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没钱了?怎么可能!”
几分钟后,张大山瞪着铜铃般的眼睛,震惊地看着张野,咽了咽口水道,“你不是之前囤了那么多BB机吗?现在价格虽然已经开始有点滑坡了,不说卖个两千一台,一千八九还是可以的,你随便卖个十几个BB机……”
“BB机早就卖光了。”张野双手一摊,尴尬地说道。
“六百多个都卖了?”
“都卖了。”
“单价多少?”
“八五折促销,差不多两千一台。”
“那是多少钱?”
“总共一百三十五万两千。”
“钱呢?”
“我在滨海南山边上买了一小块地,钱都花光了……”
张大山听了这话,直嘬牙花子,“糊涂啊!那地方咱们不是去转悠过吗,一眼望过去毛都没有,全是荒草,你买它做什么?还花了一百多万,败家子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不要紧的,这一百多万亏了也就亏了,你毕竟还是个孩子,难免有犯傻的时候……我听说你在证券市场赚了不少钱,赶紧让包德行抛售一点,给咱汇个几万块,先把厂长这边应付过去。”
张野面露难色,“我在证券市场持有的期货也都卖光了,前几天给江南重灾区捐了一点物资,剩下的都让包德行拿去帮我在首都买房了。”
张大山瞬时如遭雷击,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也就是说,现在咱们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了?”
张野摇摇头,“也不是,我留了一点学费和生活费,大概有五六千……”
“五六千管啥用!”张大山涨红了脸道,“你跟厂长约定的可是两万块,现在我上哪儿去凑那么多钱!你知道要是今天咱不把钱给厂长,会是个什么后果吗?”
张野点点头,十分同情地看着张大山,“你的工资基本会被扣个七七八八,以后连喝杯大曲酒的钱都没有……”
就在张大山悲痛欲绝的时候,院子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
张野和张大山立刻出门查看,瞧见来人是何经理,互相对视一番,顿时有了计较。
他俩噔噔噔跑了过去,本想上演一出苦肉计,却被何经理一眼识破。
“行啦,我又不是蒋干,搁我这儿演什么周瑜打黄盖。”何经理翻了个白眼,顺手从包里掏出两沓钞票,“我早就把钱准备好了,不多不少,整整两万块。”
张野迅速接过钞票,扮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哎呀,这可怎么使得,不要不要……”
何经理轻哼一声,“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的,身体挺诚实的嘛!小野,这钱可不是白给你的,算是我的入股资金。”
张大山纳闷了,“入什么股?”
何经理深深地看了张野一眼,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吗,小野跟包德行在滨海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名字叫……”
“纵横基金。”张野也懒得遮掩,干脆地答了一句。
何经理认真地盯着张野,说道,“我想过了,继续在化工厂干下去,也没什么前途,而且现在厂长让我做的一些事情,太让我拧巴了,与其这么不开心地耗着,不如早点另谋出路。”
他顿了一下,长叹一声,“上个月跟你去滨海,给我的感触很大,让我看到了未来无限的可能,回来以后,我想了很久,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小野,你很聪明,但做事有时候还是欠考虑,而包德行对外沟通方面很厉害,嘴皮子特别利索,却不能给你查漏补缺。纵横基金想要发展壮大,除了你的眼光和包德行的交际能力以外,还需要有人能够在关键时刻指出缺陷,踩下刹车,这方面我挺合适的,你觉得呢?”
张野收敛嬉笑,正色道,“何叔,你真的想好了吗?毕竟我现在只有七岁,别人要是知道你放弃化工厂的稳定工作,转而跟着我瞎胡闹,会觉得你疯了的。”
何经理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就因为你现在只有七岁,却做到了很多大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这才是我何光培选择跟着你瞎胡闹的理由啊!”
张野不再矫情,大大方方地将两沓钞票揣进衣服兜里,“何叔,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纵横基金的副总经理了!”
何光培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随即哼着小曲发动汽车,载着张野和张大山前往化工厂。
半小时后,化工厂办公室内。
张野刚迈步进去,便瞧见了大口嚼着的炒豆的厂长赵铁民,不由得愣了一下,“厂长,您这是?”
厂长赵铁民哈哈笑道,“上回你不是说屁也是一种燃料吗?我很受启发啊,你想一想,如果咱们厂子所有人都积极放屁,把这些屁收集起来,不就能省下一大笔燃料费……来,来,老何,你也赶紧再吃几把豆子,今天你的排放指标还不够呢!”
张野看了看表情难看的何光培,总算明白对方先前说的拧巴是什么意思了,他干咳两下,从兜里摸出两沓钞票,放在赵铁民的办公桌上,“赵叔,屁的事情先放一放……这是当初我从您这儿拿走十个BB机赚回来的钱,不多不少,整整两万块,您数一数。”
厂长赵铁民看也没看那些钱,抬手拿了其中一沓钞票扔进抽屉里,“不用数,我知道现在BB机的行情价,之前都炒到两千多一台了!”
他脸色一变,话锋一转,表情严肃地看着张野,“一次能蒙对不算本事,两次也可以说是巧合,但你不仅猜到了江南水灾,知道德宏那边会被扶持,还精准预测到BB机的价格会在短时间暴涨一倍……说吧,藏在你背后的那人到底是谁?”
张野怔住了,“什么意思?”
赵铁民冷笑道,“你一个七岁的孩子,除非身体里住着个三四十岁的人,或者重生了,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眼光,必定是有人教你这么做的!我这人不喜欢兜圈子,跟你直说吧,我想要请你身后那位高人来咱们厂子上班,工资那些好商量,只要他能帮我把厂子做大做强,给他一些股份都可以!”
张野苦笑两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赵铁民见他这副表情,以为自己猜对了,眯着眼睛道,“这个人肯定和你朝夕相处,而且对于我们厂子有一定的了解……莫非是你爸?影视剧里,那些爱喝酒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往往都是深藏不露。你每天接受他的熏陶,所以才有这样本事?”
张大山被吓得打了个酒嗝儿,连连摆手道,“厂长,我不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人,就是单纯爱喝酒!小野的确每天都在接受我的熏陶,不过只是酒味熏陶啊,我对他的影响,顶多就是让他的酒量比一般人大点儿,不至于像某些人那样一杯就倒……”
他这话很是平常,却在张野脑中轰然炸开一道惊雷。
是了,自己从小就接受父亲的熏陶,酒量向来不差,前世怎么可能在河边只喝了两口二锅头,就晕头转向地失足落水了呢?
自己前世的死因绝不会像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但前世自己只是一个大龄失业码农,谁会想要谋害自个儿呢?
张野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前世失足落水之前的情景在眼前缓缓浮现着,额头上渐渐渗出颗颗汗珠,呼吸也愈发急促,前世那种窒息感慢慢沉降……
终究在某一刻,他两眼一黑,扑通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