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三章往生劫**

天机阁地底三百丈，往生镜的青铜边框正在渗血。

苏照雪被铁链悬在镜前，十二根噬魂钉贯穿要穴。楚昭握着从她心口取出的冰魄晶核，指尖抚过镜面浮现的弑神剑纹："三百年前他们用轮回种因，如今该由我们结果了。"

镜中突然映出凌霜寒自刎的画面。苏照雪腕间冰蝶烙印爆发强光，竟在镜面撕开裂缝！时空乱流中，她看见楚星河抱着冰棺跪在往生镜前，将青冥剑残片刺入婴儿心口——那婴孩眉心的朱砂痣与自己如出一辙。

"原来我才是剑鞘..."苏照雪咳出血沫，记忆如毒蛇啃噬神魂。三百次轮回的痛楚在经脉中奔涌，问心阁那枚青冥残片突然破空而来，斩断噬魂钉！

楚昭的罗盘炸成碎片，异瞳首次露出惊惶："不可能！弑神剑明明已经..."

"弑神剑从未消失。"苏照雪凌空抓取冰魄晶核按入心口，嫁衣无风自动，"它只是碎成了三千红尘。"

往生镜轰然炸裂，时空裂隙中伸出白骨巨手。南宫朔腐烂半边的脸探出裂缝，下颌骨挂着冰晶："好徒儿，为师等你重生等了三百秋啊！"

楚昭突然暴起，逆刻剑纹爬满脖颈。他徒手撕开南宫朔的胸腔，掏出的却是跳动着的冰魄剑心："老东西，偷来的剑心用着可还顺手？"

苏照雪耳畔突然响起凌霜寒的叹息。她本能地并指成剑，破碎的往生镜凝聚成冰刃，刺出的赫然是弑神十九剑的起手式！南宫朔的狂笑卡在喉间，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心口冰花：

"你居然...能触碰因果线..."

"因为我不是苏照雪。"冰刃搅碎魔核的刹那，少女瞳孔尽染霜色，"我是凌霜寒斩出的最后一缕红尘劫。"

楚昭的剑停在半空。地宫突然下起红雪，每一片都映着往生镜破碎前的画面：三百个时空的楚星河跪在冰棺前，将剑意封入轮回——那些冰棺里躺着的，全是不同年纪的苏照雪！

天机阁摘星楼燃起时，整个东天域都看到了那抹幽蓝。

苏照雪赤足踏过琉璃化的台阶，足尖点处绽开冰昙花。飘散的灰烬在触及她发梢时凝成霜晶，映出万千个凌霜寒垂眸的模样。阁主江暮云在火海中抚琴，弦上淌落的血珠还未落地便蒸成红雾。

"你比前九十九个容器都要完美。"他拨断第七根琴弦，檐角铜铃应声炸裂，"竟能撑到四肢琉璃化才疯魔。"

苏照雪抬起半透明的右臂，皮肤下流转着弑神剑的符文。记忆残片如毒藤缠绕神魂：三百年前楚星河剜出剑骨时，凌霜寒的最后一魄正是封入天机阁地脉！

"星轨盘...在哪儿？"她每说一字，喉间就剥落几片琉璃。

江暮云突然掀翻焦尾琴，琴腹滚出的却不是龙龈，而是半枚冰蝶玉珏。苏照雪腕间烙印骤然剧痛，那些被她遗忘的轮回如潮涌来——

八百年前她是药王谷哑女，为救瘟疫百姓吞下琉璃盏；五百年前她是魔尊宠姬，在合欢殿引天雷自焚；三百年前她是玄天宗外门弟子，被楚昭一剑穿心前凝出冰魄剑意...

"星轨盘不就在你心里么？"江暮云捏碎玉珏，苏照雪胸口突然迸发强光。琉璃化的身躯寸寸龟裂，露出心脏处缓缓旋转的星象仪——那竟是弑神剑的剑格！

烈焰突然被冰封，楚昭提着南宫朔的头颅破空而来。他右眼琥珀色已褪成灰白，逆刻剑纹爬满脸颊："老东西，你以为往生镜为何偏偏选在天机阁现世？"

江暮云突然撕裂人皮，露出布满星痕的傀儡躯壳。苏照雪在剧痛中看清，那些星痕走向与凌霜寒的剑谱分毫不差！

"因为这里本就是弑神剑的剑鞘啊。"傀儡胸腔内传出凌九霄的声音，"霜寒，见到为父还不跪下？"

星象仪突然逆旋，苏照雪琉璃化的身躯浮上半空。冰魄剑气与弑神杀意在她体内厮杀，逸散的灵压震碎千里云层。楚昭的剑纹开始渗血，他发疯似的结印唤出往生镜残片：

"苏照雪！看看三百年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镜中浮现大雪封山的场景，少年楚昭跪在冰棺前。棺中少女心口插着青冥残片，唇角却噙着笑："下次轮回，记得给我带支红梅簪..."

现实中的苏照雪突然泪如血晶。她崩碎的琉璃身躯中升起冰蝶剑魄，剑尖直指江暮云眉心："父亲，这局棋...该将杀了。"

弑神剑格绽放的光芒里，凌霜寒的残魂自星轨盘苏醒。她轻轻环住苏照雪透明的身躯，在楚昭目眦欲裂的嘶吼中，引剑贯穿两人心口：

"弑神者，当斩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