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舟看着无地自容的沈令,似笑非笑。
一开始还硬气十足的同僚有些犹豫:“沈令,你不是和我们说公主心高气傲,瞧不上我们这些寒门子弟,才会退亲吗?”
“他就是这样与你说的?”谢长音双眸微冷,侧目看正在说话的同僚。
谢长音轻笑一声,“他是不是还说我性子骄纵,蛮不讲理,甚至在公主府中养了面首,日日笙歌,不珍重他亲自送我的家传玉佩……”
“甚至还说,我和我的兄长,对寒门子弟嗤之以鼻,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退了这门婚事,只是为了给寒门一个下马威?是吗?”
“……”那同僚支支吾吾道:“是。”
“可他有没有和你们说过,我与他退亲,是因为他有外室,不是因为我看不起寒门,若我真看不起,我当日不会求父皇定亲……至于退亲之后,他求我不成,转而去惊扰了周姑娘的生辰宴,甚至不顾我的名声,惹得众人围观。”
沈令闻言,铁青着脸,恶狠狠盯着谢长音,她怎么能……
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
谢长音垂眸,微抿了一口茶,“如今,却还要拖我兄长下水,就为了这一门早已经支离破碎的亲事吗?”
“沈令,我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我没有一上来就将你做的事公之于众。”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一次次将我给你的机会当作踏脚石,顺着我一步步往上爬,还挑拨世家与寒门的关系。”谢长音侧目看他,手中的茶杯应声落下,砸了个稀碎,“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你也该回花烟楼,去见你的外室,和你外室腹中的孩子,不是吗?”
为首那人发出了惊诧声,“孩……孩子?”
沈令竟然还有了孩子。
他不是说过他日日夜夜照顾的女子只是曾经挚友托付给他的妹妹吗?怎么还会有了孩子?
真是畜生不如啊!
与自己朋友的妹妹有染,让人怀了身孕。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还企图攀上公主的高枝。
如今计谋失败,就想着霸王硬上弓,毁了公主的名声……甚至,把他们这群同僚当枪使!
糊涂!真是糊涂啊!
聪明了一世,却折在了沈令手中。
“哼。”同僚中较为年长的老者率先甩了沈令脸色,提步便走。
“颜老!”看见老者要走,沈令着急挽留。
同僚几人中,一开始最为猖狂的一人也岔岔不平,“沈令啊沈令,你竟也敢!”他到底是读了书的人,有些话,也说不出口,“……从此以后,我们形同陌路。”
权当以前的真心喂了狗。
“俞兄……”沈令又痛又惊,伸手便要去拦住,“我是有苦衷的。”
“你的苦衷,去同你的妻儿说罢。”俞元厌恶的眼神藏不住,像这种抛妻弃子的人,他俞元不敢苟同。
不过一霎,原本支持他的同僚尽数走完。
只剩下还在围观的群众。
人群中窃窃私语,都是在说沈令的不是。
他到底也是曾让人捧着的,如今一下子跌落谷底,心中怨气冲天,强忍着恨意开口唤她,“阿音。”
闻言,谢长音往后退了一步,她总觉得沈令这个时候会突然发疯伤害她。
毕竟他一直都是个疯子。
“我若说,我没有,”沈令知道此时的解释很苍白无力,还是想问,“你信吗?”
直到一人挡在谢长音身前,一只有力的手臂阻挡了沈令还想继续往前的想法。
“沈主薄,我想,公主的话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了。”他的声线一向偏冷,带着几分磁性。
谢长音抬头望他,雪衣黑发,侧脸如玉,嘴角微抿,那双拦住沈令的手臂骨节分明,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沈令自知理亏,又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谢长音,而对方就像没看见一般,又悻悻离去。
·
夜。
公主府。
谢微舟一边啃着糕点,一边愤愤不平:“你这前夫婿,我都不想说了。”
谢长音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没成亲,还算不上夫婿。”
老天爷啊!
定个亲而已,怎么就跟余生留了一个罪名一般。
谁有她惨。
谢微舟可不管,拎起了糕点便要放入食盒中,提起就走,“你的烂摊子可得你自己收拾,哥哥就先走了哈。”
眼看着谢微舟就要将糕点全部拿走,这可是周莞如今日自己做的,托府中小厮送来的给她,她都没吃几块,怎么能全给三哥吃了。
谢长音连忙拦住谢微舟盖住点心的动作,“三哥,这是二嫂嫂特意给我做的点心。”
听到这话,谢微舟脸色稍沉,“那又如何,我吃不得?”
谢长音为难,“也不是……”
“不是不就好了吗?金盏阁雅间多难求?我大发慈悲带你们吃了一顿,你们也算是占了大便宜。”谢微舟一副心痛的样子,佯装捶胸顿足,“你竟连一盘点心不舍得给我?”
“我也没说不给。”谢长音倒吸一口气,她之前怎么没发现三哥这么无赖?
谢微舟满意地点点头,“嗯,那我拿走了。”
“三哥,没开玩笑,把食盒留下,然后再把脸伸过来。”
“我给你补点胭脂。”
谢微舟当然不愿意,于是谢长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食盒拎起,跑了。
她是没说不给,但也没说全给啊……
这可是她可爱的大腿做的点心。
·
沈令在谢长音处受了委屈,便去找了苏燕。
而苏燕这时候正在刺绣,门外突然有动静,抬眸一看是沈令,脸色一喜,“沈郎。”
说罢便停了手下的功夫,连忙去扶住沈令。
“沈郎……”还没把话说话,嘴唇就被沈令堵住,苏燕顺势揽住他的脖间。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过来,只是又这么凶猛,也许是在谢长音那受挫了,心情不好,便也随了他索取。
半响。
沈令冷静下来,“阿燕。”
“怎么了?”
“我得,麻烦你替我做一件事。”沈令像是难以启齿,又看了她一眼,柔声道,“若你不答应,我可能无法渡过这次难关,连我们的未来都不知道在哪……”
苏燕闻言,这事情听起来很严重,着急询问,“沈郎,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沈令便低声俯在她耳边低语,苏燕身子一僵,难以置信看着他。
而沈令只是深情地回望,喃喃道:“阿燕,只有你能帮我了。”
苏燕即便为难,也是硬着头皮接受,“沈郎,事成之后……”
“事成之后,你会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只要把这件事情办好了,她就会是沈令的正妻,沈家的主母。
苏燕眼睫一颤,应道:“好。”
听到面前的人儿答应了自己,沈令情不自禁,将人儿抱起,两人便往床榻走去。
四目相对缠绵缱绻,两人难解难分。
……
“你是说,这两日宋芷兰频频进入玉琼宫?”谢长音眯起眼询问萧隐。
玉琼宫是宋贵妃宋瑶的寝宫。
上一世宋瑶与宋芷兰的关系好不到哪去。
宋芷兰几乎次次进宫,宋瑶都会给她穿小鞋,脸色看,怎么可能还会让她频繁出入玉琼宫。
怕是宋家有什么动作是她不知道的。
“你可知她们说了什么?”
“玉琼宫守卫森严,她们在内阁谈话。”萧隐默了一下,“但属下也听到了一些,是关于……”
尽管萧隐带着面具,谢长音也看出了他有些局促,反而更加好奇了,“关于什么?”
萧隐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宋芷兰与宋贵妃交谈之事,是秘药。”
秘药?该不会是她想的那种吧?
“是春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