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带着一身凶煞，吓得乔安后退一步，身子嘭一声撞在电梯壁上。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顾璟行已经掐住她的手腕，直接将人粗暴抵在轿厢壁上。

漆黑的眸子里正滚动着重重的愤怒，呼吸也有些浑浊。

“……顾总？”狗男人发什么疯呢？

“他们说，你是为了钱才找上我。”顾璟行哑声道。

乔安眼底写满了问号：“什么？”

她的眼神无辜又清冽。

顾璟行稍显粗粝的手指擦过她的眉梢，眼底有什么情绪虚虚一晃，让人来不及捕捉。

他突然低下身子，在乔安耳边低喃了一句。

只可惜，电梯叮一声到达顶层，提示音将他短促的低语压了过去。

不等乔安开口追问，顾璟行又风似的疾步离开，徒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乔安。

乔安：刚才是做梦吧？是吧？

...

恍恍惚惚按下八楼按键，乔安收敛心神。

一出电梯，有几个本来正在说话的人立刻住口，目光打量地朝她看来。

在往总经理办公室走的一路上，几乎所有人都朝她投来视线。

到了地方，乔安敲敲门。

“进。”

门一开，乔安发现室内不止一个人。

除了坐在办公桌前的一位中年短发女士，沙发上还坐着个精英且严肃的男士。

乔安心底思忖，脸上不显：“高姐。”

总经理高岚指了下办公桌前的椅子：“坐吧。”

乔安将椅子稍微往门口拉了拉，坐下。

高岚没立刻开口，反而是打量了下乔安。

乔安这种实习生的面试，高岚都是安排给HRBP和部门负责人的，自己并不参与。所以乔安入职一周了，她却是第一次见。

只一眼，高岚便对乔安的心思看了个七八成。

高岚：“这位是法务部的副总经理，赵谦。”

乔安看向男人：“赵哥。”

赵谦点了下头。

高岚：“这次叫你过来，是想问一下周日的事。”

“什么事？”

高岚拧眉：“你不知道？”

乔安摇摇头，心里飞快略了一遍周日的行程：“我周日受了伤，昨天发烧，就请假休息了。”

顿了顿，她语气疑惑而无辜地问道：“说实话，到现在都不知道高姐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高岚眼底有些疑惑：“你没看手机？”

“没有，发烧呢，躺了一天。”

高岚沉默几秒，接着将自己的电脑屏幕朝乔安转过去。

乔安正诧异着，就看见全屏播放的打人视频。

视频是偷拍的，因为像素不高外加手持不稳，镜头有些晃动。

但即使如此，还是能看到人群中间身穿黑白拼接运动装的女人骑在一个男人身上，打得拳拳到肉。

视频中上方加亮了标题：顾氏乔女士殴打正义路人，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下面还有一行字号小一些的副标题：绿茶外围进入高企，这样的企业还可不可信！

乔安缓缓抬头，看向高岚：“……我？”

“不然呢？”高岚将屏幕转回来，“视频是周一晚上开始发布的，截至当前，全网共发布二十万三千条视频。”

赵谦虽然表情严肃，但语气还算和气：“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周日发生了什么，这视频是真是假。”

乔安默了默：“是真的……吧。”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那个‘吧’是什么意思。”高岚拧眉，对乔安稀松淡然的语气不悦。

乔安想了想：“我大上周才从M国回来，暂时没有住处，跟朋友一起住在花泽酒店。

上周朋友找好了房子，我周日下午去办理退房，退房的时候遇上了那个男人。”

高岚：“然后呢？”

“他骚扰我，我打了他。”

高岚：“他对你动手了？”

如果对方对乔安做了过度的举动，倒也不是不能用正当防卫来辩解。

乔安回想了下：“他还没来得及。”

只是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乔安情绪上头，就把对方给揍了。

赵谦插嘴问：“他做了什么？”

“他把我当成了外围，想一千买我一晚，我拒绝以后他一直拦着我不让我离开。”

高岚：“所以你就把他脑浆都给锤爆了？”

“没有吧，”乔安无辜道，“我就是生气，然后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高岚一梗：“小小的教训？他做了伤情鉴定，颅骨骨折！”

乔安眨眨眼，不好意思道：“我简历里写过，从小就爱运动，学过泰拳、巴西柔术，是空手道黑带。”

说完乔安又一顿：“网上对我这么声势浩大的讨伐，难道……他重伤不治，死了？”

“乔安！”高岚彻底没了好脸色，“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赵谦接话：“今早公司收到投诉，要求我们立刻跟你解除劳务关系，并对你本人发起行业抵制，勒令海城所有企业对你永久禁止录用。

同时，顾氏正洽谈的29家合作方，有12家明确拒绝了合作，10家表示正在观望。若最终合作失败，你作为事故责任人，将会背上亿万债务。”

乔安一愣。

高岚语气凉凉：“简而言之，你惹上麻烦了。”

高岚和赵谦观察着乔安，见她听了只是略略拧了下眉就释然了，有些意外。

乔安：“现在公司的处理办法是什么。”

赵谦沉默几秒，道：“法务部会密切关注这件事，积极跟警方合作调查真相。在真相公布之前，你暂时停职。

如果警方最后的结论证明你是无辜的，就可以回来继续上班。”

乔安看着赵谦：“好的，我接受公司的安排。”

高岚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乔安如果是老员工，赵谦这话还有几分真实。

但她不过是入职一周的试用期员工，赵谦那话自然是撑场面的。

事实上，在乔安过来之前高岚已经做出了不予转正的决定。

她本以为需要费一番口舌劝说乔安，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平静。

乔安起身离开。

回到市场部时，刘灿立刻把人叫到了办公室：“发生什么了？”

乔安把刚才的对话告诉她。

刘灿脸色难看：“网上那段视频里的人居然是你？我也刷到了，但是视频打了码我没认出来……

你也太冲动了，处理这种人渣哪用得着你自己动手？现在被人抓住把柄，看看你吃了多大的亏！”

刘灿已经听出赵谦那番话里的弦外之音，看着乔安满眼的可惜。

但这事确实不好处理。

如果那男人对乔安动了手，他们还能想办法调取监控，以女性受害者的身份搏一搏同情。

可按照乔安的说法，他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乔安：“刚好我的手受伤了，工作也不太方便。那我先回去了，等事情调查清楚我再回来。”

乔安看上去比刘灿还淡定。

她刚上班一周，工位上除了公司配置的东西，私人物品几乎没有。

乔安拿起包转身就离开了。

直到上了电梯，乔安才收起脸上淡然的表情，生出几分阴沉。

她拿出手机刷了刷短视频，看了十几条以后，基本确定这舆论是冲着顾氏来的，而她只是被利用的工具人。

乔安进顾氏本就目的不纯，她并不在乎什么个人口碑、职业生涯。

但如果因此被赶出顾氏……

忍不住想起方才顾璟行突然出现又离开，还有那句她没听清的低语。

他也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