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惊鹊在剧痛中苏醒时,发现自己被囚于雷光凝成的牢笼。沈照夜的苍雷锏悬浮在头顶,锏身倒映出的却不是此刻场景——三百年前的喜房内,凤冠坠落在地,新娘心口的星髓钉正与她锁骨下的胎记共振。
"醒了?"
沈照夜的声音自冰阶传来。她玄甲覆霜坐在审判席,脚下踩着条被铁链贯穿的黑龙。玉惊鹊眯起眼睛,发现那龙角形状竟与先前潭底所见的黑影相同。
"执法使这是要给我定罪,还是..."她故意扯松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与星髓钉同源的凹痕,"叙旧?"
雷笼骤然收缩。沈照夜瞬移至笼前,指尖凝出冰刃抵住她咽喉:"说,谁告诉你祭坛之事?"
"你猜。"玉惊鹊忽然含住冰刃尖端,金乌火顺着寒冰烧上沈照夜手指。玄甲护腕熔化的刹那,审判殿穹顶星图突然逆转,被铁链束缚的黑龙发出震天咆哮。
沈照夜神色骤变,苍雷锏劈开雷笼的瞬间,玉惊鹊已化作万千绯蝶从缝隙涌出。蝶翼洒落的磷粉沾染星图,那些本已黯淡的命星突然迸发血光。
"拦住她!"
十八名执法使结阵围堵,却在触及绯蝶时惨叫倒地——他们的佩剑正被剑鞘反噬,吞吃持剑者的血肉。玉惊鹊的真身出现在殿顶横梁,指尖缠绕着从星图中窃取的命线:"沈照夜,你这些下属的兵器,好像更喜欢傀儡师呢。"
沈照夜挥锏震碎横梁,却在烟尘中抓到一缕异香。那味道让她眼前突然浮现破碎画面:玉惊鹊被铁链吊在炼丹炉上,青玉髓正从关节裂缝滴入炉火。炉中翻涌的却不是丹药,而是与她面容相同的女子头颅。
"你究竟是谁!"苍雷锏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劈下。玉惊鹊却不闪不避,任由雷光穿透左肩。被灼穿的傀儡身躯中,半块青玉阵盘清晰可见。
"我是你的报应。"她笑着捏碎阵盘一角,整个玄渊海突然剧烈震荡。悬浮的岛屿开始倾斜,倒悬的海水如巨龙垂首,裹挟着封印三百年的怨灵冲向审判殿。
沈照夜在惊涛中抓住玉惊鹊手腕,却见对方锁骨下的星形胎记正在渗血。那些血珠凝成锁链缠上她手腕,命纹交融处浮现出双生并蒂莲的图腾。
"血契..."她试图斩断锁链,苍雷锏却被突然降下的酸雨腐蚀。裹着鱼卵的雨滴在两人之间织就罗网,玉惊鹊趁机咬破她颈侧,咽下的金血让傀儡身躯发出新生般的脆响。
追兵将至的号角声中,玉惊鹊拽着沈照夜跃入归墟裂缝。失重感席卷全身时,她贴着执法使的耳垂轻笑:"现在,我们是一条命了。"
黑暗中有无数记忆残片飞掠。沈照夜看见自己手持婚书走向喜轿,轿中伸出的却不是柔荑,而是生着鳞片的利爪。当她掀开盖头时,玉惊鹊右眼的金乌火种正将鲛绡盖头烧成灰烬。
"别看!"玉惊鹊突然捂住她的眼睛。但已经迟了——她们坠落在镜墟边缘,光滑如镜的地面映出的不是两人倒影,而是纠缠成一体的双头巨兽。其中一个头颅生着龙角,另一个眼眶中跳动着金焰。
沈照夜突然呕出黑血,额间冰裂纹蔓延至下颌。玉惊鹊扯开她衣襟,发现心口浮现出与自己相同的青玉阵盘纹路。阵盘中央插着半截星髓钉,正是三百年前她亲手刺入新娘眉心的那枚。
"原来你早就..."玉惊鹊的话被破空而来的箭矢打断。沈照夜旋身将她护在怀中,玄甲被淬毒的箭镞击出裂纹。追兵的火把照亮镜墟,她们在无数扭曲的倒影中看见彼此未来的残像——沈照夜被苍雷锏贯穿心脏,玉惊鹊则化作星尘消散。
"往北!"沈照夜突然割破掌心,以血为引画出传送阵。玉惊鹊却握住她流血的手,在阵法完成前将金乌火种渡入对方经脉:"记住,你欠我一次涅槃。"
强光吞没视野的刹那,玉惊鹊看见沈照夜颈侧浮现鲛人语的刺青。那是她在青铜匣底见过的警告:勿信月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