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七星之首的天枢贪狼，死在了华山之下。

他的鳌甲已经掉落，肉体已经萎靡，只有一抹灵魂前往地府，去找寻他的妻子。

方恒感慨万分，自己想要回到现实世界，回到那个狭隘的出租屋，又何尝不是为了妻子呢？

无论贫穷富贵，无论生老病死，总归是要在一起，才叫幸福。

就在华山深处，默默看着天枢贪狼的陨落，玉衡廉贞星闭上眼睛，脸颊滑落泪水。

“玉衡，我累了。”

玉衡廉贞，从来都只是一个名号。

但，他从来不是一个人。

“廉贞，我们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可是，我后悔了。”

“廉贞。”

分明是一个人，却有两种语气，却有两个口吻，两种思想。

“贪狼去找他的妻子了，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不，我要的不是这样的在一起。我要和你拥抱，和你牵手，和你亲吻，和你做一切幸福的事情。”

……

“廉贞，不要多想好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捆仙绳，重回天庭。”

“不，玉衡，我不想再继续过那样的日子了。”

“你想做什么？”

“我想，与你分开。哪怕堕落为妖，哪怕寿元有限，哪怕会被追杀。可是，我只要在你身边，被你抱着，就什么都不怕。”

玉衡的声音带着怜惜，“如果你想要不再做仙，那我们就回到妖族。”

廉贞想要给他安慰的，可是她做不到。

“瞬间，即永恒。一刹那，也是一辈子。”

“好。我答应你。”

华山山道之上，方恒惊诧出声。

“你说什么？玉衡廉贞星其实是两个人？”

太白金星道：“何必大惊小怪的，三界怪异的事情还少吗？你要习惯。”

“可是，为什么啊？北斗七星不就是七个人吗？怎么玉衡廉贞就占据两个人？“

“仙位只有一个，人却是两人共享。”

“还能这样？”

“一个身体，一颗心，两个人，两种思想。共享寿元，仙根，道法……”

方恒彻底呆住了，纵然他知晓这是一个诡谲的世界，也想不到还能仙位共享。

那是不是一个人修炼成仙，可以让另外的人也随之飞升呢？

太白金星嗤笑道：“你以为这是很令人羡慕的事情吗？”

既然这样说，那必然是伴随着代价，方恒疑惑得问道，“他们为何会这样？”

“天枢贪狼没有保住自己的妻子，只能用鳌甲去维系她的灵魂。而玉衡君不同，他选择了与妻子共享仙位。”

“玉衡与廉贞，本是两条同修白蛇。玉衡飞升之时，也是廉贞寿元将尽之日。”

“为了能够转阴阳，逆生死。玉衡君将飞升之力赐予了妻子廉贞。”

“极致升华的力量，的确让廉贞起死回生。但代价是，原本的两条白蛇，共用一个躯体，一颗心。”

方恒怔怔不语，原来所谓的北斗七星君，还有这样的往事。

一心成仙，不过是为了心中执念。

“玉衡，廉贞，也是苦命人啊。”

太白金星道：“是蛇妖。”

“被贬下界，他们便是妖了吗？”

“是仙是妖，定义权从来不再我们自己，而在天庭。”

如此感慨，方恒深以为然。

“那么，玉衡廉贞一定想要回到仙界，继续永生吧。”

“谁知道呢？也许对捆仙绳志在必得，也许早已释怀，不再执着。”

“释怀啊。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放手。”

想到妻子，方恒心中只有坚定。

无论是魔还是妖，是神还是仙，他只要回去，回到妻子身边。

就在两人各自沉思之时，玉衡廉贞已经悄然出现。

“太白，背后议论他人，未免有些无耻了。”

太白金星十分淡然，“天枢贪狼之后，果然是你，玉衡廉贞君。”

“你自己的执念，可敢说与人听？背后议论，就不怕堕拔舌地狱吗？”

“我又没说你坏话，还夸你忠贞来着。”

“这般做态，十分讨人嫌。”

玉衡廉贞还是很好区分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一男一女，一阴一阳。

“廉贞星君，久违了。”

“我可不想和你再见。”

太白金星也不恼，“是啊，你想见的人，就在你身边，可你见不到。”

方恒对玉衡廉贞有着一分同情，永恒的代价，是不得相拥，亲吻，不得亲昵。

这对恋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折磨。

就像是，瑶姬天尊和她的夫君。

“玉衡君，你也要与我为敌吗？”

方恒没有敌意，如果可以释怀，谁愿意执迷呢？

玉衡道：“方小友，为何会这样觉得？”

“只有成仙，你们才能继续陪伴彼此。”

“这样的陪伴，只是一种酷刑。”

“那么，玉衡君是想要帮助我吗？”

“哈哈哈，方小友又错了。我们北斗七星情同手足，目标一致。纵然我有心改变，也不会背叛他们。”

方恒有些尴尬，“那么玉衡君独自找上我，是为了什么？”

“想见见真君传人。”

“见到了，感觉如何？”

玉衡君道：“仁义，深情，悲悯众生。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优柔寡断，难以成大事。”

方恒眉头一皱，他感觉不到玉衡的敌意，可是他说的话，却毫不留情。

“依玉衡君看，我应该如何？”

“没有真君那种杀伐果决，你难以成事。”

“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杀了你。”

“那只会显得你愚蠢。”

“是觉得我做不到吗？”

玉衡君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方恒道：“玉衡君究竟所为何来？”

“为了提前告知你，北斗七星的手段。”

“哦？”

“华山生灵已经被我们全数捉拿，待你取回捆仙绳后，我们就会以此要挟你换取。”

“你的仁义，你的怜悯，将成为我们利用的弱点。”

“你交换，就是达不成真君遗志。你不交换，就是良心谴责。”

方恒怒火攻心，原来华山如此安静，是因为北斗七星的缘故。

“你们未免太小看我了。与我无关的生灵，我为何要管？”

“你可以不管，那么护世大愿也不会再为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