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去庄子上的日子。
姚老夫人不愿让拂清姐弟去姚家自家的庄子上,说让亲族知道会有闲话。
贾氏无奈,就选了自己陪嫁的庄子,桃溪庄,在城外,多少有些偏远,但胜在清静,风景宜人,最是适合休养的。
她也是做足面子,只说让拂清姐弟暂时去养病,等养好病再回来,还让烽达把他们姐弟送去。
莹莹知道庄子上好玩,就求了贾氏,想跟着去,贾氏便应允了。
千姨娘的小女儿,亦霜也想跟着去,还没开口,就被千姨娘一个眼神给唬住了,硬是没敢开口。
她们母女俩这一小小举动,让贾氏看在眼里,她最忌讳在自己眼皮底下生事的,何况千姨娘是愈发没大小,敢越过自己管教,不把自己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她略有些不满,但没说什么,继续叮嘱拂清等人。
她看出来拂清有事想说,就让众人退下,“你还有什么顾虑在?”
拂清摇摇头,“夫人安排得很全面,拂清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想临走之前,问夫人一件事。”
“什么事?”
“父亲说,他每年都会寄钱去潜州,这事您知道吗?”
“知道,每年账房上都会支出一笔银钱,寄去潜州。”
“可自从松哥儿出生后,却是隔几年才收到一回,也不过十几两。”
话一出,贾氏猛地一惊,要知道,在姚鹤冠在纳拂清的娘做外室后,且准备把人养在外面,不接进家里,那自然是得按时给一笔钱。
那时姚鹤冠和她说了一嘴,也没让她经手,她只知道账房每年定时会寄钱去潜州。
“你的意思是……”
“我想知道,父亲是真的年年都有寄去吗?寄去的银钱又有多少,为什么我们只收到那么少呢?”
贾氏当即翻出账簿核对,“确实有每年往潜州寄去五十两,从没缺过。”
拂清深吸口气,果然其中有诈,姚鹤冠没骗她,可他们又真只收到那么多。
思量片刻,她便跪在地上,“夫人,拂清发誓,若有半句假话,叫我短寿早夭!我们确实隔个三五年才收到一回银子。”
贾氏看着账簿,若有所思的。“你起来说话。”
“我们姐弟之所以千辛万苦找上京来,一是娘死了,我们没依靠。二是实在没钱财了,我养不活我们三个人,这才豁出去来投奔的。如果父亲真寄来那么多钱,我们姐弟这些年来也不用过得这么凄惨。”
“钱肯定是寄去潜州的,至于你们为何收到那么少,其中怕是出了什么差错?”
“我们在潜州的住处从没变过,而隔几年却还能收到银钱,那问题多半是出在寄钱的人身上。”
“你是指你父亲还是……”
拂清没言语,姚鹤冠肯定是不会亲自寄钱的,那只能是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办,但就是不知道钱少的原因,是姚鹤冠的意思,还是有人故意私吞了这笔银子。
前者可能性不大,毕竟姚鹤冠不顾及他们母子,也会顾及自个的脸面。
她即将离开姚家,很难查清此事。就是要查,她势单力薄的,万一真查出来,以她的处境,也不能拿对方怎样。
唯一的办法,就是告知贾氏,让贾氏来查。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于姚家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但对我们姐弟来说,却是害得我们受苦多年的罪魁祸首,也让我和父亲反目。夫人向来公正,哪怕不是为了我,也得为了姚家,查清这件事,揪出私吞银钱之人。”
贾氏思索片刻,觉得是该查清此事,若让旁人知道,还只当是她管家不力。“这是当然,不过不要声张此事。”
拂清道过谢后,便准备出发。
出来正院,恰好遇到千姨娘在叮嘱烽达。
二人对视上视线,千姨娘露出不屑的眼神来。
烽达说:“清妹妹快去上车吧,大家都在等着你。”
拂清转身便走,觉得这千姨娘有些怪。
虽然她和千姨娘并无交集,甚至连话也没说过,她却能敏锐感受到千姨娘,对自己有着隐隐的敌意。
她和千姨娘之间也没有恩怨,那这股敌意,是因何而来?
出了姚家,马车缓缓行驶。
乡下的路不好走,赶了半日,终于抵达桃溪庄。
就如想象中那般,庄子上景色秀丽,有成片成片的桃树,放眼望去,像是置身在花海中。
因为没有大人管着,除了拂清和烽达,龄想等人一下马车,就到处乱跑,管都管不住。
桃溪庄的张管事夫妻俩,早早带着几个仆婢在门口候着。
庄子不大,又有一定的年头,看起来很是古朴,打理的人不多,这和姚府比起来,显得格外简陋。
不过拂清已经很满意,有房屋安身,有人照料,不愁衣食,于她而言,就是个世外桃源,让她在这里住一辈子都成。
她张望四周,见不远处有山林,问了句:“这里晚上不会有狼吧?”
张管事夫妻俩乐了,张大嫂笑说:“姑娘不要怕,我们这里是少人家,可住的农户也是猎户,现如今开春了,经常到山里去打猎。要真有狼,也能打下来的。就是我们自己庄子上的人,也能打狼。”
烽达也说:“怎么,你还怕被狼叼走?”
她不好意思笑了笑。
安定下来后,因为莹莹的乳母得病,没有跟来,又不敢晚上一个人睡,索性就挨着拂清睡。
莹莹话多,平日在府里拘着,如今到了这里,兴奋得很,直说个不停,拂清插不上话,就听着。
“清姐姐,你以后要嫁给谁呀?”莹莹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嗯?我也不知道啊。”拂清摸不着边际的。
“嫁给谁都行,千万不要嫁给那个尤家老二,他不是什么好人。大姐姐也是的,竟然想把你说给他。”
“啊?”
莹莹说,是亦霜偶然从千姨娘和惜雪那听来的,亦霜后来又告诉她。
拂清问:“谁是尤家老二啊?”她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人?
莹莹气鼓鼓地说:“就是大姐夫的弟弟,那日还跟着大姐姐到家里来了。”
她恍然大悟,合着就是那天要非礼她的那个浪荡子?“为什么要把我嫁给他?”
“这个没说,总之你千万不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