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门外无人说话,只是敲门。
门内三人齐齐皱眉,意识到情况不对。
张野立马与何光培往后退了退,让包德行来到房门跟前。
包德行深吸一口气,又问,“谁啊?不说话,我就给前台打电话,让他们报警了啊!”
门外的人可能听到报警两字有些急了,连忙出声解释,“先生,我是酒店的服务生,您需要客房服务吗?”
包德行闻言松了口气,正要开门,却被张野拦下。
张野环顾套房四周,找来一瓶红酒,而后回到门口,把酒瓶啪的扔在地上,而后俯身趴下。
红酒顷刻漫出客房。
外面的人惊了一跳,“先生,您怎么了?”
包德行看了看何光培和张野,随口胡诌:“啊!不好意思,有点喝醉了,不小心把酒瓶打碎……我现在不需要什么客房服务,等我眯一会儿再说吧!”
门外的人没有离开,依然坚持:“先生,您先等一下再睡,至少让我把门口碎瓶子打扫了,免得待会儿经理过来瞧见,会扣我工资的。”
包德行转头看向张野,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办,开不开?”
张野没有说话,用手比比划划一番:“刚才有四个人的脚步声,不可能是客房服务……两分钟后,你再开门,先应付一下!”
说完这句,他便跟何光培快步离开,转去厕所那边。
包德行等他们进了厕所,这才开口说道,“不用麻烦,我待会睡醒了自己收拾,你走吧。”
门外的人恳求道,“不行的,先生……请你把门打开,我需要确保没有一点酒瓶碎渣,以免伤到之后入住的客人。请配合我的工作,拜托啦!”
包德行没有办法,瞧见时间也差不多,只好伸手打开门锁。
他这边刚一打开门锁,房门便被猛地推开。
两名黑色西装男子突然闯入,把包德行挡在门口处。
站在门外的女服务员表情尴尬道,“对不起,先生……我们酒店安保查到有人偷偷潜进您的房间,所以只能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这个理由很荒唐,因为女子身边还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
谁家酒店安保会雇佣五十多岁老头?
包德行哼哼两声,面色阴沉道,“什么偷偷潜入,没有钥匙,谁能进来?”
不等女服务员开口,那老头迈步走进套房,抢先说道,“可能是在门锁上面做了什么手脚,比如用根橡皮筋绑在上面什么的,这种事不新鲜。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们只能无礼了,抱歉。”
包德行看着他四处翻找,心急如焚:“哎哎,怎么还乱翻东西啊!这儿只有我和我的朋友,没其他人……”
“我只是想看看您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老头转了一圈,侧脸看他,“刚才你说有朋友在这儿,麻烦把他请出来吧,我们需要确认他是不是那个形迹可疑的人。”
包德行皱了皱眉,“他现在不方便……不是,你是谁啊,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自我介绍一下。”老头摸出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面,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叫陈忠,你可以叫我忠伯,剑骅集团的董事长秘书,咱们都是聪明人,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家酒店是我们剑骅集团投资的,所以你要想隐藏什么,大可不必白费心思。我来这里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们纵横股东见一面,请把你的朋友叫出来吧!”
包德行眉头一皱,他不是笨蛋,自然明白对方的话外之意。
这里是剑骅集团投资的酒店,别人想要做什么,或者说别人想要外界知道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都是他无法阻拦的。
兴许,人家的监控早就通过监控设备看到了张野进来……那自己还有必要隐瞒吗?
他下意识地瞟了厕所一眼。
忠伯当即明白过来,哈哈笑着走向厕所,“纵横投资的朋友,不用躲躲藏藏的,我已经知道你在哪儿了!”
“哎!你不能过去!”包德行顿时一惊,想要阻拦,却被两名黑西装挡在门口,半步不能挪动。
忠伯讥笑着来到厕所门口,想也不想,直接推门进去,随即愣住。
厕所里,何光培手里拿着一卷卫生纸,蹲坐在马桶上面,表情狰狞道,“干什么!拉个屎,都不清净!简直是厕所里撑杆跳,灰常过粪呐!”
忠伯扫视整个厕所,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影,皱眉道,“就你一个人?”
何光培愤愤地把卫生纸扔在他脸上,“上个厕所,还需要几个人手拉手一起吗?滚呐!老子水土不服,在蹿稀,别逼我喷你一脸!”
忠伯脸色阴沉地退了出去,斜眼看着包德行道,“你朋友脾气好像不是很好。”
包德行耸耸肩膀,“他老家是晋熙的,一天三顿都离不开辣椒,脾气火爆很正常。你观赏完了吗,可以让这俩货起开了吧,好狗不挡道,我忍到现在已经很给面子了,别逼我打狗不看主人!”
忠伯挥挥手,让两名黑西装暂且出去,大摇大摆地在沙发上坐下,“你们纵横基金真要投资好翻译?”
包德行轻笑一声,与他相对而坐,端起一杯红酒,浅浅抿了一小口,翘起二郎腿道,“发布会都开了,那肯定是真的啦!”
忠伯眯着眼睛道,“我们剑骅集团也想投资这家企业。”
话只说半句,剩下的都在不言之中。
包德行常年与人应酬,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冷笑道,“那挺好的,咱们可以一起投资嘛!”
“蛋糕就这么大,我们剑骅集团不想跟人再分割……”忠伯拿起桌上一块蛋糕,狠狠咬下一大口,加重语气说出后面半句,“我们只想吃独食!”
“独食难肥啊!”包德行把那块蛋糕夺了回去,随手扔进垃圾桶,“而且,老年人也要注意饮食,不要吃太甜的,容易得糖尿病。”
忠伯面色一寒,身子微微前倾,“年轻人要懂得知进退,不要只顾着往前冲,忘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包德行又抿了口红酒,叹道,“红酒呢,的确是年份越老的越好,但时代在变化,如果不知道改变老一套的酿造方式,不符合年轻人的口味,这些老牌红酒也只能放到过期,被时代所抛弃。忠伯啊,你刚才那个问题问得很好,我也想问你一句,你以为这里是哪里?”
忠伯皱着眉头。
包德行不等他开口,自顾自又说了起来,“这里是夯㝩!只不过,现在的夯㝩已经变了!”
“这里还是洋人说了算的夯㝩吗?No!”
“这里是华人的夯㝩!”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指着高楼大厦底下仿佛蚂蚁一般的行人,“忠伯,你好好看看下面这些人,他们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做事更有干劲,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因为他们现在眼睛里都是希望,他们不再是洋人鞭子底下的牛马,是真正站着的人!这就是变化!”
包德行长舒一口气,“我跟你讲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这里是华人的夯㝩,这里是大陆的夯㝩……在大陆,不管做什么,都是要讲法律的!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一次,但下回要是还敢这么粗鲁地闯进来,别怪我不尊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