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女校内。

拿着报纸上的招聘启事来应聘校工，想入混入学校里，打开卫生巾突破口的陆青禾，刚见到主任，还没等开口就以她是女人的理由，将她拒掉。

“走走走，说了校工不招女人！保卫处！在那里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将她拖出去！”主任不耐烦地挥手，好似在驱赶要饭的乞丐一般。

“您看这学校哪里破损，我可以修给您看，您看了以后——”

陆青禾话还没说完，就被赶来的保卫，拎着衣领丢到了大门外。

她辛辛苦苦调研了三天，才选中家境殷实的光华女校的学生作为她宣传卫生巾的突破口。

没想到出师不利，连学生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赶出来了。

正当陆青禾蹲在路边琢磨新办法的时候，一辆汽车停在了她的不远处。

车上下来一个带着前进帽，穿着衬衫背带裤的男人，他站定后，转身将一个穿着绿色旗袍，气质温婉的姑娘从车上扶了下来。

“小心些。”

男人一脸紧张地搀扶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姑娘往学校里走。

“若我说，你的脚已经伤成这样了，何必要坚持着回来工作？”

女生微笑着轻声安慰男人。

“我没事的。孩子们三天之后就要参加第一次审验，这么重要的时候我必须要在。校长非常重视这次祭英节，你不是也说大帅想要借着祭英节的名义来庆祝北六省统一五周年么？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光华的学生都要拿下这次代表临南参加庆典的名额。”

男人神情急切地劝慰着：“可医生说过你的脚伤很严重，嘱咐你要好好保养，不要二次受伤，否则会加重伤情。你就不怕因为这一次祭英节，以后再也不能跳舞了吗？”

“我都知道。”

女生垂着头，黑长的发丝挡住脸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清楚地听到了她语气里的为难。

“孩子们辛辛苦苦练了一个月。如果我走了，她们一定会立刻乱成一团。我不想她们因为我失去这次机会，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舞蹈演出。

陆青禾听着二人的对话，猛地从地上站起了身体。

这不是正好撞她枪口上了吗？

她脚步匆匆朝着二人走去，边走边说道：“这位先生说得对。脚上有伤的情况下还要继续跳舞，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听到陆青禾的声音，二人停下脚步，目光奇怪地看向她。

见她走近，男人警惕地上前一步，将身旁的女人挡在身后，“你是哪位？”

“我姓陆。今日是想来学校里找份工作，无意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陆青禾看向他身后的女生。

“我会跳舞。小姐，如果您需要的话，可以聘我做您这段时间的助理。来回走动，跳舞的事情，我都可以来做。这样您又能兼顾学生的排练，又不会加重脚上的伤。”

男人听后十分赞同地朝着女人点了点头，“她说的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抱歉。”

女生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陌生人。况且，会跳舞和专业舞者不能一概而论。”

说完她用手碰了碰男人的胳膊，轻声说着：“走吧。”

陆青禾不死心地拦在了二人前面。

“几分钟，就给我几分钟。我跳给你看，如果你觉得我的水平不够，我绝不再纠缠。”

女生为难地与身旁同伴对视了一眼，见对方也鼓励她看一看，便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那你跳吧。”

陆青禾感激地点了点头后，跑到两人侧面更宽敞的地方。

她伸展双臂，身体微微前倾，深吸了一口气后，将所有的杂念抛诸脑后。

伴随着她口中轻哼的音乐，陆青禾翩翩起舞，她的身体好似风中的柳枝，一般轻盈却不失力度。

这支舞蹈叫做“归梦”，是她第一次参加比赛获得金奖的那支舞。

当初她为了能拿到金奖，没日没夜地练习。

舞蹈中每一个动作的幅度，每一个定点，每一次旋转，都经过她千百次的研究与练习。

那时的她就像是被输入了精准的指令的程序一般，在跳归梦时，绝不允许自己出现一丝一毫动作的偏差。

陆青禾双臂轻展，向上跳跃，好似腰上系着一根旁人都看不见的绳子一般，跃起时整个人好似在空中停顿了一霎。

“白秋，你看她——”

“嘘。”

看陆青禾舞蹈看得正专注的应白秋皱着眉头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身旁的许淮安安静。

她看着陆青禾旋转时直立的那只腿好似钉子一般牢牢地扎在地上。

她挥着衣袖，一只腿曲起侧身向前旋转，那坚实的腿部力量实在让应白秋惊叹。

“可以了。”

在陆青禾还没跳到一半时，应白秋出声喊了停。

“我叫应白秋，以后你叫我应老师就好。进学校你只说是我的朋友，因我伤了腿所以特来帮忙，不要说是我的助理。”

跳得满头大汗的陆青禾欣喜地连连应声道：“我记住了，应老师。”

“我不需要你做太久，最多一个月。这一个月我给你三十元，你若接受，就同我一起来吧。”

陆青禾对多少钱这件事儿并不在意，只是若不要薪水，只怕人家怀疑她有什么别的目的。

“好，就这样定了。”

应白秋点了点头，示意身旁的许淮安扶着自己进学校。

许淮安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向跟在他们身后，正在整理衣裳的陆青禾，小声问道：“我不懂什么跳舞，她跳得如何，能否帮上你？”

应白秋看了许淮安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回答道：“只这几下，就比我见过的人都要厉害。”

进入校园后，陆青禾扶着应白秋来到二楼最顶头的教室。

她推开双开门其中一扇，向陆青禾介绍着摆放着钢琴大鼓之类，虽然宽敞但看上去像乐器仓库一样的屋子。

“这里就是我们的排练室了。每日下午我们可以使用，所以孩子们吃完饭以后，就会过来。”

应白秋说着，看了一眼手上带着的手表。

“应该就快要过来了，我们坐下等。”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穿着白衬衫灰长裙的学生们就接踵而至。

学生们到齐后，按照应白秋的要求，她们将一直在排练的舞蹈完整跳了一遍。

应白秋说这舞蹈里的动作都是新舞，也就是现代舞里一些比较基础，不需要基本功的动作。

只要陆青禾保证学生们能跳得整齐，动作做到位就可以。

看着学生们都在尽可能地展示着肢体的柔美。

陆青禾好奇地凑到应白秋身边问了句，“学生们跳的这支舞的主题是什么呀，应老师。”

“自由。”应白秋停顿了一下，朝着陆青禾解释，“新时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