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说自己是个贼?”
“王凌到底召唤出一个什么存在,居然想覆灭大汉?”
“那老道士看上去天生反骨,会不会背叛华夏啊?”
声音传到张角耳中,他却没有在意,只是平静地问王凌。
“如今的华夏,是否每个人都有一口饭吃?”
“如先生所愿,虽然强敌环绕,但百姓都有饭吃,有衣穿。”
“如此甚好。”
王凌恭敬地朝他一拜。
关于张角的描述,前世的课本上只有寥寥一句,东汉末年,黄巾贼的首领,造反兵败,被诛。
文字是冰冷的,人物却是有血有肉的。
历史的魅力往往在于,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就能得到不同的答案。
王凌曾从零碎的记载中,追寻过他的过往。
在统治者眼中,他是那个妄图窃国,撞散大汉国运的贼。
但是,在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心中,他何尝不是一位先驱者。
他创立太平道,振臂一呼,数十万弟子跟随,他就是人心所向。
他掌握人心的能力,正是王凌所需要的
与神明争夺信仰,争的是什么,不就是人心?
很快,王凌脚下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场内的星空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神明战场正式开启】
【战场定为信仰之战】
【场地模拟为古夏国】
随着王凌的睁眼,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屋中。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凑过头来。
“师兄,你醒啦?”
师兄?
王凌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是一身道袍,却未见张角的身影。
一瞬间他就已经明白。
张角比自己先苏醒,而且对外说,两人的身份是师徒。
“张…师父在哪?”
“师父在村中看病,他让我看着你,等你醒了,一起去。”
少年极为消瘦,不合身的衣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
王凌起身,跟着少年走。
“家里就你一人,你父母呢?”
“爹去服劳役,修大佛,娘前几天饿死了。”
少年蹦蹦跳跳的,似乎已经忘却悲伤。
王凌沉默,即使知道自己只是身处神明战场,这一切并不是真实的,还是忍不住在想。
华夏史书上,一句朝廷动荡,民不聊生,就能囊括这少年的一生。
等王凌见到张角时,他正在熟练地喂病人吃药,宽大的袖子因为碍事,已经被他卷起,年老的身影不停地忙碌着。
煮药,喂药,画符,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在弄。
躺在地上的病人少说有百人,还有更多的病人慕名来到这个村庄。
一张黄符,化入一碗药,便是一条人命。
可是,终究杯水车薪。
又一位病人因为病情太重,死了。
他短暂的超度后,抬头看见王凌,招了招手。
“我这还有些米,拿去煮粥吧,就算病好,不吃东西,还是会死。”
他从随身布袋中倒出一半的米,想了想,又多倒出些。
王凌用道袍接住。
“您还随身带着米?”
“习惯了,不带着心里不踏实。”
王凌轻轻一叹,这种场景,怕是张角一生都在经历。
一旁的少年目光死死盯着那些米。
王凌看着有些好笑。
“怎么,没见过大米?”
“见过,但没吃过,娘说大米嚼起来有甜味,师兄,是真的吗?”
王凌一愣,他从来没细细尝过大米的味道,一般都是伴菜吃的。
少年似乎因为即将能吃到大米而欢快起来,帮着王凌去捡木柴生火。
随后少年又有点伤感,娘要是能活久点,也能吃到了。
不过没关系,娘临死前说,死了就什么也感觉不到,再也没有那种饿肚子后,永不停止的绞痛。
空着肚子,真的很难受。
娘说她再也不用受苦,死后会很幸福,但少年觉得娘在骗他。
不然为什么娘还是要他活着,不带着他一起离开。
王凌阻止少年将树皮一起扔入锅中,等米香飘出后,盛了一碗递给少年。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狗剩,娘说实在没吃的,就去城里找有狗的大户人家,吃狗剩下的,说不定还能吃到肉。”
“但师父赐名,叫张宝!”
王凌的脸逐渐黯淡下来,神明战场似乎还原了王朝没落的时代,瘟疫横行,徭役繁重,压垮了一个又一个家庭。
可他来到这片战场,不是为了拯救苍生,而是要收集信仰,与樱花国一战。
虽然很想帮助这些村民,但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更何况他还背负使命。
就在他纠结是否要找张角商量时,张角却站到他的身边。
“人老不中用,已经累了,张宝,去放粥,我跟你师兄说两句。”
打发走张宝后,张角走到一棵树旁。
他看出王凌的忧虑,却没直说,反而是摘下一片叶子。
“灾荒年间,嫩叶也是美味,至少比树皮和泥土好吃,当年我们就是吃这些东西,与官兵对抗,愤然起义。”
“我已经从村民口中得知,今年大旱,颗粒无收,又逢瘟疫,他们都是被抛弃之人。”
虽然没有明说,但王凌已经听明白张角的意思。
神明战场中的场景,和东汉末年何其相似。
同样的朝堂腐败,同样的人间炼狱。
同样的需要一个人,在黑暗中,带给他们一束光。
但,张角已经失败过一次。
就算过程轰轰烈烈,结果依然是覆灭。
他还能再忍受一遍,熟悉的人被杀死,信仰被摧毁的痛苦吗?
他已经老了,颤颤巍巍的肩膀背负不起这些重担。
可我还年轻,背负得起。
王凌的眼神逐渐坚定,信仰不必得到王朝的认同,只要苦难的人民追随,同样可以获取。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治病,救人。”
张角微笑着,吃下那片绿叶,细细咀嚼。
“谁会想到,贫道最初的愿望不过是建个道观,收几个徒弟,安然度一生,如今倒是又收两个,以后还会收更多,日子也会过得更苦。”
影像通过光幕传到众人眼中。
樱花国的人已经笑出声。
“华夏国的人想干嘛?这是信仰之争,靠几个贱民的信仰也想赢?”
“毕竟是菜鸟,不知道信仰之争最重要的是获得国师之位,靠王朝散播信仰吗?”
“华夏这次输定了,以前的信仰之战,双方都是赶去皇宫,激烈斗法,获得上位者的青睐,他们居然窝在一个村子里?”
“刚开始我还担心战场模拟的是华夏古国,怕他们有优势,现在好了,天助樱花国,华夏人真是蠢!”
反观华夏一方的观众纷纷沉默着,似乎在感受这一幕带来的沉重感。
华夏经历过许多朝代更迭,每一个朝代末年,似乎都经历过这种剧痛。
或许现在华夏历史传承断绝,对于这些的记载只剩只言片语。
但相同的血脉,还是让他们体会到先祖的悲苦。
信仰战场中的时间与外面的不同,他们期待光幕下一次关注王凌时,他们已经走出困境。
天幕很快切换到樱花国的虚妄和尚那边,此时的他已经进入皇宫。
辉煌的宫殿内,一座金山,摆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