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抱着道袍回到玉清殿时,晨钟正敲到第七响。往日这个时辰,清虚子该在殿前指点弟子们练剑,而今青玉砖上只剩斜斜的日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
"大师兄..."苏婉儿提着食盒从回廊转出,看到林墨手中带血的道袍,瓷碗摔碎在阶前。她踉跄着抓住他的衣袖,杏眼里蓄满泪水:"掌门师伯他..."
"传令各峰长老。"林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敛去所有情绪,"三日后举行祭天大典。"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十八道血色令箭破空而至,在玉清殿上空炸开九幽殿的骷髅图腾。漫天血雨中,一道沙哑的声音响彻云霄:"恭迎太虚传人归位!"
"是血诏传音!"赶来的执法长老脸色骤变,"只有化神期以上的魔修才能施展..."
林墨将苏婉儿护在身后,袖中星辰之力暗涌。血雾凝聚成黑袍人的虚影,那人戴着青铜鬼面,腰间悬着七枚人骨铃铛:"林小友不必惊慌,本座是来送礼的。"说着抛出一枚留影石。
画面中是青云宗后山禁地,萧炎正跪在冰棺前。当他的手抚上棺中女子面容时,苏婉儿突然捂住心口,眉心血痣泛起妖光。
"住手!"林墨挥袖击碎留影石,却见苏婉儿已昏倒在地。她脖颈处浮现黑色咒印,与冰棺女子眉心的朱砂痣如出一辙。
"锁魂咒。"三长老倒吸冷气,"这是九幽殿控制炉鼎的禁术!"
林墨抱起苏婉儿,发现她体内多了一道阴寒气息。这气息与昨夜在葬龙渊感知到的魔气同源,却在触及他怀中的镇魔碑时骤然沉寂。
"看来小友知晓如何解咒了。"鬼面人轻笑,"明日午时,葬龙渊底,用镇魔碑换这丫头的命。"血雾消散前,又补了句,"记得独自前来。"
当夜,林墨在清虚子的密室发现更多端倪。冰棺旁的青铜灯盏里,鲛人油膏尚未燃尽——这说明近期有人来过。在灯座暗格里,他找到半块残缺的玉佩,花纹与苏婉儿随身佩戴的香囊完全契合。
"大师兄。"虚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婉儿扶着门框,脖颈的咒印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我...我好像想起些什么..."
她指尖凝聚水雾,在空中绘出模糊的画面:血色月夜,清虚子抱着婴孩且战且退,身后追兵额间皆有九头蛇刺青。当利箭穿透他左肩时,怀中婴儿突然啼哭,眉心血痣迸发红光...
"那是我...对么?"苏婉儿浑身发抖,"师伯每次给我渡灵气时,总会按着我眉心的痣..."
林墨想起清虚子道袍里的朱砂批注,突然明白师父常年闭关的真相——他是在用金莲禁术压制苏婉儿体内的魔种。而冰棺中的女子,恐怕就是...
"报!"门外弟子仓皇来禀,"萧炎带着三百魔修破了山门大阵!"
林墨将玉佩塞给苏婉儿:"去后山找白玉棺椁,用你的血..."话未说完,整座密室突然剧烈震动。墙壁龟裂处渗出黑血,浮现出九幽殿的图腾。
萧炎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我的好师兄,你以为重生就能改变命运?"虚空裂开缝隙,显出他被魔气侵蚀的半边脸庞,"从你喝下那碗药汤开始,摄魂蛊就在你丹田扎根了!"
林墨内视丹田,果然发现青莲根部缠着缕黑气。但他不惊反笑:"你以为我为何要留着那碗毒药?"说着取出玉瓶,将萧炎当年下的毒一饮而尽。
剧痛袭来的瞬间,镇魔碑突然从眉心飞出。碑文亮起时,摄魂蛊竟被强行抽出,在星光中炼化成精纯灵气。这是《太虚真经》第七重记载的"吞天魔功",正需以天下至毒为引。
"不可能!"萧炎嘶吼着现出身形,魔化的右臂暴涨数倍,"我明明篡改了功法..."
"因为你拿到的《九幽魔典》"林墨并指如剑,星辰之力在指尖凝聚,"是师父特意放在藏经阁的赝品。"
北斗剑意斩落时,萧炎胸前的护心镜突然映出冰棺女子的面容。苏婉儿突然从暗处冲出,用身体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阿姐..."她望着护心镜里的容颜轻笑,眉心血痣化作流光没入林墨剑锋。剑势陡然暴涨,将萧炎连同魔魂一同钉在镇魔碑上。
当最后一缕魔气消散时,林墨接住坠落的苏婉儿。她脖颈的咒印正在消退,掌心却紧紧攥着半块玉佩:"大师兄...棺椁里..."
后山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龙吟。白玉棺椁所在的山峰轰然崩塌,九道血光直冲霄汉。整个青云宗的灵气开始逆向流转,朝着血光源头汇聚——那是九幽血狱开启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