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桌上放着李大富的账本和李塆村的照片。
“在安山县公安局的协助下,我们找到了李胜利的亲叔叔李大富,这是李胜利目前在老家的唯一亲戚。”
向东汇报着。
“李胜利在老家的房子由于多年没有维修,已经无法住人。”
老周说着,他将几张照片推向桌子中间。
“李胜利每次回去都是匆匆忙忙,有时要住几晚,要么就在叔叔家将就几天,要么就去附近镇上的麻将馆混一夜。”
向东继续补充着。
沈星潼看着面前的照片,听着俩人的汇报,心中不是嗞味。
在老周回来的路上,俩人已经通了一个长长的电话,老周在电话中指出了一个关于“张萌萌”案的到致命问题。
——李胜利在张萌萌遇害的时间里有不在场证明,他不是凶手!
如果是这样,李胜利就也不是闵聪案的凶手。
可是,这是不可能,因为DNA是不会说谎的。
沈星潼从眼前的这些证据中,知道,这些证据也不是假的。
本来可以将“闵张案”先结案,再来继续侦破李胜利的死因之案,看来,一切都要重来了。
“难道,是我们的检测技术出问题?”
沈星潼似是问着自己,又似是在反驳着自己。
入警这么多年来,她凭着过硬的专业知识,敏锐的分析判断能力,还从来没有出过错。
在这一瞬间,她真正明白了当年老周抓错了疑凶的痛苦。
这不仅是一件案子的错与对,这是让自己职业荣誉蒙耻的不要原谅的罪过。
“沈队,我相信科学。只是,李胜利没有作案时间也是铁证……”
他本来是想宽慰一下沈星潼,说出来,更象是质疑她。
老周一时语气有些犹豫。
沈星潼却没有听见老周的话,此时,她陷入深深地思索中,那一直蒙蒙出现在她的眼中的黑影的脸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李胜利狞笑的面容,李胜利陡然扑了过来……
——刷!突然一道闪电,李胜利的面容渐渐消失……
——惨白的闪电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再次若隐若现地出现了。
——闪电消失,她眼前的幻觉消失了。
原来,又是一个黎明来临。
老周站起身,关上了会议室的开关。
沈星潼轻轻拿起那个账本,账本已经套上了塑料袋。
“我们在李塆村村干部带领下,又走访了几户人家,确切证明,在2006年的10月20号李胜利父亲病逝和办理丧事期间,他一直呆在家里。”
向东有些担心地看着沈星潼补了一句,他有些担心,沈队会不会不相信我们吧。
毕竟,老周一直对八年前法医推翻了他的侦察结果,一直耿耿于怀,现在,老周的调查,却又证实了法医得出李胜利是杀人凶手的结果。
唉,这只是“恩怨循环”啊。
不过,从一个年轻的警察尊重科技证据来说,他是相信沈星潼的。可是,这次和老周亲自采集的证据,也是对的。
“现在案子虽说回到了原点,不过,李胜利依然是最大的嫌疑人,他在这个时候的被死,也许是寻找真正凶手的突破口。”
沈星潼坚定了自己的信心,她看着老周轻轻地说。
老周赞同地点了点头。
沈星潼站在布满线索图的白板前。
“不论怎么说,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杀李胜利的凶手。”
“我同意,李胜利
老周赞赏地点了一下头。
“因为案发当时,下着暴雨,凶手又特意擦除了黄春莉家是的痕迹。但是,他们还是在楼梯间留下了几个鞋印。经过和在停车场车上发现的痕迹对比,找到了两组可疑的鞋印。”
沈星潼示意小曲将对比的照片贴在白板上。
众人都看向了白板——
——几张不同鞋印的照片。
“根据鞋印的大小和步幅,我们已推断出了嫌疑人的身高和大致体重。”
沈星潼指着两组对比的鞋印说。
“只要找到符合外形条件的嫌疑人,再查和李胜利的交集,就能锁定凶手。”
老周觉得有了这些,就离找到凶手不远了。
“赵小青小组一直在停车场周边布控,其它同志继续排查李胜利的社会关系。”
随着沈星潼的布置,众人一起站了起来。
停车场收费亭门外,赵小青一身便装地坐拦杆边,他盯着每一个提车和交费的人,似是在记着收费数据,实则是记下每辆车的车号和司机的特征。
中午时分,太阳正猛之时,一个偏胖的中年汉子径直走到那辆嫌疑车前,用钥匙插进锁中,拧了两下,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赵小青心中一喜,他转身打开对讲机,轻呼了一句:目标出现!
那辆灰色旧轿车已调了一个头,慢慢开向出口。
赵小青站起,拿着一个纸板,拦住了那车,似是要收费的样子。
“多少钱?”
中年汉子停车,探出头不耐烦地吼道。
赵小青装做一边看翻看记录版,一边问:
“啥时候进来的啊。”
“你自己看啊。”
赵小青走到车窗前,快速地翻看着记录本,说:“稍等一等啊。
此时,车的对面走过来了一个晃着手中车钥匙便衣警察,他是来停车的。
赵小青向同伴微点了一下头,贴近车窗,说:
“这本上怎么没有记你的车啊。“
中年汉子开心地,说:
“哪不就得了吗,我这车是刚停进来的。快,拉开杆。”
说着,伸出了一只手对着赵小青比划着。
赵小青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只见他顺手将手中的本子放在车顶,另一只手猛然一把将手铐搭在中年汉子伸出来的手上。
如电花闪现般迅猛,副驾的门也猛地被拉开了,那个晃着车钥匙的警察手中已是一把手枪,对准了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吓得脸色苍白,话也说不清了:
“哥……哥,这……这是……咋了?”
赵小青拉开车门,将他拉下,将其双手反铐住。
远处传来警笛声。
当老周和向东赶到时,赵小青已拿着审讯记录从门卫室中兴冲冲地走出。
“师父,这小子名叫朱家龙,外号叫胖三,全招了。”
老周并没有接过赵小青手中的记录看起来。
赵小青从警校毕业到刑警队实习,就是老周带的,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大队骨干。
抓捕现场的突审,是最能让犯罪嫌疑人说出真实口供的。
突如其来的问题,失手被抓的惊恐会让他们来不及找出“合理”的再由来逃避犯罪行为。
“胖三是黑车司机,一年前他自己的车丢了,就溜到南方偷了一辆外观相同的车,换上了自己的牌照,继续开黑车。”
“说重点!”
老周看着带着表功的赵小青言简地说。
“三天前,长包胖三老客户艾兴利、艾兴强兄弟找他出夜车,他酒喝多了,就将车钥匙交给了艾兴利。”
赵小青急忙回复,是啊,这个时候,每一分钟每一秒都不能耽误。
如果犯罪嫌疑人得知胖三被抓的消息,就会马上逃遁。
“沈队刚回电,经对比,李胜利死亡现场出现的那辆车上的二个人就是艾兴利兄弟。
“这么快?”
老周有些不相信地问了一句。
“这两人有前科,都有前科,曾经因非法讨债,被法院以故意寻衅滋事罪处理过,去年刚刚放出来。”
赵小青快速回答道。
“而且,已经查到了他们常住的窝点。”
这时,停车场不远处的铁路上,又传来老周熟悉的巨响,一列货运列车发出“轰隆隆”的声音远远驰来。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老周心里陡然一松——
这声音我每次听了,为什么就感觉象我们警察破案一样啊,再大的案子,开始也是轻微的声响,当逼近案情真相时,这响声也就越来越近了。
赵小青看到老周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欣慰之色。
这是一条通向远城区发电厂的铁路专用线,平时列车并不多,但是,老周每次都赶了,他才有这些感触。
而此时,火车司机韩钢侧身,又看到了那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心中也是感触万份,为什么我总能看到警车——
为什么警察不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专用线的火车运行速度并不快,韩钢伸出了头,风吹着他,他眯起了眼,眼中已是泪水涟涟。
为什么?难道世上真有“恩怨循还“吗?如果有,这次就让我来承担这怨的果吧!
韩钢不自觉地又踩响了内然机的电喇叭声——
”呜!——”
在长长地的电笛声中,远远地那辆警车也驰了起来,与列车并行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