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臣女不要什么赏赐,想向皇上讨个恩典,望皇上能准许臣女和哥哥一起前往边关接祖父回京。”
“臣女和哥哥自幼没了父亲,是祖父将我们拉扯大,无祖父,便无我和哥哥。祖父为家国征战而死,是死得其所。但如今他累了,臣女和哥哥,想陪他最后的这一程。”
姜初好额头触地,红着眼圈声泪俱下。
皇后自怀孕后便有些多愁善感,她扯了扯皇帝的衣袖,将手中握的生温的福娃娃塞进他手里。
“起来吧,朕允了。”皇帝的声音没多少温度。
姜初好顿觉得浑身一轻,那道紧锁她身上的凝视消失了:“谢皇上。”
起身时飞快看了皇上一眼,见他板着脸,向三公主发难:“朕听说你刚在皇后宫里发了通脾气,明珠,有这回事儿吗?”
三公主耷拉着脑袋,显露出的,依旧是可怜兮兮的面孔:“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是那奴才太可恨,故意挑拨我和母后的关系,儿臣气不过才发作的。”
“你母后宫里的奴才不听话,自有你母后殿内的总管太监管教。”
“要知道你是主子,和奴才计较那是自降身份!回去吧,把女则抄写十遍,再好好跟嬷嬷学学规矩,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什么时候再来看你母后。”
皇帝的一番话,让三公主脸色骤变。
什么叫规矩学好了再来看皇后?
这不就是在变相禁她足,让她不要来皇后宫里吗!
三公主咬着牙,忍气吞声道:“是,儿臣知道了。这就回去学规矩。”
在三公主走后没多久,姜初好也识相的提出告退。
走到一半,她捂着肚子痛苦道:“公公,臣女身子不适,可否带臣女去下恭房。”
不等小太监皱眉抱怨,一个重的压手的荷包塞进了手里。
姜初好疼的唇色全无:“还望公公行个方便。”
恭房里,松香燃尽她才走出来。
“姜小姐去的时间也太久了,奴才……”小太监低头一看,手中多了枚金钗,立即改了口:“姜小姐,咱这就走吧。”
刚出东直门,迎面朝他们走来一个宫女,福了一礼恭敬道:“姜小姐请留步,三公主想见您。”
姜初好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长叹一口气。
三公主在皇后宫里被皇上责罚,她没参与,却成了局中人。难堪不是她给的,她却要承受这场无妄之灾带来的后果。
正因为猜到了三公主可能会朝她发难,才故意装作不舒服在恭房里磨蹭了一炷香,谁知对方竟如此执着。
知道躲不过,扭头对身后的太监道:“劳累公公走一趟宫门,若是见着我哥哥,烦请告诉他我去了三公主那儿。”
与太监分开,往三公主的宫殿走。
殿外,不等宫女通报,茶盏摔地的破碎音传了出来,并伴随着三公主的呵责:“不过是叫个人而已,你们这些狗奴才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信不信本宫明儿禀了内务府,把你们全砍了!”
引路宫女瑟缩了一下脑袋,扬声颤道:“三公主,姜小姐已经到了。”
“请进来吧。”声音婉转悠扬,让人无法联想到上一秒,她才对着一屋子的宫女太监大发雷霆。
“臣女参见三公主。”本该跪下的,却在看到满地碎瓷的时候改成福身礼。
三公主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姜小姐,刚父皇说我没规矩,可我看姜小姐的规矩学的也不怎么样啊。”
“我是皇帝的女儿,是君,而你是臣子家的女眷,不该跪着请安吗?”
姜初好垂眸,莹白碎瓷上,棱角上浸润着灼目的红。
跪,她必然会受伤。一旦受伤,肯定会影响之后的行动。
可若不跪,也同样会惹怒到三公主。
“愣着做什么?没听见本宫让你跪吗!”三公主厉声喝道。
如今不是在皇后宫里,三公主在姜初好前面不再掩饰自己的暴戾。
空气凝滞,屋内伺候的小宫女腿一软,身子不受控制般颤颤巍巍的跪在碎瓷上,疼的面容扭曲也不敢痛呼出声。
三公主却是得意的抬起下巴,口中呵笑。
姜初好垂着眼睑,沉静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视臣土芥,臣视君寇雠。臣女当然可以跪,不过待会儿却是要问皇后娘娘要两盒上好的金创药了。”
“你!”三公主竖眉。
若是之前,三公主当然不惧,只是她刚在皇后宫里被皇上责罚。
皇后在皇上面前能告她一次状,自然也能告第二次。
自己受了惩罚倒是无所谓,却怕牵连到母妃和哥哥。
咬着贝齿,三公主怒道:“巧舌如簧,姜小姐长了张让我讨厌的嘴。”
“谢三公主夸赞。”姜初好不咸不淡的道。
既然已经决定得罪三公主,姜初好不愿再与她虚与委蛇:“三公主想见我,如今见也见了,臣女告退。”
屈膝行礼,退了三步转身离开。
“站住!本宫让你走了吗!”三公主对上姜初好不解的目光,勾勾嘴角:“把衣服脱了。”
“三公主要干什么?”姜初好皱眉,是她小瞧了三公主。
纵然她身份高贵,但折辱人不是这样折辱的!
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到什么:“三公主想借我的身份出宫?”
“不行吗?”
三公主依然仰着头,像高傲的天鹅。
姜初好定定看着她,三公主衣着华贵,鸦青长发用米珠缠了,一颗硕大珍珠坠在她眉心,神情娇纵,晶亮的眼睛却昭示着她内心的激荡。
若是忽略她的身份,换做一般官宦人家,这般大的年纪,可不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
可她是公主!
若出宫后出了意外,谁敢担责?谁又能担责?
自己吗?还是这些膝盖都在渗血的奴才。
“三公主想出宫,可是对臣女送给皇后娘娘的泥刻感兴趣?”
三公主没说话,姜初好却默认猜中了她的心思。
“但今日大雪,行路艰难,出来摆摊的商贩并不多,三公主若执意要出宫,恐怕乐趣不多。”
话音刚落,三公主急切道:“那怎么办?”
姜初好勾勾唇:“三公主可知市井叫卖的糖葫芦,山楂红艳诱人,糖衣色如琥珀,酸甜交错,生津开胃。三公主要尝尝吗?”
“你会做?”三公主漆黑瞳仁闪烁着想吃二字。
姜初好点点头,正是因为她会做,所以才故意这样说,引起三公主的兴趣。
“公主若有喜欢的水果,也可制成糖葫芦。”
一个时辰后,姜初好如愿离开三公主的寝殿,宫门口,姜松岩撑着伞站在雪地里,伞面上压着半寸有余的雪层。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姜初好提着裙摆小跑着奔向他。
不是说让他先回去的,还是说那小太监收了钱却不做事儿?
“慢点儿。”姜松岩手腕一转,伞面向姜初好倾斜:“公公给我说了,是我担心你。”
“怎么样,三公主可有为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