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华和温晓晓擦着黑赶到了赵美芳家。

温晓晓还特意去买了两样水果，一道提着去见了赵美芳。

结果一进门，就看赵美芳的桌子上放着个大榴莲。

“小钟哥，妹子，你们怎么来了？快请进……”温晓晓打开门见到两人，惊讶不已。

钟明华开口解释，“美芳姐，我们今天来是……”

“来看看你嘛，给，多吃点水果，低糖的，随便吃！”温晓晓把钟明华的话头抢了过去，笑嘻嘻地跟赵美芳说。

赵美芳有点不好意思，“破费咯，请坐哈，箱子里有水，自己拿哈，我最近吃的有点多，不得弯腰咯！”

钟明华主动将地上的几箱子水拿到了墙边的桌子上放着，又帮赵美芳收好凌乱的拖鞋。“美芳姐，你预产期什么时候？”

赵美芳算了算，“预产期是还有5周，不过医生说我跟娃儿可能坚持不到那么久咯，所以下周就要住院准备剖腹产了！”

“那你的陪产人员跟生产用品准备得怎么样了？”温晓晓关心道。

赵美芳摇了摇头，“我从网上买了个待产包，陪产……医院说产科那边有短期月嫂，可以帮我带到出院，到时候我打算就自己带。”

见两个年轻人神色担忧，赵美芳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挽起耳边头发，“哎呀，没得事，我妈生我的时候，早上生完，下午就给家里头做饭了，我没那么娇气的！”

温晓晓摇了摇头，“那不一样，以前长辈们经常做力气活，身体素质更好，而且你这是双胎，还要剖腹产，危险得很，不能掉以轻心！”

“你这样子，等你生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声，我去医院陪你，生孩子哪能一个人生呢，那跑手续都很麻烦的。”

钟明华跟着点头，“对，到时候我也去，等你生完孩子，交了手术费，我立马去帮你申请临时救济，失业金也得给你要一下子！”

赵美芳原本笑意黯淡下去，“哪里去要失业金哦，连开除的赔偿都拿不到。”

“哦，我不是怪你们，我知道你们尽力了，我这种情况，说是活不起，外头的人都不信……”

钟明华沉吟不语。

赵美芳因怀孕而水肿的脸上闪过理解，“是不是，援助的事情不顺利？”

温晓晓握住赵美芳的手，轻声道，“美芳姐，我们今天见了大成农贸公司的毛经理，他不是很配合。我们能看看你的劳动合同吗？可以的话，我们两个还是想帮助你聘请律师进行劳动仲裁。”

赵美芳迟疑了：“劳动合同？”

钟明华心中微沉，“……美芳姐，你上班的时候，跟大成公司签的那份合同，还在么？”

赵美芳愣了一下，“我跟大成公司，没签合同的。”

温晓晓“啊”了一声，“那就只能证明实质性存在雇佣关系，让他赔偿你双倍工资了！”

钟明华追问，“是的，美芳姐，你有上班打卡、工资条或者工作照之类的，能够证明你们存在实质性雇佣关系的证据吗？”

赵美芳张了张嘴，“不，不是，我有合同……”

温晓晓给搞糊涂了，“美芳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钟明华皱了皱眉，“美芳姐，你别急，慢慢说。”

赵美芳有些焦急地站了起来，“我给你们找一下，我有一个合同，不过，好像不是跟大成公司签的，但是真的是毛斌斌喊我签的合同，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温晓晓怕赵美芳托着肚子有什么闪失，忙跟在边上扶着，赵美芳指挥，温晓晓动手，好一会儿才从抽屉里找出来一张有些模糊的合同复印件来。

“上班之后，毛斌斌说要给我办公积金，让我把合同给他，我留了个心眼，复印了一份，后来他说合同丢了，不过一样发工资，我也就没吭过声了。”

赵美芳将快要碎开的折叠A4纸交给钟明华，钟明华特意将桌面清了个地方出来，将A4纸小心地展开，一看，心中就是一沉。

糟了，遇上劳动派遣合同了。

温晓晓已经失声叫道，“乘风娱乐有限公司？怎么不是大成农贸公司？”

赵美芳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只知道签合同的才是正规公司，谁知道这个甲方还有什么说道啊，而且招我的人说就是给大成农贸公司干活儿，乘风娱乐公司是为了避税弄的，都是一家子，到时候还可以给我多发工资，我才答应的……”

钟明华对着合同拍了个照，“我知道了，美芳姐，这合同你千万收好了，有什么有用的证件，也拍照发给我，我得去查一下这个乘风娱乐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

与此同时，在援助中心旁边的饭店里，刘宇光正陪着毛斌斌推杯换盏。

“毛总，这杯我干了，明年咱们公司的法律顾问，您可千万照顾照顾弟弟啊！”

毛斌斌喝得眼睛发红，漫不经心地用指头隔空点着满桌人的脸，“给你？小刘啊，给你也行，不过这么多的兄弟伙们都在，你说说，一年白赚十万块的买卖，我为什么一定要给你，而不是给他的弟弟、他的侄子、或者是他的老婆呢？”

刘宇光涎着脸赔笑，“毛总，小弟虽然入行时间不长，但是有一点非常好，那就是我特别擅长做劳动仲裁的案子，”他伸出两只手，比画了一下，“过去八年，我的劳动仲裁案子的胜诉率是百分之……百！”

“正所谓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我给那么多泥腿子打官司，可是毛总的潜在敌人，但是我相信，毛总一定愿意化敌为友，将小弟这个隐患，变成咱们公司的一大助力的，您说，是不是？”

毛斌斌的脸皮抖了抖，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刘律师的威名，我当然如雷贯耳了！你要良禽择木而栖，我呢，正好要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咱们两个一个有，一个要，那不就是天生的一对儿吗，啊？哈哈哈哈。”

刘宇光作出扭捏的作态，故作娇羞的跺了跺脚，“毛总！你怎么开人家的玩笑呢！那你以后可得对人家好一点哦！”

这副样子出来，满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毛斌斌的面子也得到了满足，终于跟刘宇光碰了碰杯子，“好说，好说，谁不知道我毛斌斌最怜香惜玉了！哈哈哈哈！”

“好好干，别学那个钟明华，榆木疙瘩，不撞南墙不回头！”

刘宇光得到了毛斌斌的许诺，自然得表现一下，当即焦急地问，“毛总，今天下午那个小子诈你的时候，您怎么就直接承认了跟赵美芳没签合同呢？咱们可是不占理了呀！”

毛斌斌嗤笑一声，拍着大腿看看左边一个打扮时尚的年轻男人，“看，我这员爱将不白雇，马上不就起作用了？小风，你跟他说说，为什么啊？”

小风笑了笑，举杯道，“很简单啊，因为她是跟我的公司签的合同。”

“现在，公司已经黄了。”

“而同样的公司，我开了九个。”

刘宇光张大了嘴巴，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