向您请教,这笔钱呢,算我拜师学费。其中寄给陈女实习,剩余给你儿子读书学习费用,算我做好事,尽一份心意吧!不然,这钱不借给你。”
郭凯心里,暗暗佩服我,处事做法,讲究不拨他面子。便毫不推让的说:“好啊!可谓雪里送炭,算我欠老弟一个人情,至于学费嘛!只收这一次,往后,咱们互帮互学;遇到工作上问题,欢迎随时来交流。”
我伸出大拇指,夸奖道:“没看出来呀,郭兄是我们身边的活雷锋,帮助这么多贫困生,考上大学,甚至连这些受助孩子,面儿都没见过,不投名不投利,真不简单呀!”
郭凯拿着钱,特别感动,那高兴的劲儿,胜过帮自己亲儿女。连连向我鞠躬,致谢的说:“我不是雷锋,这叫回报社会恩情。想当初,我也是因家庭贫困,读不起书,。在这求学当口,念完初中,便要贫困缀学。易老师见我勤奋刻苦,学习成绩拔尖,先给我父亲做工作,继续让我读书;又跑到镇文教站反映。然后,回到学校求助,减免部分学费,若不是易老师帮助,我绝对缀学回家,当一名修地球的农民哪!亦就没有如今之说。”
郭凯说到这儿,心酸楚楚,不同意说他是活雷锋。此话含义呢?雷锋是刻意做好事,而他是因缘分,命里注定的,遇上这几个孩子,回报社会嘛!做点善事,没有什么牵强的理由,只投心里爽畅阳光;做坏事呢!心里恐慌,害怕人呢来报复。施人之善,必有好报嘛!这不,今儿我有困难,遇上张队来帮助。
听我把故事讲到这儿,原丽丽问道:“天下有这样大好人,我是第一次听说,现在他还在你们单位吗?”丁亮感动的说:“郭凯不简单咯!咱们国家呀,都像他和易老师,这样为人处世,心怀善良,以德报恩,那就好啦!”
我接着说:这个郭凯,来公司不久,方显业务英雄本色,任命他为技术设计部的经理。如今被派往国外,负责一个千人的子公司。他临走前,专门请我吃饭,谈到他一个想法,令我很感动。
他兴奋的道出两个打算:希望在出国前完成。他拍着衣兜儿说:“现在兜里有钱了,而且设计获奖,有笔不匪的奖金。首先,想到老家那些想读书、又没钱的贫困生。支书最近来电话,村里还真有好几个呢!我给村里,汇了一笔学费。提议:把村里考出去的、走上工作岗位的大学生,做个统计,号召他们参与进来,形成一股帮扶力量,这是第一个打算。
另一个打算呢!把设计的奖金,捐给学校,设立个奖励贫困生基金专户。代代的承传下去,这样,帮扶的力量更大。”
我听到他这番宏伟打算,打心眼儿佩服,郭凯的人生价值观。如今这个社会,党的政策好啊!让少数部分人,先富裕起来。有些人,把赚来的百万千万,吃喝不完,消费不尽,多余的钱,反而成为负担,拿来吸毒赌博、嫖女人、包养小蜜,玩起临时老少夫妻……
而郭凯却一心帮助,那些陌面不相识的贫困学生。都是个人,价值观咋差别,如此之大呢?他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报答像易老师这样的社会好心人。他赴国外之前,专程回老家一趟,把家里安排好以后,去拜访易老师,了却一桩心愿。
在郭凯心目中,最佩服的是易老师;她从地区师专毕业,就来到镇上这所中学,一直没挪窝,她多次谢绝,调动到县城任教的机会,把青春献给大山里,那些读书求知的孩子们。二十多年过去,她默默的、由青春年少的靓丽姑娘,变成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大姐。当她看到,这些受她帮助,走出大山,考上大学的贫困生,她傲然欢笑,付出值得,从没后悔。而且,她说服在机关工作的丈夫,来镇中教书。
城里隔镇上,不算很远,骑自行车吧!也就是个把多小时。这天,天气很好,阳光柔和,郭凯决定不乘车,骑着老婆的凤凰自行车,不慢不快骑出城外,看见山坡上,一群十二三岁,叽叽喳喳的农村孩子,背着破旧的书包,一路小跑去上学,脚下穿着、露出脚丫的草鞋,既使在天寒地冻的日子,这些孩子依然如此,总比光着赤脚,踩在雪地要好啊!那贫寒的滋味,令他至今不忘……
他清楚记得,母亲给他纳一双布鞋,每天往返学校,要走二十多里地、狼牙岩石的迤逦山路,再结实的布鞋,在他脚下,也只能穿三四天,便穿帮露底。母亲抱怨的说:“哎呀!这孩子一双脚,比骡马蹄子还厉害,脚下配个铁掌,恐怕也管不了几天咯!”
郭凯看见母亲,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针一线的纳着鞋底,针线拉得一双手,布满一道道血口,鞋底血迹斑斑,充满着血腥味儿,他心痛不已。从此出门,悄悄脱掉布鞋,套上草鞋上学去;傍晚回到村口,便换上布鞋回家。
母亲突然惊奇的发现,这双布鞋在他脚下,奇迹般的穿了半年,不见穿帮脱底呢?在她追问下,郭凯说出实情,母亲把他拥入怀里,抹泪哭泣道:“凯儿啊!总是心疼娘。这么冷的天气,下着大雪呀,你咋穿草鞋上学呢?”
郭凯淡定回答:“哼,我们班上好多同学,连草鞋都没有呢,每天光着脚丫,踩着雪地跑回家呢,我总比他们要强吧!”
农村的孩子,读书太艰苦哪!支持他们苦读书的信念:唯有脚下一条路,奋发读书,考上大学,走出艰苦的大山农门。当时,他就是心怀这个想法。不然,子承父辈,当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果然,骑车不到一会儿,便到了镇上。这条通往镇中学校的青石板路,他再熟悉不过;石板上,曾洒着他、辛勤读书的汗水。走到校门口,值班师傅出来,和气的问道:“您家找谁呀?”郭凯回答:“来找易老师的,我是她多年前的学生。”师傅顺手指着操场东面,那栋两层楼的旧木房,就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呢!
当他推车进校,却大吃一惊,感叹物是人非呀!校貌依然如故,没有什么变化,唯有变化的是,当年教他们的老师,早已退休、告教还乡。随处,只见年轻的老师。他痴痴的站在操场上,寻找着他当年,求学读书的记忆。
突然,他身后传来,依然熟悉的中年女声:“这是郭凯同学吧!真是个稀客,多年没见你哪!今儿是啥股风,把你这位大老总吹来呢?”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易老师,岁月沧桑、如今她已面目全非。他赶紧迎上去,拥抱着她,热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像见到久别的孩子,动情的摸着他、夹杂着白发的头额,伤感道:“郭凯呀,你再过两年来校,恐怕见不到我哪,退休回家养老咯!”
她像当年一样,亲热的拉着他的手,去办公室入座。郭凯双手接过,她递来的茶水杯,说:“易老师,您可能不知道吧!几年前,我跳槽去沿海,在一家合资的、大型建筑企业,做建筑设计活儿,用人机制、劳酬分配,比国有企业灵活优越。”
易老师坐下来,欣赏的眼光瞧着他,细致的听他讲话。郭凯接着说:“现在,集团公司向国外发展,在境外,注册成立了一家子公司,派我去领头呢,开发国际建筑市场。此去不是一两年的事儿,我回来把家安排一下,然后来拜访您。”
易老师听说,昔日她最欣赏的学生,专门来看望她,激动的热泪盈眶,她摘下眼镜,用衣袖擦着、镜片上的泪水说:“你是我所教的学生中,学业最优秀、最讲师生情义,以德报恩的学生,我为你骄傲。”
郭凯握住老师的手说:“还有一件事,沉淀我心里多年,今儿,该是作出了断的时候。啥事呢?当初,我家贫穷,读不起书,面临缀学的困境。是您慷慨帮助,请求学校,减免我几年学费,继而念完初高中,如愿考上大学。如今我收入丰厚;去年,我有项设计,获得集团公司奖励,我想把这笔奖金,捐给学校,建立一个教育基金专户,继续帮助那些勤奋上进、读不起书的学生。从而吸引更多、受助的学生参与,基金池子,就会越滚越大,帮扶的力量,越来越强。易老师听到这句话,堪比中大彩还激动,起身去叫校长。
边远乡镇,有人来捐款,可谓天降馅饼。快退休的老校长,喜出望外,破天荒的遇上这大喜事。开始,他不敢相信,一下捐二十多万,怕有诈骗吧!但一听说是郭凯,心里便踏实,立刻从办公室奔跑过来,双腿如筛子般的抖动……
郭凯继续说:“这些年来,我们都知道,您帮助贫困生,生活得特别拮据,我给您一笔生活补助费。”郭凯从挎包里拿出两个存折,分别交给易老师和校长。后来才知道,易老师之所以爽快的、收下他这笔钱,一分钱没动,捐给学校教育帮扶基金。
郭凯的教育扶贫举动,震惊学校,更激励贫困生,求学上进;校长积极支持他的帮扶思路。学校专门为他,举办一个隆重的捐受仪式,郭凯教育扶贫基金的消息传出,果然吸引不少、毕业出去的贫困生,积极响应,基金池子不断扩大,达到近百万。受到帮助的贫困生,多达六十多人。几年后,郭凯从国外回来,抽时间来学校,捐出第二次善款……
我讲述郭凯教育扶贫的故事,面上看起来,跟临时夫妻主题无关。其实细想,大有关联,说明人间,自有真情在;帮扶,如推动人类进步发展的车轮;做善事,以德报恩,无须任何理由。
原丽丽听完这个故事,愉快的接受,我这个干爹的帮助。她说:“你们稍等,前面有个土厕所,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就回家。”
丁亮给她手电筒。趁她如厕之际,我伸手给他胸部,轻轻一拳说:“你小子点子多、真会办事。我跟她结婚,请你当主婚人。”他听到这句话,脸色大变的说:“哎呀!千瓦别提这事儿,她会更伤心的。而且,她这种情况下,不会接受你的感情。害怕拖累你。放在以前,她会大大方方的接受。”
我心里一阵酸楚,怨上天如此绝情,非把我跟她,残酷的拆散,我仰望着漆黑的苍天,抹着伤心的泪水,显得沧桑无奈。
丁亮接着说:“今年初,同学们在城里聚会,就她没到场。原因是啊,她得了一种罕见的妇科病,而且是晚期,不能手术。目前在医院不断化疗。她不愿意让同学们看见,她这副病态模样,更不接受同学们的帮助。她知道,我俩关系好,曾多次嘱咐我,千万别告诉你。现在,她最担心的是,两个孩子读书的问题。一旦她走了以后,谁来负责管孩子升学呢?如今你充当孩子干爹,又有这个帮扶的经济能力,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很幸运的放心了。”
丁亮见原丽丽,打着手电过来,并对我和她说:“你们听我安排呀:丽丽回家,今晚跟孩子说清楚,这是件大事、也是大喜事呀!非尊求孩子同意。张松呢!你在家准备好。明早,我还是在这儿接你,具体那些事儿,我来告诉你。”说罢,他发动摩托,打开大灯,一束强烈的灯光,照在起伏的山道;后管轰轰隆隆喷出,大股大股的油烟,我扶着原丽丽上车,坐稳后座上,她哀伤的眼光瞧着我,瞬间消失在,沉静的夜幕中……
原丽丽回到镇上,快十点哪,夜色中,看见儿子李辉、女儿李慧,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街道边的石坎上,朝着车站方向翘望;妹妹哭兮兮的,不停问哥哥:“天这么晚哪,娘怎么不回家呢?”哥哥急得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原丽丽赶紧下车,直奔儿女来。儿子见娘疾步回家,迎上去拉住她手,怨道:“娘,这么晚不回家,吓死我们哪!生怕您在外出个事,我和妹妹咋办咯!”说着大哭起来。
女儿跟着痛哭,拉着母亲的手说:“娘,若再不会来呀,我和哥哥就会沿着公路,去找您呢!”原丽丽拉着,两个相依为命的儿女,回到清冷的家里,感觉这房子,有股莫言的阴气,向她暗然袭来,浑身一阵颤抖。儿子给她端来一杯水喝;女儿给她揉肩捶背。
原丽丽喝下半杯水,搂着两个儿女,高兴的说:“娘,今儿撞上大财神爷啦!才耽误这么晚。从此,你们再不用担心,无学费、生活费哪;娘的治病钱,也有着落咯!”儿子摆着头不相信,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呢!女儿拉着母亲急问:“这个财神爷是谁呢?为啥来帮助我们呢?”
原丽丽望着,满脸疑惑的儿女,简单的说:“这个财神爷呀,娘曾告诉过你们的,叫张松,他是娘最要好的同学,对娘一直深厚的感情,只因为我父母的原因,当时,嫌弃他很穷,后来嫁给你爹。如今,他听说,我们家遭大难,慷慨解囊帮助。”
儿子思虑一会儿,问道:“这个张松叔叔,现在肯定发财了,不然,哪有钱来帮扶我们呢?”原丽丽点着头说:“这个张松叔叔,人很聪明,肯学习,现在考上副高技师,在沿海一个大的建筑企业。担任几百人的施工队长,收入是内地十倍不止,还有丰厚的奖金,钱多得他用不完。”
儿子马上说:“娘,我考上大学,攻读建筑专业,将来跟张松叔叔干,好好孝敬娘。”女儿跟着说:“我也跟着哥哥去沿海,到时候,找个有钱的丈夫,买个房子照顾娘来住。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
原丽丽听到儿女这番话,喜得直落泪,拉着儿女说:“今晚,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兄妹商量,这关系到你们继续读书,将来的前途命运。”兄妹俩,从来没见过,母亲这般严肃的表情,她像要出趟远门,永远不会回来的。便立马不吱声,依偎在娘的身旁,专心听她说,这个重要的事情。
原丽丽说:“镇上的丁亮叔叔,你们认识吧!亦是娘的好同学,同样关心我们家,在他提议下,希望你们,认张松叔叔为干爹。”兄妹俩十分惊奇,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词,惊讶的问道:“干爹是啥意思呀!为啥要认他为干爹呢?”
原丽丽见儿女好生奇怪,继续解释道:“干爹是义父的俗称,古今有之。说通俗一点,非本生之父;而拜认义父之者,一般跟父母关系亲密,才有如此拜认说法。既然是干爹嘛!他名正言顺的、所尽干爹之责,帮助你们求学,甚至将来成家婚配。当然啊!干爹往后老啦!你们要像对待生父一样,瞻养送终。”
儿子听到母亲这番,简略的解释,沉思一会点头说:“”既然对娘好,又是同班好同学,我没意见,同意拜认他为干爹,而且,像对生父一样好。”妹妹见哥哥同意,也跟着表示同样的想法。
原丽丽高兴的搂着儿女,吐出憋在心里、一口长气说:“刚才呀,我坐你们丁亮叔叔的摩托车上,一直在想啊!担心你们不会同意。这把我日夜担忧的问题,一下给解决了,你们读书没问题了。”女儿举手说:“娘看医生,治病吃药的钱,同样亦解决哪!”
原丽丽摸着女儿的头,刺心流泪的说:“唉,我这看病算个啥呀!关键是你们兄妹念书,不能缀学哪!不然,那天我去见你爹,哪有脸跟他说呢?这下可好啦!有大财神爷帮助我们。”
送走了原丽丽,我回到寂静的家里,哥嫂一家人,早就入睡了。便轻脚细步上楼,心情郁闷的靠在床头,哪有心事睡得着呢!心里七上八下,担心她儿女,认不认他这个陌生人、为干爹呢?我抬头久视着墙上,挂着父母的遗像,朦朦胧胧的,好像对我说话:“松儿呀!我们都不在世哪!你婚姻大事,自己做主吧!你娶谁,我们都没意见。但你千万别娶,那个扫把星女人啊!”
扫把星女人是谁呢?我正准备问父母。楼下,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我抬手,看手腕上电子手表,已是半夜12点多哪!咋还有人来敲门,且敲门的声音很急促呢?心里嘀咕:大哥大嫂,一定听到敲门声,为啥不起来开门?我披着外套,拉亮电灯,顺着楼梯下来,打开大门一看,顿时,惊吓得嘴巴直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