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盐？”
石清本身就是盐运使手底下的把总，他焉能不知道将粗盐弄成现如今这样的精盐，那是一种神仙手段。
“我说过了，我偶然得了一个法子，可以提炼精盐，让其变得更细致，且去除掉了苦涩之气，如此吃起来别有风味，大人要不要试试？”
石清哪里能受得了如此诱惑，当即从秦凡的手中接过那把小刀，割下来一片肉来，小心翼翼地将精盐洒了上去。
一入口，整个人顿时一愣。
原来这才是真正盐巴的味道！
非但没有任何苦涩之气，且入口的一瞬间，仿佛让人来了精神一般！
“大人，不知道我这个方法，能换来多少盐引？”
“我手中的这些精盐，若是交给大人，那些达官显贵们能给我们带来多少银两？”
“倘若盐运使大人的手中有了这么一个秘法，盐运使大人的家族可否成为万世之家？”
接连一口气的将这些话全都给问了出来。
站在秦凡身后的王脂虎一下子傻了眼。
她，她的这位老爷，好生大胆！
这些话，若是在平素里说出去，那可是要被杀头的！
然而秦凡却这么丝滑的给说出来了。
石清彻底傻了眼，头脑有些发懵。
这已经不是多少盐引的问题了，是只要这个世界上有这种盐的存在，那足以改变现有盐市的格局。
哦不，不光是盐市，是所有！
精进粗盐变细盐之法，往轻了说，这是改变民生。
若是往重了说，谁掌握了这种方法，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这种盐巴谁人不喜，谁人不爱？
那些锦衣玉食的贵人们，不知道会有多喜欢！
他们可不管这东西里边到底有没有人血，代价有多大，这世上但凡是好东西，贵人们都是要伸手即得的才对！
“你……你要什么？”
“盐运使大人他，他正在京城述职返回郡里的途中……”
一想起自己的顶头上司，堂堂大奉朝的正四品盐运使大人，已是这个朝廷中的中流砥柱。
虽称不上是位极人臣，但这却是个肥缺，且也是显贵之家才能坐上这个位置。
毕竟那可是一身朱红色的官服，若没有大气运，谁又能穿得上，撑得起？
听见盐运使不在郡中，秦凡默默地将手中的小瓷瓶，不动声色的从石清的手里给拿了回来。
“把总大人，这小小的一个瓷瓶里头装着的，可是小子的身家性命。”
“谁知道了这个方法，谁就不得好死，您说对吗？”
说着，就看秦凡朝着石清眨了眨眼。
石清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小子说的不错。
精进盐巴之法，必然会最终落入高层的人手中。
甚至这高层的人，处于绝顶的地位。
若非如此，那就不是家国之福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谁人都懂得，这么一个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法子，若只是在一个小小的县丞手中，那就是他的取死之道。
“你……要把这盐巴改进之术，献给盐运使大人？”
秦凡眨了眨眼，淡淡的开口道：“我听说这位盐运使大人是崔家的人，也是谢家的乘龙快，谢家现在可非一般的门阀，是当朝的宰辅，崔家也是高门大户，背景极深。”
“秘方交到盐运使大人的手上，难道不是最佳的选择吗？”
只怕是这位盐运使大人手里头有了这方法，整个崔家会迅速聚敛起天下之财，就连这谢家也是一样。
从此纵身一跃，千百年来的豪门又多了一层筹码。
“你……真是看不出来，你竟是个如此聪慧之人。”
石清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只看这位少年英俊不凡，尤其是那谈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的家庭能够造就出来的。
“你这个太平县丞，高门何处？”
秦凡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京城，镇国公七世孙。”
镇国公府？
石清的身子顿时一怔。
这镇国公府在大奉朝开国之时，是有从龙之功的。
曾经也是显贵之家，且爵位可以世袭，世袭也不降爵，属于是从龙之功的铁帽子爵位。
虽说最近几代都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可是这豪门显贵之后，怎么就到了这破败不堪的太平县，来当一个小小的县丞，甚至连个县太爷的位置都不肯给？
严格计较起来，这就是几代之前的恩怨了。
秦凡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手来示意石清多吃一点。
吃得越多，越是知道这精盐是什么滋味，惊为天人的石清自然会回去跟盐运使崔玉好好地分说这盐巴精进之法的精妙。
这也是秦凡的目的。
只有通过盐运使这棵参天大树，自己才能拿到大量的盐巴和盐引。
有了大量的精盐，自己也顺势可以从另一边获取更多太平县所需之物了。
这一切，都在秦凡的计划之中。
然而此时的崔玉在京城述职完毕之后，归途中却是闷闷不乐。
天下人谁不知道，盐运使是个无疑的肥缺，然而这肥，却不是自己肥，真正肥的是皇家！
自己是谁敛财的代言人，不言而喻。
皇帝陛下和宫禁里头的这些贵人们的日常花销，以及大兴土木，修建园子，但凡不涉及到朝廷支出的地方，几乎都出自于内帑。
而内帑中的进项里，却有一条灰色的收入，这就来自于盐运使。
皇帝可没有让你贪污，但你却要每一项过手的钱都抠下来一点，让它钱生钱，至于怎么生的毫无痕迹，怎么生的让大家都满意，这就是盐运使自己的本事了。
若是贵人们花销的开心了，盐运使家自然地位稳固。
可若是到了哪一日难以为继了，那么整个盐运使的家族也就到了覆灭之时，换一个人继续充当皇家敛财的白手套。
现在的崔玉很不开心，听宫里头贵人们的意思是，这几年他们都节俭惯了，花钱花的也不爽利，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崔玉的不称职。
他这个盐运使当的，让宫里头的贵人们受了委屈了！
崔玉欲哭无泪。
“我是个清贵之家出身啊，这倒卖的活计……老夫，老夫实在是干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