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狱第七层。
玄冰凝结的穹顶倒悬着万千冰棱,楚星河被九幽玄铁锁住四肢。冰魄寒气凝成实体,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结出霜花。丹田处黑气翻涌,与胸口的金芒激烈碰撞,每次震荡都让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小子,你体内这道封魔印,倒像是佛门大能的手笔。"
那个沙哑声音又在识海响起。楚星河猛然睁眼,瞳孔中金芒流转,竟在黑暗中映出对面玄冰柱上的剑痕——那是三百年前某位大魔头留下的"弑仙十九剑"。
"谁在说话?"
"往你左下方看。"声音带着玩味,"老夫可比那些冰块有趣多了。"
楚星河艰难转头,冰层深处隐约透出血色。当他凝神注视时,整面冰墙突然泛起涟漪,浮现出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虚影。老者四肢被玄冰钉穿透,眉心却燃着簇幽蓝火焰。
"剑冢里的诛邪剑灵?"楚星河突然想起昨夜异象,"不对,你是......"
"诛邪算什么东西!"老者突然暴怒,锁链哗啦作响,"当年凌九霄那厮用诛仙剑阵暗算老夫,害我肉身尽毁......"话音戛然而止,他眯起眼睛打量少年,"你身上的冰魄剑气,是凌霜寒的弟子?"
楚星河正要开口,突然寒狱震动。穹顶冰棱簌簌掉落,外头传来金铁交鸣之声。老者虚影扭曲一瞬,急声道:"快用剑气刺你膻中穴!"
"什么?"
"那女娃娃在你体内种了噬心蛊!"老者语速飞快,"不想变成傀儡就照做!"
楚星河瞳孔骤缩。昨夜被剑意所伤时,确实有冰凉之物钻入心脉。他并指成剑,金芒在指尖吞吐不定,却迟迟没有动作——这是凌霜寒亲手教的起手式。
"犹豫什么?"老者冷笑,"你以为她为何要封印你的剑骨?十年前捡你回山,怕是早就......"
话音未落,寒狱大门轰然洞开。凌霜寒踏着冰霜走来,手中提着盏琉璃宫灯。暖黄光晕映在她雪色裙裾上,却照不化眉眼间的寒意。
"师尊......"楚星河刚要开口,突然发现宫灯里困着只血色蝴蝶——那是南宫朔的本命蛊!
凌霜寒玉指轻弹,宫灯应声而碎。血蛊发出凄厉尖啸,化作红芒扑向楚星河心口。电光石火间,老者虚影暴喝:"坎位三步,震宫起剑!"
楚星河本能地踏出玄妙步法,被锁住的右手竟牵引着玄铁链挥出剑气。寒狱中万年不化的玄冰被斩出一道沟壑,血蛊在剑光中灰飞烟灭。
"太虚步?"凌霜寒第一次露出惊色,冰魄剑已然出鞘,"你从何处学来?"
楚星河怔怔看着自己右手,方才那道剑气分明带着苍茫古意。锁链突然剧烈颤动,老者狂笑震得冰层开裂:"凌九霄的徒子徒孙,可还认得这招'天河倒悬'?"
"谢惊鸿!"凌霜寒剑势陡变,身后浮现冰凤虚影,"你居然还没魂飞魄散!"
楚星河耳中嗡鸣,突然头痛欲裂。破碎画面在识海闪现:红衣剑客于九天之上独战群魔,手中长剑正是......诛邪?
"原来如此。"谢惊鸿的声音直接在神魂中响起,"小娃娃,你每用一次剑骨之力,记忆封印就会松动一分。想知道凌霜寒为何要骗你吗?"
外界突然寂静无声。楚星河抬头望去,只见凌霜寒的剑尖悬在自己眉心三寸,却迟迟没有刺下。宫灯碎片映出她眼底翻涌的霜花,竟像是在......挣扎?
"动手啊!"谢惊鸿讥讽道,"就像你三百年前杀我那样!"
冰魄剑发出悲鸣,剑身上的霜纹寸寸崩裂。凌霜寒突然收剑入鞘,指尖凝聚的冰晶化作符咒拍在楚星河天灵盖:"静心,凝神!"
彻骨寒意席卷全身,楚星河最后看到的,是凌霜寒袖口沾染的猩红——那分明是心头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