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谢长音从来不会低声下气,除非是,以退为进。
“不敢最好!”
闻言,谢长音纤细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案几,发出了悦耳的节奏,盈盈起身,腰间流苏碰撞:“来人,把他们三个都给本公主扔出去。”
敢,她当然敢。
不是说她跋扈吗?
那就跋扈一下给你们看看。
宋芷兰大惊失色,宋季青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在宴会的人面面相觑,周尚书也没敢发话,毕竟这几位都是位高权重的人在吵,其中一位还是公主。
他哪敢劝。
“我父亲是太傅,母亲是朝廷命妇,哥哥还是中军大将军。谢长音,你是公主又怎么样,你敢撵我?”宋季青瞳孔放大,不可置信道。
他可不敢提宋贵妃,宋贵妃多恨他们两个人,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
“我是撵你,和你的妹妹。我又没撵你父亲,你母亲,你哥哥。”谢长音似笑非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还不快给本公主扔出去。”
侍卫也碍着公主的脸面,不知道要不要把宋季青和宋芷兰扔出去。
扔吧,得罪宋太傅。
不扔吧,脑袋得没了。
心下一横,侍卫刚想着要不把沈令提起来赶出去算了?
“哎,这不我阿音妹妹吗?”就在气氛尴尬的时候,谢微舟过来挑点心,却偶然发现这站着许多人。
侍卫们欲哭无泪:呜呜呜呜三皇子你可算来了,奴才想死你啦。
幸好来了,这下谁都不用得罪了。
“……”谢微舟左看看,右看看,就见谢长音和宋季青两人针锋相对,心中微诧,“怎么了阿音?”
他才刚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谢长音先出言不逊,欺负了芷兰。芷兰觉得委屈,我便替她问了谢长音几句,没想到她恼羞成怒要赶我和芷兰离开花萼楼。”
谢长音只觉好笑:“我出言不逊?宋二公子不如问问你妹妹,我是怎么欺负了她……”
“芷兰,如今三皇子在,量谢长音也不敢明着对你做些什么,大胆地与三皇子说!”宋季青还在气头上,他本是出身世家的子弟,但在谢长音眼中竟然如此无用。
还敢随便叫个人轰他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哥哥,我……”宋芷兰支支吾吾道。
“说不出来?”谢长音秀眉拧出一抹不悦,看了看宋芷兰,“说不出来我替你说。”
她还没启唇,便被打断。
“怪我,是我惹了阿音生气。”众人才注意到一直侧在宋芷兰身后的沈令,脸色略带不安。
谢长音紧抿唇,算你还是有点骨气的,不会把这事情全让宋芷兰背锅。
而另一边的谢微舟:?
“不是,你哪来的啊你?”谢微舟是真的懵了,沈令怎么混进花萼楼的?
沈令脸色微变,明知谢微舟不喜欢他,还是硬着头皮道,“见过三皇子,沈某是来找阿音的。”
听到这话,谢微舟是真的忍不住想给他踹两脚。
整日阿音阿音的叫,谁知道私底下干嘛去了?
沈令是什么人,他还能不清楚吗?
怎么可能让他接触阿音?
“来人啊,把他拖下去!”
一旁的侍卫:苍天啊。
三皇子,怎么你也要拖人……
沈令脸上终于挂不住了,“三皇子!”
“叫叫叫,叫什么叫!”谢微舟对于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登徒子可没好印象,“阿音昨夜都说与你退亲了,还纠缠她作甚?”
谢微舟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崔若庭正要抿茶的手儿忽而一顿。
谁能想到昨日口口声声满心欢喜要嫁给沈令的谢长音,突然要求退婚?
莫不是……?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尽数探究在沈令和谢长音之间。
沈令脸色大变,似是难堪,“我与阿音是有些误会,但绝对不会落到退婚这种地步。我今日来就是想与她说清楚。”
“误会?”谢微舟一谈到这事就气,他亲眼所见,还敢说是误会?
连谢长音都信了,这混小子还敢在这装无辜?
真想把沈令扔出去喂狗。
“沈令啊,别逼我把你所做的事全抖出来。”
“要不然,你的探花郎……”
谢微舟短短几句,尽是威胁。
沈令彻底死心,“我……”
“我把你扔出去,还是把你打晕了再扔出去,自己选一个。”谢微舟一双眸子闪烁着厌恶,“选不出来,我就打断你的腿喂红红!”
红红是谢微舟养的一条公狗。
谢长音老吐槽他起名废,谁家狗子叫红红啊?
周围的人微怔。
谁人不知道皇帝有五子,其中属三皇子最平易近人,现在却对沈令百般刁难。
这沈令,怕不是养了外室,才惹了谢长音退婚。
一直静静观察这边的崔若庭不禁“啧”了一声,“闹一天了,探花郎不忙吗?”
沈令还在依依不舍望着谢长音,期待她会挽留,可惜谢长音没有一丝留念,又让崔若庭这么一问,只得悻悻离开。
而宋芷兰看沈令如丧家之犬离开,心中又恨又怕。
恨的是谢长音有兄长庇佑,而她兄长除了能嘴上说说,却毫无用处。
怕的是崔若庭竟然也护着她!
毕竟崔若庭背靠崔氏,虽然流落在外,但至少是崔氏的世子,还勤奋刻苦,不足二十一岁成新晋状元,连皇帝都看重他。
周尚书出来打圆场:“嗐,这些孩子左右是些玩笑话。过了,都过了。”
众人附议:“是啊是啊。”
谢长音经过这么一闹,也累了,如今只想回府。
她望向宋芷兰,眸光微冷:“宋芷兰,在宫中我只有你一个玩伴,从前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对你毫无防备。”
“但现在,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与沈令的关系这般好。”
“不惜冒着与我断了联系的风险都要把他领进花萼楼。”
宋芷兰脸色苍白,颤抖抓住谢长音的手。
“阿音姐姐……”
她只是轻轻一撇,很容易就挣脱了。
“我为什么和沈令退婚,你很清楚。”谢长音垂眸,眼底充满了冷意。
是该清楚。
宋芷兰和沈令瞒了她八年。
整整八年啊。
看着她一步一步沦陷在陷阱里,看着沈令和外室恩爱的生活在一起,看着她受尽委屈囚在乡下。
她活在阴沟,痛苦万分。
而他们却站在高处,试图将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谢长音要离开时,俯靠在宋芷兰耳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