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心里憋着一口气,坐着“电麻木”,七转八拐,找到劳动监察大队。大门口站着四名,身着黑色制服的保安,把持着进入秩序。来访者一律凭身份证,登记排队;里里外外站满着,面容忧悒的务工男女,大都为拖欠工资、或劳动关系纠纷来告状的。
有位排队的年轻女子,对身旁的农民工说:“我来工地干了一年多,只拿到三个月的足额工资,其它的工钱先欠着。我们时刻担心,工头哪天跑路,我们傻眼哪!上哪儿去讨要这笔工钱呢?今儿,我代表几十个务工农民来投诉。听说劳动监察,为咱们农民工说话,希望为我们讨到工钱。”
另一位,蹲在台阶上的中年汉子,穿着一身,沾满水泥砂浆的工作服,脚套一双解放黄球鞋,鞋面露出脚趾大洞,一个劲儿的,抽着刺鼻的土烟,悲愤的接过话说:“唉!我们比你们情况更遭嘞!东家从大前年开始,一直给我们发50%的工钱,其余的工钱,他承若工程结束,一并补发,我们都信任他的话。今年工程完结,他突然跑路失踪。东家上面的承包商,回复说:所有工钱已付给他,不存在欠薪问题。得到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我家两个孩子读高中,等着我寄学费钱呢!这个中年汉子,抹着难过的眼泪,仰望着雾霾的苍天,一阵唉声叹气……
轮到华清进入受案室,里面一位身着深蓝色、劳动监察制服的工作员,热情的接待她说:“你来反映欠薪问题,还是申请劳动关系仲裁的呢?”
华清傻痴痴望着接待员,不知如何回答。便从怀里掏出一张诉状,双手递给他说:“我来反映咱们厂的段长,以权谋私,虐待女工,乱搞男女关系,关键岗位安插情妇,我说句公道话,他打击报复、要开除我。”
华清操作一口皖南口音,语速像放机关枪似的,接待员一句都没听懂,耐着性子对她说:“简略的看了你诉状,从头到尾,缺乏实事证据支持。比如说,他怎么打击报复、虐待女工的;开除你的书面决议,有没有呢?这需要证据补充,不能凭空而论;其次,你反映领导以权谋私,乱搞男女关系,这不属于劳动法规范畴,建议你去妇联和纪委反映。”
外面排着长长的队,接待员忙得声音嘶哑。华清在受案室,屁股还没坐热,短短几分钟就结束了。接待员把诉状退给华清,赶紧接待下一位。
她拿着诉状,走出受案室,不停的抹着眼泪。没想到大老远跑来,花了十多块钱的交通费,竟然这个结果。她站在大门口,左思右想,不告倒方大磊,将来在他手下,怎么过日子呢?她看见一辆警车,从眼前疾速驶过。心里一怔,干脆去派出所告他,警察会帮女工说话。
华清又乘电麻木,嘭嘭隆隆的来到派出所,进门大声高喊:“警察同志,请帮我伸冤咯!”带班领导,见她哭哭滴滴的,以为遇上抢劫大案,立刻安排两名女警察,过来接待她。首先请她入座,然后柔声细语的询问她,遇上什么犯案呢?
华清从怀里拿出诉状,递给女警察,未加思索的、重复在劳动监察那番话。女警察闻言,眉头一皱问道:你是来报案,还是来信访呢!如果是报案,你要提供犯案的证据;若举报领导生活作风问题,你应该去纪委反映。
华清一下来火儿,大声吼叫道:“你们这些官府衙门,对待老百姓的问题,总是推来推去,我们女工哪有伸冤的地方。”说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冷冰冰的地板,撕心裂肺的哭喊道:“你们警察若不管,我只有跳楼哪!”女警察左说右劝,华清生死不肯起来,一个劲儿伤心泣喊。
华清伤心的哭喊声,惊动了教导员,过来细看了华清的诉状,扶起她说:“派出所警察,专管刑事案发、治安事件;如果你在路上,被人持刀抢劫,或者受到行凶伤害,我们不仅要管,而且要抓住行凶者伏法。”
教导员见华清心情,平缓下来,把诉状退给她说:“我们这儿,不管你所说的问题,这位大姐,你看这样好吗?我安排警员,开着警车送你去妇联如何?”
华清算是听明白,教导员一番耐心的劝解,虽然问题没解决,但人家接待态度好,便点头同意去妇联。
女警察陪着华清坐入警车,不到一会儿,驶入妇联办公楼门口。女警察首先下车,进入妇联信访办。几分钟后,楼里出来一位、面和热情的中年女干部,迎上来握住华清的手,自我介绍道:她姓殷,妇联信访办的主任。
她爽快收下华清的诉状,并登记身份证以后,表态说:“你现在回厂,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受理后,会安排两名工作人员,来你们厂调查核实,真如你诉状所说,我们依照妇女权益保障法,要求你们厂,处罚这位不法段长。”
华清对殷主任的答复,十分满意,高兴的向她躬身致谢。坐着路边的公交车,笑嘻嘻的回到厂里,把告状的艰难经过,赶紧给这几个、情如哥们的姐妹,细述一遍。大家心里,如放一块石头,沉沉的压着感觉。
这桩事儿,硬是卷发女起头闹出来的。其实,同寝室的小黄,一开始,并不同意参与,知道这是诬陷伤害段长,属于违法之举。但在卷发女威逼之下,只好违心参与。
没读几天书的卷发女,把告状的事儿,想得很简单。原本,算盘是这样打的:她唆使华清,去劳动监察告段长,劳动监察受理后,因侵权欠薪案子、繁重太多,抽不出人手,面面俱到,一般扯皮拉筋的小问题,不会派人来厂调查。但一定给厂里打个电话,反馈举报情况,这比她们去厂告状,力度要强一百倍,而且保密举报者。再说,厂里亦不知道谁是举报者。这样,威震一下方大磊,给他个不小的打击,说不定取消他当段长,梅萍自然失去这壁靠山。
孰知,这个傻婆娘华清,竟然把状子投错地方。人家妇联来厂一查,真相大白。唉,事至如今,她只好对同伴们鼓劲的说:“既然华清把状子递了,大家要团结一心,共同抗段,谁也不能打退堂鼓。不然,咱们华清妹的泪水白流啦!”这班告状族,忐忑不安的度过一周,却没见妇联来厂,以为把这件事儿忘了。
半月后的一天,华清刚上完早班,准备回寝室休息,只见漆班长疾步而来,惊慌失色的拦住她说:“华清,你做的好事吧!妇联带着一大班子人来,还跟着两个大律师呢!调查咱们厂,侵犯妇女权益呀;段长虐待女工、肆意克扣工资、乱搞男女关系….”
华清闻言,浑身一阵颤抖,差点吓得流小便,惊愣的连话都说不清。漆班长气愤的说:“我真想猛扇你几巴掌,把你扇清醒,你咋拿厂里工资,还说厂里瞎话呢?”说罢,赶紧去通知,告状族的另几位女工.....
班长几句话,把华清训斥得清醒下来,感觉自己给厂里,惹下惊天大祸,后悔不已,如果有地缝,她毫不犹豫的钻进去,永远不出来面世。
这时,遇见香梅给她招呼,走近对她说:“现在厂里传疯啦!你们几个告段长,跟厂里惹上大祸。妇联的领导极为重视,带着大名鼎鼎的律师,来厂作调查呢!”华清低头哭泣的说:“只想出口冤枉气,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啊!”
香梅用食指,点着她额头说:“你呀,少听那卷发婆娘拨弄,让你在前面闹事,她在后面看你笑话,你咋这么糊涂呢!再说,人家段长秉公办事,扣你一点工钱,你咋这样忌恨他呢!你就到处告瞎状。其实,他也扣了我的钱,你看吧!背后,我从没说他个不字。”香梅洋洋自得回寝室,准备去见相好的老戴。
华清迈着如灌铅的脚步,去厂会议室,边走边寻思,觉得香梅说的有道理,怨自己没有头脑。这下,段长肯定仇恨报复,上报厂里开除她。快到厂办门口,漆班长站在台阶上,急切的向她招手说:“哎呀,你别磨叽啦!赶快进来吧!就等着你呢!
华清入厂快一年,这是第一次,进入厂办会议室。不免有些紧张。听漆班长说,就等待她一个人,心里越发惴惴不安。她跟着漆班长,走进会议室,正面坐着面容暗沉、分管人事的元副厂长,她应该认识,年底开职工大会,他讲过话的;身旁坐着一位约四十岁、留着齐耳短发,气质精干,一副女干部模样,冲着大家微笑点头;华清感觉,她可能是妇联大领导吧!
右边坐着五位妇联干部和律师;左边坐着段长和漆班长;后排坐着、告状按手印的几位女工,华清胆胆怯怯的,靠着小黄身边落座,会场气氛,显得异常低沉紧张。
元副厂长见参会的人员到齐,向身旁的女干部点头说:开始吧!他起身代表厂里,欢迎市妇联来检查指导工作;然后,鼓掌欢迎柳副主任讲话。
这位柳副主任,面含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参会的女工们,语气强烈的说:“我们不是来检查工作,也不是来厂观摩的,而是来贵厂,调查女工华清,反映段长以权虐待、无端迫害和损害女工权益。我看了诉状,反映的问题十分严重。下面进入司法程序,请法律事务所的张律师,现场询问,受虐待迫害的女工,请几位女工坐在前排来,方便配合调查。”
柳副主任的表态,更添会场气氛,沉闷紧张。平时爱吵闹、拨弄是非的女工们,见到今儿这个阵势,吓得屏声敛息,一点气儿都不敢哼。
方大磊瞥一眼身边恐惶的女工,起身平和的表态:“既然反映我问题,十分严重,深信法律,实事求是还我清白。如果,我以权虐待、迫害女工,欢迎在座的女工们揭发,本人甘愿受法制裁。”
张律师起身,向大家微微点头,拿着那张华清诉状说:“这寥寥一纸诉状,只有罪名,没有证据。比如说,反映段长虐待女工。首先讲,他虐待谁?虐待什么?迫害是身体,还是精神;迫害程度如何?这需要法医部门检测定性,用证据说话。”
张律师见女工们,惶然低垂着头,无言可答。接着说:“打个比方吧!张三借你钱,赖着不还,你去法院告他。法官不会凭一张告状,判他还钱;而是伸手找你要证据,这证据就是借条,没有这张借条,法官决不会轻信你言辞。”
一旁年轻的金律师,进一步补充道:“华清状告段长,侵害或虐待女工,必须举证,他侵害是你身体,还是精神,或物质利益呢?如果你拿不出证据,被告方依法起诉你,犯诬告罪。”
在座的女工们,面面相觑。两位律师的普法课,心里算听明白了,告状需要证据,不然凭空诬告,要负法律责任的。
华清首先站起来,用衣袖擦去悔悟的泪花,面对律师说法,指着身旁卷发女,答道:“我受她唆使,告状也是她找人写的,因为扣了工钱,心情不爽嘛,只想出口气,把段长告倒。现在我明白错了,对不起段长。说罢,对方大磊躬身谢罪。”
小黄跟着起身,一改过去诺诺弱弱的气派,说道:“我不怕她们以后报复。今儿当着厂长和妇联领导的面,我说个大实话吧!不然,掖在心里不舒服。首先说,这个告状,是我身旁的卷发姐,一手编造发起的。因为我们同住一个寝室,卷发姐是个拨弄是非、喜欢使阴招的人,怕得罪她来为难我。所以,被迫在告状上,签字按手印。其实,我不同意她们这种捕风捉影、诬陷段长的做法,拿扣工钱来说吧!我们心里都明白,段长对女工,还是手下留情的,没有严格按厂规来执行。所以,次品率居高不下。今儿在此,向段长赔个不是,希望原谅我无知。”
卷发女见同伴们,毫不留情的把她买了,如坐针毯,脸上再也挂不住,硬着头皮起来答道:“这次起头告状,原因是连续两个月,扣我三四百块钱,心里很舒服,找个机会泄泄私愤;还有个原因,我看不惯嫉妒梅萍,才来厂几天,就受到段长重视,大有培养她的前程;而我干了好几年,连鬼都没有来召见我一次,心里极不平衡。”
她走到段长面前,来个九十度躬腰,谢罪赔礼。方大磊大度的搀扶起她,说道:“今儿这个意外活动,很好啊!大家在一起,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还我段某一个清白,心安理得啦!这事在我脑子里,翻篇过去吧!我也不会记仇,更不会报复你们。”
柳副主任用恼怒的眼光,扫视着这帮滋事当儿戏的女工,又气又好笑的说:“原来你们因出次品、迟到误工,段长按制度扣了工钱,这是名正言顺、合情合理的事儿。没想到你们泄私愤,闹出一场空城戏。”
她走到方大磊面前,握手道:“段长,对不起,我们误会了你。你按章办事,做得没错。希望你别把这事,放在心里。”
方大磊感动的楚楚泪光,坦率的答道:“我管几百名女工,整天跟她们交往共事,知悉她们的习性、了解她们的疾苦。在执行厂纪厂规这一块,难免影响她们利益,希望理解支持我。请在座的领导、律师放心,我不会因此为难她们,如果跟她们计较,我早就被女人气跑啦!”
柳副主任听罢,呵呵大笑,拍着他的肩膀,伸出大拇指夸奖道:“段长真是好样的。你们女工要珍惜,下次见你们无端告刁状,我会毫不客气,批评你们咯!”
离别时,张律师对五位女工嘱咐:“此事汲取教训,不能像在家里,跟老公拌嘴吵架,遇上气头上,随心所欲乱说。在社会上,决然不一样啦!为人讲信誉、处事讲规矩。告状讲证据,每做一件事,要三思而后行,须承担社会的法律责任。好在你们段长,心胸豁达宽阔,不跟你们一般计较。不然,依法追究你们诬告罪。女工们羞愧的点头答应。
元副厂长送走妇联一行,阴沉着脸回到会议室,按照厂长要求,部署扭次争优战役。方大磊借这个机会,把五位女工留下来,通知班长们和梅萍也来参会。
元副厂长用恼怒的眼光,扫视着几位滋事的女工,笔敲着桌面说:“我一直对方大磊有意见,他千方百计护着你们,执行厂规制度,总是打折扣,我跟厂长谈过多次。不然,早就提拔他当生产副老总。
孰知你们,不以为然、反以为仇,甚至告状诬陷他,闹出这么大的事。刚才,厂长亲自过问这件事,我已电话汇报给他,经研究决定,对你们五名违规滋事的女工,解聘开除。
别看女工们嘴上闹着,其实心里,对厂里很有感情,一干就是几年,虽然工资时有扣发,但比起附近工厂,待遇要高的多。听到开除决定,如五雷轰顶。
华清嚎啕大哭,凄然喊道:“我家丈夫是煤旷工,前年查出矽肺病,在家服药治病;三个孩子都在读书,开除我,等于端掉我全家人的饭碗,孩子要失学。”她紧拉着元副厂长手腕,哀求道:“我保证以后好好工作,再也不参与闹事了。”
小黄的家境更加凄苦,跟着求道:“虽然我没成家,但经济负担更重;我爹是残废,娘是痴傻,家里全靠我这个女儿,在外务工挣钱。厂长开除我,等于我爹娘无活路……”
五位女工齐刷刷的,跪在元副厂长面前泣求;卷发女,抱着方大磊的大腿,不停的跪求,丈夫务工事故身亡,家中公婆孩子,都指望她挣钱,养家糊口呢!
五位女工凄然的跪求声,触动方大磊怜悯之心。他把元副厂长,叫到隔壁办公室,建议暂缓对滋事的女工处分,观察她们悔改之举。
梅萍也过来求情的说:“元副厂长,俗话说:迷途知返,改错就是好同志。她们痛心认错,亦表达悔改之意,希望厂里,给她们一次改错的机会吧!”
方大磊和梅萍苦苦请求,启开元副厂长同情心,他拿起电话,向厂长汇报。厂长在电话里,显得几分诧异,问道:“老元啊!刚才你坚决表示,严肃处罚这几个违规闹事的女工,怎么一转眼,又改变态度呢?”
元副厂长嘿嘿笑道:“你批评的对啊!我受到方大磊求情的影响,特别是梅萍说情,建议留厂查看三个月,观其后效。”厂长稍思会儿,表示同意。
元副厂长回到会议室,脸色严厉对女工们说:“刚才,段长为你们求情,梅萍亦来说好话,经请示厂长同意,对你们五名违规闹事的女工,做出留厂查看三个月,以观后效的处罚。”
大家热烈鼓掌,华清她们,万没想到,段长和梅萍,竟然还为她们犯错求情;卷发女扑通一声,跪在方大磊和梅萍面前,捶胸痛悔的说:“段长、梅萍哪!论情理,你们不落井下石就不错咯!哪有向厂里为我们求情呢?我无地自容,甚比杀我几刀还难受呢!”
梅萍扶起卷发女说:“我来厂不久,听绝大多数女工说,段长是个善良热心的大好人,说他坏话的人,几乎很少。他看在跟你们共事的缘份上,弃前嫌为你们说情,希望你们不辜负他一片心意。”
方大磊开心笑道:“要说谢,你们还得谢元副厂长,没有他这张关键一票,关我说百次亦白搭呀!”
元副厂长瞅着这班子,依然和睦、讲情义的员工,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端着茶杯走出会议室,心里却充满痛然酸楚。
方大磊摊开双手,招呼女工们别慌走,笑着说:“按官府的说法,今儿咱们开个段务扩大会,你们和梅萍列席参加。”
卷发女不好意思的说:“段长对我们哪,太宽容又信任,我们犯错不说,还升格请我们参加段委会。”
方大磊用温润的眼光,瞧着惊魂未定的女工们,说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离厂,这说明你们对厂啊,很有感情,哪留下来使劲干吧!而且认真干好。眼下,我处于两难境地,从没有这样焦心过,如果我是个女人,要当着你们面儿大哭一场。”
卷发女见段长脸色焦虑,只叹着气儿。心想这难处,无非来自工作吧!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呢!便细声问道:“段长,你遇上啥难处,说给我们听听,看看我能否出一份力。如果力量不够,我还可以号召,其他姐妹来帮衬。”其他几位女工,亦跟着附和询问。
方大磊平常指挥工作,因为无车间主任,一般都跟班长发生往来,极少跟女工打交道。卷发女来厂几年,方大磊还是第一次接见她。听到她这句话,如一把火,照亮他两难处境。
方大磊猛喝一声说:“我就需要你这句话。现在厂里,大打质量翻身仗,给我一个季度的时间,降次増优,达到国家标准,凡是达不到的厂家,限期整改。否则,取消生产许可证。”华清急着插嘴问道,取消生产许可证,这是啥后果呢?
漆班长在一旁,解答道:“每个企业,具有国家审批的生产许可证,厂家才能合法组织生产。不然,属于非法黑企业,生产的产品,无法进入市场销售。”
华清闹明白了,如果取消生产许可证,企业就要停产关门。她急着摆着手说:“那千万使不得咯!不然,我们跟着掉饭碗。”
方大磊用笔敲打着桌儿,难为情的说:“你们看吧!厂长过去说抓质量,一直没动真格的,那是市场要求没这么高,国家生产标准,亦没这么严厉。现在,厂长把这项工作,压在我头上,日夜难安;不认真抓吧!次品率上升,厂要垮台关门;按规矩抓吧!扣钱得罪你们。所以,我身陷两难境地,不知如何是好啊!在座的女工们,看在我们共事缘分,亦来帮我想想办法,出出主意,解决眼下这两难。”
女工们一听这两难,轻松的笑起来说:“这不算个啥!我们支持段长,如果发现次品,照扣不误。”
卷发女拍胸道:“段长放心,支持你大胆执行厂规。从明天开始,我戴罪立功,尽量少出次品,甚至力创不出次品。”
梅萍没吱声,一旁静观段长说两难,实际上借机,给女工们敲个警钟,思想上有个准备。她发现,卷发女她们,虽然喜欢闹事,但工作经验丰富,技术熟练,一旦调动她们生产积极性、责任感,发挥她们长处,为下一步打质量翻身仗,有着不可低估的推动作用。她大脑里渐渐的冒出一个、令段长不可思议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