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虽死不悔。”

瑶光破军跪在大殿之上，没有再看人皇一眼。

百万降卒，到底要不要杀？

杀，谁来背负这万古骂名？

不杀，谁来供给他们的生存所需。

那个位极人臣的瑶光，做不到屠戮百万生灵。

那个人间至尊的帝王，做不到供养百万降卒。

当彼此冲突对立的时候，唯有当臣子的，为此牺牲。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身为臣子，本就是要为人皇解忧的。

人皇需要扫平六合八荒，瑶光就是破军将领，战无不胜。

现在，人皇需要一个下达命令的人，也唯有瑶光，有这个资格。

“朕，不愿牺牲爱卿。但是，朕还要活着，集合人间的力量，向天庭开战。所以，朕还不能死。”

人皇的声音，淡漠无情，宣读着瑶光的命运。

瑶光垂下的头，就没有再抬起。

“这是，臣的宿命，臣，心甘情愿。”

“朕会找人，为你修祠立庙，歌功颂德，万古流芳。”

“谢陛下，隆恩。”

要杀自己，自己还要谢谢人家，多么荒诞啊，多么无可奈何啊。

城墙之上，瑶光看着群情激奋的降卒，心中百感交集。

“将军，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所有降卒都聚集到一块了。现在，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以尽数抹杀”

瑶光轻轻叹息，连他身边的人，都在催促着他当这个刽子手。

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过是浮云罢了。

“你跟随我，很久了吧。”瑶光问道。

那将士叹息道：“将军不如此做，还请发给他们食物，放他们归家。”

”其实，这个命令，是人皇陛下下达的，我只是一个执行者。“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总要有人牺牲。性命也好，声名也罢。总归是牺牲。”

瑶光破军疲惫得挥挥手，万千箭矢，如同狂风暴雨落下。

随着凄厉的哀嚎响起，大地之上瞬间血流成河，腥臭扑鼻。

尸骨超越了城池，超越山脉，又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风化，消失不见。

好似曾经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瑶光破军是知道的，他到达京都，面见人皇，就是死路一条。

他知道结局，却从未料想，自己也能够成仙。

在匕首刺透心脏之后，他还有回光返照的时间，去回顾自己的一生。

“为陛下而死，为江山社稷而死，为天下苍生而死，臣，不悔。”

瑶光死了，破军诞生。

“杀得百万人，是谓瑶光破军，欢迎归位，星君。”

瑶光破军笑了，他并非因为自己成仙而开心，只是觉得，这世道还真是超乎人预料的荒诞。

“大哥哥，小玉已经用天赋神通，暂时让他陷入了幻境之中，大哥哥，你快动手，了结了他。”

是小玉虚弱的声音，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念头。

用天赋神通，禁锢瑶光破军，给手持斩魔剑的方恒，创造机会。

她是为了报父亲之仇，也是为了帮助方恒。

天赋神通，独属于妖族的绝世神通，比之天庭的术法，威力还要巨大。

即便是法天象地，芥子须弥，身外化身等神通，也只是堪比真正的大妖神通。

这种神通，并非根据修习得来，而是听过血脉传承。

远古血脉越是浓郁，获得天赋神通的机会就越多。

同时，更是可以短暂升华，重现远古妖神之影。

妖族的实力一直超过人族，其根本原因，也是因为妖族的体魄和天赋神通。

只是，小玉能够施展先祖神通，实在匪夷所思。

即便是三圣母，也只是觉得她资质不错，有成仙的可能。你

没想到，她能够动用天赋神通。

并且，成功让瑶光破军陷入幻境，久久不能自拔。

“大哥哥，快，小玉撑不了多久的。”的确如她所说，巨大的实力差距，让她根本没办法化消伤势。

哪怕现在大罗金仙来了，也无法救回小玉的性命。

在她临死前，她只想看着杀父仇人也随之陨落，消亡。

三圣母一声叹息，事已至此，唯有全力一试。

“方恒，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珍惜小玉为你创造的机会。拿起斩魔剑，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方恒痛苦万分，这不仅是肉体的折磨，更是良心道德谴责。

他没有救下桃山村村民，也没有保护好真武帝尊。

现在，他还是无法打破命运，只能在一双无形的大手前面，被不断推着前行。

哪怕前方是尸横遍野，是刀山火海，方恒都必须坚定不移得前行。

这是，他的宿命。

“三圣母，你也想我变成真君那个样子吗？”

三圣母道：“你跟哥哥有很大的区别，如果是哥哥，他会选择放弃外面的生灵，只确保封禁之内，生灵的安全。”

方恒微微点头，算是对真君又有了新的认识。

“所以，在这方世界里，没有谁是能够逃脱宿命，恣意逍遥的。

齐天大圣不行，二郎神杨戬不行。

只有承接天命之人，才能谋求一丝生机。

“瑶光破军，你的罪，罄竹难书。现在，去死吧。”

在三圣母的疗愈下，方恒终于有了能够再战的实力。

“斩魔剑，荡魔诀，星沉地动！”

长剑横空，足有万丈之遥，就像是全力状态下的法天象地，神兵利器也随之变大。

在方恒愤怒的爆吼声中，斩魔剑巍然下斩。

目标直指瑶光破军。

尽管他有着太乙散仙的实力，可是没有任何防御，在斩魔剑下，也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就在方恒充满信心，想要斩断一切之时。

浩大的斩魔剑，却是被一双手，挡住了。

是的，掌心抓住剑锋，丝毫不曾退让。

反倒是方恒，再度气血枯败。

“你，你是……你是……”

缓缓抬起斩魔剑，开阳武曲将瑶光破军护持在身后。

“我没有名字，叫我默就可以了。或许，直呼叫我的名号也行，开阳武曲。”

斩魔剑并不能针对仙人有奇效，方恒只是仗着它的锋锐而已。

岂料，最后的气力，却是看着北斗七星之一的开阳武曲，轻易挡下自己的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