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天地玄雷当即织成电网，将那炼丹炉鼎连同火蛇一道拦下。
“什么？”
石磊心头一震，当即收手行礼：“见过前辈！”
层云之中，方惑脚踏自在聚散的云梯上，缓缓而下。
风姿若九霄神明，抬手提划便有雷鸣奏乐。
石磊自是听说过方惑的恶名，可亲眼见其这般姿态也不免震撼。
“当真雷神降世，肆意纵横。”
石磊此刻躬身行，不经意的抬头偷望，恰好撞上方惑那似幽谷寒凉的目光。
“我与化雨宫结下盟约，阁下却对我宗弟子大打出手，还妄动杀心，是什么意思？”
顿时，在石磊周边空间之中无形的压力四面八方冲撞上来。
逼得石磊不得不调集周身灵气全力抵抗。
可结丹在元婴面前实在太过渺小，不过瞬息之间他的耳鼻口目齐齐喷血，眼看就要被活活压死。
危难之时一众化雨宫弟子愤愤不平，不顾自身生死，质问方惑。
“云涟宗欺人太甚，无端上门杀我同门，当下还要以大欺小！难道这荒古大陆就真没有公理二字吗？”
方惑从话间敏锐察觉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当即收了威压，看向云涟宗众弟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宗一个结丹修士都没有在场？”
若是两宗争端，那么怎么就只有些练气修士在此，就算哪些管教不愿意出手，龙仙儿，胡芊芊也总归不会坐视不管。
云涟宗一众弟子面面相觑，又将目光投向慧仙姑。
慧仙姑刚想开口，方惑却直接越过她，向陈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你为什么走蛊道。”
方惑的双眸之中似北州风雪凌厉，他看向黄魏，心中已有猜测。
陈鸳认得方惑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当即她张开双臂，挡在黄魏身前说道：“黄爷爷不是坏人，他教我练蛊，还帮我跨过筑基大关。”
说说她鼓足了勇气，可她依旧不敢直视方惑的眼睛。
话语说得结结巴巴：“总之，总之，黄爷爷不是坏人！”
望着这个平日最是乖巧的徒弟有这勇气方惑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方惑转身隔空灌入灵气为石磊疗伤，并问道：“前因后果，一点也不许漏。”
石磊心中一喜，没想到方惑也并非黑白不分之人。
“前辈，前些日子我宗传密信给前辈，询问天堑绝壁一事，可前辈迟迟不给回应，无奈宫主才下令，禁止云涟宗弟子继续在凤落山采集灵源石。”
“可贵宗弟子不讲缘由，提剑就杀向我宫弟子，加上贵宗又有蛊修参战，无奈晚辈唯有动死手！”
方惑当即便知晓了，大概是慧仙姑以宗门长辈自居，仗着功法与灵宝想要上演一出收复失地的好戏。
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龙仙儿胡芊芊一个都不在。
“原来是怕她们来了，自己没了话语权呐，慧仙姑啊慧仙姑，我该说你懂些权术，还是笑你自不量力呢。”
见方惑一言不发，石磊也没了底气，毕竟元婴大能的心思岂是他能揣度的。
当即又行一礼：“前辈，在下以性命担保，我宫弟子传讯之时绝没有不敬或是欺压之举，望前辈明鉴！”
“我亦有过，晚些我会亲自与苏牧遮商讨，另外这是三枚补气丹，算是补偿吧。”
方惑递出三枚补气丹，心中亦有无奈，自苍茫海一事，他便放弃了以云涟宗为饵搅动局势的想法。
当下不宜再与化雨宫结仇了。
“可笑啊，我这岁数的老人家还得顺时势而为啊。”
石磊接过丹药还有些恍惚。
“方前辈，不似传闻中那般啊。”
……
拜别方惑后石磊便率众退了三百里，也算给足了方惑面子。
而方惑盯着慧仙姑，在等其解释。
“宗主，化雨宫占着我宗遗地，还敢禁止我宗弟子进入凤落山，简直倒反天罡，所以……”
“所以你就召集了几个旧部，拿着我给你们的剑到人家地盘上杀人？”
“这就是你的理由？”
方惑声音陡然一转，寒气森森。
“那中州东南万里之土亦是云涟宗遗地，你为什么不拿着剑去取回来呢？”
“滚回宗去！”
一众云涟宗弟子何时见过发怒的方惑，当即叩首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遵命……”
比起慧仙姑这点不痛不痒的事，方惑最是头疼的是陈鸳——
“师傅，师傅黄爷爷快不行了，你救救他，救救他！”
陈鸳哭得梨花带雨，跪在方惑脚边不停哀求。
“我救不了他，蛊虫已经融入了他的全身，以他灵气精血为食，此时他因为灵气耗尽正被蛊虫吞噬。”
“那，那灵气陈鸳也有，师傅你能不能将我的灵气灌给黄爷爷啊。”
闻言，黄魏强撑着身子摆手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说道：“小鸳儿，没用的，蛊修的灵气与其他修士是不同的，你们的灵气都救不了我。”
说着他满是窟窿的手抬起，想摸摸陈鸳的脑袋。
陈鸳连忙跪过去牵起他的手。
此时黄魏涕泪横流，却还强装坚强：“我养了一只很厉害很厉害的蛊虫，在我收纳袋里，你帮我拿一下好不好。”
“好……”
陈鸳刚低头寻找，黄魏便一掌敲在陈鸳的后颈让其昏了过去。
方惑摇了摇头：“你何必呢，要是你真想活，可以将蛊虫全数转移到同是蛊修的陈鸳身上，既保住蛊虫，也能活下去。”
“呵呵……咳咳！”
黄魏斜靠在大树上若有所思地问：“前辈，若你一生追寻力量，不惜牺牲自己的爱人，家人会有一丝丝后悔吗？”
方惑沉默了。
“修道一途，有所失才会有所得，实不相瞒我起初找上小鸳儿就是想将她练成蛊葫芦饲养蛊虫的。”
“那你因为什么放弃了呢？”
黄魏苦笑一声：“我要是不修道，有个孙女是不是也同小鸳儿这般可爱呢。”
黄魏榨出最后一丝气力，向方惑行礼道：“蛊道歹毒，我已后悔让陈鸳入此道，我自知无力挽回，一身蛊虫全数交由前辈，望前辈替我照顾好她。”
“黄某……谢……谢过……”
黄魏拼尽气力说出最后一句话，就此气绝，到死他还保持着向方惑行礼的动作。
方惑长叹一声，用灵气催眠黄魏众多蛊虫收入收纳袋中。
看着陈鸳二人，苦笑一声：“怎么觉得，我像个坏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