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琇见领班,忙着去卫生间,瞅着这个空儿,对雪花说一件,啥惊心的事……
昨日下午,文国刚来厂,下车间监查工作服。我顺便跟他谈起,老章对你好的事情。他沉默一会,唉声叹气的,向她透露:“老章为博得你欢心,放弃工作、不顾家庭,这样下去,有违规违法的可能,不仅危害自己,而且牵扯你。我看,你是个重情义的女,忍不住多句嘴,提醒一声。问他具体情况,他不便多说,赶紧离开车间。”
雪花听到这个话,心里十分震惊。她一番细想,根据她跟老章接触,他不至于去做违法违规的事儿。虽然,她不了解老章具体情况,但凭半年多的接触,觉得他是个讲规矩、重感情的男人。再说,老章也是不大不小的经理,有身份的人,绝不会为她,做出违规出格的事呢?
对于文国刚,雪花有些看法:这人油头粉面,油嘴滑舌,一双贼眉鼠眼的眼睛,让人感觉不舒服,一看,就是那种嘴上无毛,做事不牢的人。这种人的话,有几分可信呢?说不定,他嫉妒老章抱着美女,走挑花运。她劝怡琇,别跟这种人多沾。
怡琇见雪花对老章,感情深信不疑,便不必多嘴、再说下去。这时,领班上完卫生间,回到病房里,看时间快到六点,便雪花说:“你动了手术,十天半月上不了班,在家安心养病吧!我们不多陪啦!赶回去还上班呢!”她和怡琇分别搁下,两百元慰问金,匆匆离开医院。
章满仓每天傍晚下班,天大的事情,放搁一边,赶紧开着车赶到医院,在对面街道一家餐馆,端来清淡的清蒸鱼、或是肉馅烧土豆,吃得雪花感觉,身上长了好几斤肉。再这样吃下去,长成一个肥肉满身的胖婆,咋办。
章满仓接话儿:“你长胖一点更好看嘞!俗话说得好:女人富态、男人好爱。用城市人的话说,女人丰满,更有身姿曲线,哪个男人不喜欢呢!”话说的满病房的人,一阵哈哈大笑,都称他是个贪色的老手。
几个男病友,纷纷对他伸出大拇指,夸奖他这辈子,找到这样年轻貌美的姑娘,做个男人划得来,没白来世一趟。
夸得老章心里号舒服,开怀大笑。侧眼瞧着雪花,脸色黯然无颜。知道她,听到病友们这番话,心里越不舒服,也许如刀刺呢!他赶紧岔开话题,说对面街上一家餐馆,鸡汤做的很好,价格也不贵。
一个来自边远农村的男病友,听到他这句话,眼睛充满泪光,凄然说道:“章总,您家每月收入。至少成千上万吧!当然,买一碗鸡汤,不算个啥。而我们农民,则不一样,一年到头,靠种几亩玉米、刨着土豆红薯,挑几十里地到镇上,能卖几个钱呢!遇上水灾旱灾,颗粒无收。我买碗鸡汤,整整要刨两分地,花去一担、百多斤红薯的价钱。”
说道这儿,妻子姓黄,年约四十出头,穿着洗的很干净,补丁连补丁的衣服,病房里的人,称她叫黄姐。她坐在病床边,伤感落泪的说:“这次给孩子爹治病,花去一万多,家里卖了两头耕牛、几头肥猪,还借了亲戚一些钱,才凑齐这笔钱,还不知道,这大笔债务,今生还不还的清哪!”
病友们个个眼里,噙满着泪水。章满仓后悔,不该多句嘴,引来大家伤感难过。便问道:“你把耕牛卖了,以后生产咋办呢?”黄姐更难过,抹着泪说:“先把人病治好,有孩子他爹在,咱们家何愁没有耕牛呢?”
雪花闻言,心里好添堵。她亦来自边远的大山农村,家里贫穷的状况,说不定比黄姐家,还要艰难呢!难怪领班所言,农村三怕,其中一怕,家中出个大病人。这辈子,恐怕还不清的债。
黄姐满脸皱纹,一副苦命样儿,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得多。见丈夫吃完饭,起身收拾碗筷,出门去冼手间。
章满仓跟着她身后,见里面无人,拿着三百块钱,硬塞给她荷包里。嘱咐道:“咱们是个缘分,遇上你有困难,略表一点心意。你拿这点钱,去给你丈夫买几碗鸡汤,补一下身体吧!这事,别告诉我女友。”说完,赶紧闪进病房。
雪花吃完饭,非要自己去洗碗。便对章满仓说:“医生今天查房,说我恢复很快,手术伤口愈合得很好,下床多活动,对身体恢复有好处。明天你不用来,我自己去食堂打饭;后天可以出院啦!你在工地很忙,我自己乘车回去,又没有多远,免得厂里那班姐妹撞见,喜欢背后说闲话呢!”
章满仓只好点头答应:“好吧!我明天不来,但后天出院,我抽空肯定要来,接你回家。”雪花拗不过章满仓,便去洗手间洗碗,碰上黄姐出来,她一把拉住雪花的手,热泪盈眶的小声说:“姑娘,你找的这个男友,真是个好心肠的人。我们只随便说说,家里很困难,他就放在心里,刚才在走道,他非塞给我三百块钱,要给孩子他爹,买几碗鸡汤,改善一下生活,而且叫我别告诉你。哎呀,我好感动哟!”
雪花望着黄姐,感动的泪水,像一串串汗珠,从脸上深深的皱纹里,跳落出来。没想到。章满仓是个菩萨心肠,见不得落难之人。如此大方出手,帮助这对困难的农村夫妇。心里直夸他做的不错。
章满仓从病房出来,寻思一个问题。雪花出院,回厂里寝室呢?还是去他宿舍,心里没拿个准儿。但他希望雪花,把家挪到他窝里来,解决性生活,多方便呢!
章满仓任部门经理,属于公司中层干部,享受工地单间宿舍的待遇。分配他的单间,面积并不大,大概十来个平米,比一般办公室稍小一点。里面配有电扇、电热水壶、一张单人床,还有一张小饭桌,四把椅子,条件看起来,比较简陋。这个住宿条件,在建筑工地,已经是很不错哪!
他是粤海建筑置业的老员工,从班长一直干到队长职位,提拔他当经理,开始,范斌不是很同意。自从杨国忠出事以后,或多或少受到牵连,给他敲响警钟。章满仓点子多,工作能力,呱呱叫;做个部门经理,能力游刃有余。但在单位名声不好,跟杨国忠一路货,见到年轻妹子、漂亮女人,眼睛都望直哪!更不用说工作原则、做人的底线。
建筑市场,超常扩大。公司与时跟进要发展,需要一大批干事的人才,在这种形势下,章满仓凭能力,脱颖而出,经张松多次推荐,走入销售经理岗位。开始,他工作劲儿很大,时常加班加点、干着通宵。
他手中掌握着材料物质,购进销售权,一些商贩、包工头、建筑队儿的小经理,像当初对待杨国忠的,纷纷来围猎他。都知道他有个嗜好,喜欢沾惹女人,便私下称他为花经理。于是,哪些货量比较大的老板,下大本钱雇女人,以各种借口来引诱他。他跟杨国忠一样,被女人出手,轻轻松松给拿下。
他无数次提醒自己,少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坐在一条凳子上。一旦来宴请他,见到女人美色,把握不住自己欲念,瞬间啥原则、啥制度,统统的被他,抛入后脑边儿。小商贩们慰导他:哪个经理不吃不喝、不玩乐呢?端个酒杯、抱着女人唱唱歌、跳跳舞,算不了什么事儿。
他暗自定个规矩:单位经营这块,利益不受损失,并经得起检查;美酒照喝、美女照抱歌舞照唱照跳,两边儿都不误,不就得了吗?他开始放松自律,试跟这些商贩老板接触,日子一长,自然变成推杯换盏的、哥们知己朋友。
他被推举到经理位儿,张松看在他是老员工、有贡献的份儿上,为他争取单间待遇。如果,他把雪花带工地,公开同居,岂不是闹开锅。公司没人首开这个先例。再说,雪花跟着他,会来这个充满是非的工地吗?他感觉,这种做法行不通。
他想起爱情小说中所言,有家公司招聘一批大学生,其中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学历不够招聘条件,被人事经理刷下,姑娘顿时沮丧。
老总恰从招聘现场路过,见到这位姑娘情景,眼睛为之一亮,顿起怜悯之心,便对人事经理下旨道:“面对市场经济发展,企业需要各种人才,不光需要高学历的人,还需要口齿伶俐,外表清爽靓丽的女士,这位姑娘学历低,但颜值不低,企业需要这样的特殊人才,你怎么刷下她呢?”人事经理,见老总神态语气,心领会神的点头录取。
这位姑娘感觉遇上“伯乐”,感激得五体投地。不久顺利入职,成为老总办公室秘书。一次出差中,晚上进住酒店,老总招她来汇报,姑娘自然明白,哪有深更半夜,给老总汇报工作呢?便穿着睡衣,进入老总房间,看见老总热情高涨,向她伸开双臂。姑娘毫不犹豫的、扑倒在他怀里……
一阵亲热后,姑娘在老总娇声的说:“公司既然把我,作为特殊人才招进来,现在经过你特殊面试,有便我们往来,我有个要求,你能答应吗?”老总握着她柔软的手问道:“啥要求啊!说说看。”
姑娘抬头,迷离的瞥他一眼,那眼光,跟昔日不同,像对自个老公下命令似的。她拿着床头柜上的笔,在他手心上写出四个字:金屋藏娇。老总哈哈大笑,抱着她,狠狠的亲一口说:“这算什么条件呢!我马上给你办好,让你藏得严严实实的,任何人别想知道。”
姑娘刚毕业,初入社会,欠缺谙识人际潜规则,她生怕老总打她的脸,便小心翼翼的提出要求,没想到老总,这么爽快答应她呀!高兴的抱着他直亲吻……
章满仓从动人心炫的故事中,恍然回到现实中,心里嘀咕道:人家是大老板嘛!做着上亿的工程,在大酒店包间房、租套房子算个啥!
而他是个打工的、有职无权的小经理,靠那点固定工资、吃饭养家;若拿出工资租房子,哪有钱吃饭、给家里寄钱、供孩子读书呢!
他想到身边,对他示好的关系朋友,大都是一些小商小贩,小包工头,一笔业务下来,落到手里的钱,并不是多,请他吃餐饭可以,但不会成千上万的钱送给他。遇上像做工作服这样的大生意,都是公司集团老总亲手操作,他根本沾不到边儿。要想包养女人,钱从哪儿来呢?
章满仓实在想不出一条、不损单位利益,来钱又快的路子。过两天,雪花就要出院,心里干着急,这个处临时夫妻的良机,一旦错过,恐怕只能等来世。他从医院出来,准备去停车场开车。
突然从他身后,传来较熟悉的声音:“章总老乡,你好啊!好久没见,忙着发大财呀!”章满仓扭头一瞧,原来是做外贸生意的石老板。
他赶忙迎上去,握住他的手,苦楚的说:“石老板,我发什么财,哪能跟你比呢!你是做大生意的人,兄弟我,穷得只差点、喝西北风咯!”
石老板亲热的拍着他肩,笑道:“章总,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听说,你包养一个年轻漂亮的舞女,这不简单啊!如今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精明,变法儿捞男人的钱;没有月进数万块的财力,别想动那个心思。”
章满仓听到这句话,心里猛然一跳,玩美女,价码咋这么高呢!可能是,不同身份的男人,对美女要求的标准,不一样吧!石老板他们玩的,恐怕是那些刚毕业的、貌美的女大学生吧!
章满仓自知之明,他这辈子,不可能转大运、发大财,只能凭手艺,混口饭吃。因而,工地来了几批、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其中不免有身材不错,面容可佳的姑娘。他想都不敢想,兔子不吃窝边草,他早断这心思。
石老板看下手腕、光灿灿的金表,还不到六点,翘着嘴说:“咱们好不容易遇上,找个地方聊聊。前面不远,有家特色大餐馆,鱼做的很好,主要是烧鲈鱼、喝鱼汤出名,今儿请你喝两杯。”
这个姓石的老板、叫石升,比章满仓大五六岁,湖南湘西人。说起来,跟他是大老乡,见面几分热情客气。自从他上任经理,石升跟他偶有往来,邀请他喝过酒、吃过饭。听湖南老乡说,他做外贸生意的,看来场面做得比较大;开着奔驰轿车,出手阔卓,常请老乡聚会;前年老家村里修路,请在外事业有成的集资,他出手捐款二十万,震惊乡村小镇。他具体做什么生意,大家都不清楚。
章满仓虽然叫他大老乡,由于不同行业,平时没有什么交集往来。若放在以前,肯定在石升面前,摆着粤海名企经理的架子,早就借故推辞闪人。如今手头拮据,说不定从他身上,探点什么财路来。于是,一改往日摆谱的气派,欠身握手说:“石老板太客气啦!无功不受禄,怎么好意思让你请呢!还是我请你吧!”
石升知道,他这是蹦面子、讲客气,便邀着他边聊、边来到这家特色店;楼上楼下木质结构,店堂装饰得古朴雅致、浑厚气派。
跑堂的店小二,一眼看见熟客光顾,三步变两步的迎上来,躬身拉开、挡风的门帘,提着嗓子、扯起花腔,朝着里面高声喊道:“石总驾到,楼上请,上等茶水伺候。”
店小二,皙白的脸上,露着媚颜笑容,一派皇宫太监服务的风格:点头哈腰扶着椅子,请他们入座。即刻端来一壶,上等毛尖绿茶,给两位忙呼呼的、倒上大半杯,味儿清香的绿茶。便把菜单,摆在他们面前。
老石没瞧菜谱单,对店小二说:还是老规矩吧!一锅炭烧鲈鱼,一个鱼片火锅,再加一盘麻辣牛肉丝。这酒水嘛!来瓶五十二度的五粮液。
章满仓在一旁,瞧着石升那富裕的气派,心里酸楚难受。有钱人就不一样,走到哪儿,都受到戴拥高抬,又是弓腰迎接,又是沏上等毛尖茶。他端起茶杯喝起来,比路边小餐馆的茶水,味道爽口,真不一样。
店小二,见章满仓几分陌生,断定初来食客,忙着解释:“这位客人,初来咱们店吧!楼下大厅,只有电扇,粗茶淡水,连餐巾纸要自费;楼上包间有空调,免费一壶上等毛尖茶;还有一碟瓜子奶糖、两包餐巾纸;卫生间配有洗手液,擦手的热湿毛巾。”章满仓闻言,几分惊诧,同一个饭馆,为啥差别这么大呢?
这个不满二十的店小哥,老练的扫视四周,双眼闪动着,灵光市侩的气息,小声道:“金钱消费,划分食客等级。您看楼下大堂,挤满的食客,都是一些附近居民、务工农民,点碗素面,喝碗粥,或是炒碗花饭,消费不到二十块钱呢!这些食客,既占餐位,又误后厨资源,刨去材料、人力成本,几乎不赚钱。不过,落个宾客满堂人气旺。”
店二说到这儿,向石升双手作揖,操着奉承的语气说:“进入楼上包间的,要么公款消费,一桌酒席要花去几千;要么像石总这样档次的食客,一餐下来,也是上千呀!不然,咱们餐馆老板,恐怕早就关门哪!”说罢,欠身点着头,退出房间,去楼下招揽迎接食客。
石升咪着眼睛,瞧着店小二,忙碌吆喝的架把式,对章满仓说:“这小伙,若稍加培养,有师傅带一带,定是把做生意的好手。”章满仓哼着点头,附和他的见解。
他转念一想,老石不会无缘无故,请他吃鱼、喝五粮液吧!一定有什么事,相求于他。话说回来,人家是做外贸生意的大老板,不仅有钱,而且社会关系,四通八达,咋会求到他这个小经理头上呢?
他望着石升淡定热情的神态,喝着茶,拍着脑袋,自己想多啦!便小心翼翼的、探试问道:“石老板做大生意的,财运亨通;今儿请我,不甚荣幸,让你破费啦!”
石升知道章满仓,探听他的口气,便呵呵笑答道:“我们经常都这样,遇上老乡呀,来往的朋友啊!在一起聚一聚、聊一聊,互通个市场信息,看看有发财的机会没;若遇上什么困难,大家互帮一下。人嘛!赚钱图个啥,不就过得轻松舒服点吗?”
章满仓啧啧附和道:“还是民营企业好啊!自己说了算,赚钱都是自己的。”石升摆着头道:“粤海是合资股份大国企,前面有广阔的外贸市场,后背有国家融资支持。你们一天不干活儿,工资照发,相当个铁饭碗;而我们就不一样,不干没钱;遇上困难,自个设法解决;亏了自己掏腰包。”
石升点燃一支香烟,猛吸一口,仰头吐出几团烟雾,一声叹气道:“越大的企业,规矩越多,条条框框,更是束搏死人。我原来呀!在一家外贸国有企业,干了多年,官职副老总。虽然国企改制,但依然条框很多;审计、税务、工商,还有行业主管部门,三天两头来监查,面对市场经济竞争,步履维艰。后来,在一位外贸资深的朋友帮助下,干脆辞职,出来自己单干。”
章满仓边喝茶,边洗耳恭听,像一名小学生,听老师在课堂讲课。石升讲到这儿,神情黯然,一副苦煞的模样儿,指着自己的脸庞说:“你看我风光吧!其实一点不风光。出来耍单干才知道,遇上啥事,都靠自己想办法,哪像当国企老总那会儿,没经营资金找政府;没有经营市场找上级。
石升接着点燃一支烟,猛抽几口,继续说:“如今,金融风暴冲击,国际市场巨变,外贸这块儿,受冲击影响更大,生意越来越难做了。经几个朋友商量,下一步调整产品结构,扩展经营渠道,不然很难经营下去。”
章满仓闻言心惊,老石还是个国企大老总,难怪做着大生意,真面藏而不露,令他刮目相看。他重新审视老石,说不定,眼前这个人,给他带来意外财路。他试想知道,石升究竟做啥外贸的,咋突然冒出一句,经营处境困难呢?他揣摩着,这是啥意思呢?几次话到嘴边,却不便开口。做生意的人,大都很忌讳,打探他生意秘笈和财路。
不到一会儿,服务生把点的菜,陆续端上桌儿。那烧鲈鱼、清炖鱼汤火锅的味道,果然不一般。石升打开酒瓶包装盒,启开瓶盖,首先给章满仓斟满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上满杯。酒杯不大,满杯一两左右。
石升起身端杯,跟章满仓的酒杯,叮当碰一下,仰着脖儿,咕咕隆隆一饮而尽,拿着喝光见底的酒杯,爽然道:“章总,咱们有缘相遇。,虽然在一个城市,大家各忙各的,相遇不易。老哥见你是个干事的人。今儿碰上,邀请你喝两杯,放松一下精神压力,咱们只谈乡缘友情,不谈生意上啊,哪些烦恼的事儿,好吗?”
章满仓闻言,心里踏实多咯!证实自己想多啦!人家是一番真心实意,讥笑自己,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捧着斟满的酒杯,一口气喝完头杯酒,附和称道:“石总好主意,会生活的老哥。”
石升又给他斟满第二杯酒,说道:“章总,这第二杯酒呢!别喝得太急,先吃点菜,垫垫肚腹。”然后,一边用公筷,给他碗里夹菜,一边调侃的笑道:“有老乡告诉我,章总走桃花运啊!艳福不浅,寻找一位能歌善舞的漂亮姑娘,恭喜恭喜,什么时间方便,邀请她来一块坐坐。”
章满仓一听到这句话,心里开始发毛,如铁刷在刷。便红着脸说:“有这么回事,就像你说的,漂亮的姑娘,需要实力来供养,我哪有那个实力呢?只能痴心幻想。再说,家有两个孩子在读书呢!”。
石升听明白了,章满仓在婚外,想跟这个姑娘,桥起临时夫妻,家外还建个家。不过,他那点工资,怎么可能养两个家呢?从他忧愁的脸色判断,一定遇上经济困难,拿不出钱来租房。
石升起身,从挂衣架上,取下公文提包,哗啦的一声拉开链,拿出两扎百元钞票,爽然的丢给章满仓面前,说道:“老弟困难,为兄遇见,岂有不帮之理呢?拿去救个急吧!”
章满仓看着,崭新的两万块钱,心花怒发,喜之不尽,真是上天有眼,助他桃花运。但他面儿,尽量装着平静,把钱又放到石升面前,推辞道:“石总,你话不假,虽然我现在差钱用,但不能无故收你的钱呀!这心意,本兄弟领受,钱你收回吧!”
两万块钱,对于做生意的石升,却不算个啥。但也不会无缘无故,把这笔钱送给章满仓。心里自然有帮扶他的道理。石升见章满仓客气的推辞,把钱又推回他面前,他举杯委婉的说:“章总,我敬你一杯,你别把这事儿,想得那么复杂,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呢?这笔小钱,只当我借给你,把漂亮的姑娘,赶快接回家吧!”
石升又把这杯酒喝光,起身拍着他肩,开导的说:“漂亮的女人,如同一条金项链,掉在马路上,你不弓腰去捡,别人马上捡走。这样,你前功尽弃,算白忙乎一场。这姑娘,瞬间跟别人跑啦!”
明眼的人一瞅,石升慷慨的背后,便隐藏着玄机,这钱肯定拿不得。章满仓急着要把雪花接回家,手上无钱租房,像一只饥饿的狼,到处拼命觅食。突然见石升关怀送钱,岂有不动心之理呢?于是,他假惺惺的说:“石总,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这钱我收下。不过,我给你打个借条,到时实如数奉还。”
石升打着美女牌儿,果如所料,章满仓收下他的帮扶“爱心款”,那劲儿,只差点感激的下跪。他从挎包里,取出笔和纸,写上两万元借条,双手捧上。
石升好久,没这样爽性儿喝酒哪!说话喷着大口的酒气,暗红的脸上,露出几分诡谲的喜色,便推开他的手,当即,哗哗啦啦的,把借条撕得粉碎,扔在地上说:“章总,你也太认真啦!不就是两万块钱吗?还要我当你私人会计,给你记笔帐,保存好你的借条,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吧!”
章满仓拿着钱,双眼噙满感激的泪花,不知说什么好。石升见酒瓶见底,喝得精光,起身拿着公文提包,握住他的手,细声说:“我明儿去北京,开个行业会。然后,跟几位朋友去东南亚,探探外贸发展的新路子。据说,这些南亚国家外贸企业,有大量国内需要的石化建筑产品,如果章总有兴趣的话,我们一起来做,共同发财。”
章满仓终于听出个,爱心救济道道来,石升不会白白的向他“献爱心”,肯定有他的爱心条件。一听说发财,章满仓那双见寻财的眼睛,恨不得冒绿光,迫不及待的问道:“石总,你什么时间回来呢?”
酒干人散。石升一看时间不早,从挂衣塔上,取下风衣穿上,提着公文包,亲热的邀着章满仓下楼来,打开那辆奔驰轿车的车门,便对他说:“这事,你别急。我们先去探探路,搭搭架子,跟那边建立合作关系,有了货源渠道,再回来找好销路,这样稳稳当当做起来。至于什么时间,不好说。因为注册公司环节,比较麻烦,但不会耽误很久,回来我会跟你联系的。”说罢,坐进驾驶位儿,发动车辆,急速消失在夜幕中…..
章满仓听到石升这番话,心里便有底哪!庆幸上天有眼,总是关照他,不仅送钱,还送财路。他感觉,有钱走起路来,脚下踩的咚咚响,便得意的哼着小曲,来到医院停车场,开着他那辆金杯面包,返回工地已是深夜。
他靠在床头,瞧着挎包里、放着两万块钱,心里喜滋滋的开始盘算,首先归还单位材料款,然后给雪花五千,还剩下一万,明儿赶紧去租房。后天接雪花出院回家。这天晚上,他做个奇怪的梦,这个梦非常巧合,跟雪花前不久,做的那场梦,竟然同属一个版本,似如故事上下集…..
梦中。他开着金杯车,身边仍然坐着雪花。上路以后,雪花问道:“章哥,前面大山边,不是断路了吗?你咋还走这条路呢?”他拍着方向盘,答道:“没事,听说路已修好啦!”雪花嘟着嘴说:“该不会又遇上你老婆,装扮成交警,在路边拦我们吧!”
章满仓加速开着车,开心的说:“怎么会呢?家里一大堆事儿,等着她去做,哪有闲心跑这么远来,在那儿守着我们呢!既便遇上,你别害怕,有我给你挡驾,她不敢动你一根毫毛。”
雪花不解追问道:“为啥不怕呢?她看见我坐在你身边,凶巴巴的拿着刀、不跟我拼命才怪呢!”章满仓摆着手答道:“我老婆,生性柔软胆小,在我面前,百依百顺,连句硬话都不敢说,岂敢冒犯你呢?不然,我马上修掉她,跟你做正式夫妻。”雪花没吱声,仍然担心受怕。
果然,车开到前方山脚下,路中间,摆着一块巨大的、蓝色白字警示牌,上面写着:此路断裂,禁止通行。章满仓赶紧刹住车,下车后,来路边一瞧,果然断头路,没有修好。
一个戴着红袖章的女交警,迈步过来,一瞧章满仓,厉声训斥道“怎么又是你呢!带着这小妖精跑,上次你违章,今儿又再犯,要重罚你两万。”说罢,没收他挎包里两万。然后,对着山林高喊:“章嫂,这家伙,被我抓住啦!你赶快来取钱吧!”
茂密的山林里,跑出一群人,有男有女。他老婆肩上,挂着一条大麻袋,带着孩子跑在最前面。章满仓见钱,被这个女交警拿走,拼命上去抢夺钱,钱从女交警手里,哗啦一下,滑落在地散开。突然一阵狂风,猛然刮来,钞票随风飘然升天…..
他回身发现,车内空无一人,只见他老婆,拿出麻绳,捆着哭啼啼的雪花,装进麻袋里,像扛一袋红薯,向山林奔跑,眨眼无踪无影,他准备去追赶,结果,被脚下一根绳子绊倒,摔得头破血流,痛得他嗷嗷直叫,从噩梦中醒过来,吓得浑身是汗。
他心里,顿起痛心疙瘩,这梦不吉利。但想到雪花可爱的美貌。既便天下刀子,前方一片火海,他义无反顾,抱着雪花往前跑。
两天过后,雪花病愈出院。章满仓从工地开着车,赶到医院,在一楼缴费窗口,结完所有的医疗费用。医生开着出院手续,并嘱咐:病人最好别上班,回家滋补静养半月,男女别急于同房,以免影响伤口愈合恢复。
医生的话,说得他们俩不好意思,房里的病友们,舍不得美女出院,特别是男病友,羡慕章满仓,艳福齐天。
章满仓拉着雪花,向病友们施礼告别,提着她的生活用品,挥手走出病房。黄姐见雪花要出院,拉着丈夫出房,一起来送别雪花。她拉着章满仓的手,含泪的说:“雪花妹儿。是个人好心好的姑娘,你要好好待她呀!”夫妇两人,忍不住掩面哭泣;雪花更是离别伤感,坐上车以后,打开车窗玻璃,向他们夫妇,挥手作别。
章满仓开着车,向沿海大道快速驶去。雪花赶紧问道:“章哥,你走错路吧!,咋往沿海大道来呢?”章满仓嘿嘿笑道:“妹子,我开错车吗?一会你就知道。”雪花见他脸上,挂着神兮兮的表情,心里疑惑道:老章又在玩啥把戏,生怕他花钱,该不是带她去海边、一个知名大餐馆,吃那儿海鲜吧!
车驶到一个椰树成排,鲜花盛开、绿草茵茵的院落门口,缓缓停下来。大门口的上方,四个醒目的绿色大字:海轩公寓。雪花是第一次见到,环境这么美的住宅院儿,便问道:章哥,我们来这儿干啥?章满仓回答,让她惊讶的半天,都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