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地上站起，有风将我的道袍吹起，这明明是我第一次与神斗法，但我的心里却没有丝毫恐惧，甚至还有些莫名的兴奋，似乎很多年前，我也曾遇到过这样的场面。

我手掐指诀，闭目冥神，单脚在地上用力地跺了三下，玉雕小山的光芒再次亮起，那橙红色的微光覆盖了我的全身，顺着地面蔓延开去……

“等等！这是？！”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场内响起，城隍的神像上有金光闪烁着。

我向那神像微微颔首：“您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么？”

难不成这城隍老爷是想拉偏架，阻止我和土地开战？不带这么玩的啊！

“无事……无事……”城隍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对这玉雕小山所散发的光芒很是惧怕：“只是您这法器，似乎和我一位故人的颇为相像，所以一时失言，您继续……”

城隍的语气颇为恭敬，我见他并未提及其他，只以为他和柳如烟或许有故交，想来也是，城隍要与阴间打交道，认得这玉雕小山也不是什么难事。

土地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手呈剑指，在双眼上轻轻一抹，原本有些浑浊的双眼突然绽放出金芒，眼神如电，手上也掐了指决，他竟是直接动用了神力！

在那神力的压迫之下，我脑海中隐藏的战斗本能被那神力所激发，我将玉雕小山高高抛起，口中诵念着晦涩的咒法，那玉雕小山再次化作利剑，落回到我的手心。

“神器？！你这武器竟也是神器？！”

土地的声音中带了些颤抖：“你到底是谁？！怎能以凡人之躯动用神器？！”

我没有回答，在那利剑入手的瞬间，一种强大的澎湃力量在我的身体中不断地涌动着，那种力量像是烈火，似乎连我的灵魂都已经灼烧起来。

我手中利剑直直指向那土地，剑刃上有光芒闪烁，我并未学过武术，手中的利剑只是简单地挥砍劈刺，但气势却格外凌厉。

土地毕竟是神祇，他将手中的拐杖高高举起，不断抵挡着我的攻势，我的动作越来越敏捷，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激发出来，出手的动作也越来越流畅，在我不断的进攻之下，那土地竟隐隐落了下风……

就在我以为此战必胜的时候，那土地眼中的金光突然落到了我的面门，我只觉得脑袋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击，头晕目眩的同时忍不住呕出了一口鲜血。

土地作为一方的守护神，对本地有坚守职责，这眼中的金光就是天地所赋予他的神力，能够审判此地行恶之人，这突然的一击不仅让我停止了进攻，甚至还将我逼得倒退了数步。

我本以为呕出鲜血的我此战或许要败了，可当我回过神，看到那土地的表现时，不免大吃一惊。

那土地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双眼已经消失，眉下只有两个黑色的孔洞，有鲜血顺着那孔洞汩汩流出，看上去很是狰狞。

他周身的气息弱到了极点，原本属于神明的那种威压气息消失不见，若不是他半透明的身体，我几乎都要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你……你究竟是什么？！”他的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恐慌。

“尔等小神，竟也敢冒犯本帝？！”我脑袋一热，下意识就说出了这句话。

那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瞬间变得很是颓然：“是我眼拙，竟没看出是南方鬼帝亲临，帝君今日取我双眼，是小神应得的惩罚……”

南方鬼帝？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谓让我有些恍惚，但这恍惚只持续了一瞬。

“你双目被毁，是你自作孽，竟试图审判上位神，这是大不敬，是天地取了你双目，可不要擅自污蔑本帝，污了本帝声名！”

“你身为一方土地，本应庇护此处子民，但你却带着私人情绪，肆意对孩童进行审判，这罪名，你可承认？！”

我本能地说着这些话，完全将自己带入了南方鬼帝的身份。

“小神不认！这是天地赋予小神的权利，他们不敬神明，本就该罚，小神不过是处罚得稍重了些，又有何错处！”

土地梗着脖子，虽然惧怕我的身份，却依旧拒不认错。

他说的却是没错，这本就是天地所赋予他的权利，但我却觉得很是别扭，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打了个死结一般，滞涩，却无解。

我拼命地思考着，试图在那死结之中找出一丝头绪，但却总是不得其法，反而将自己折磨得头痛欲裂。

天地法则如此，我又能如何？！

“切，当时那场大GM中，被砸毁的神像数都数不清，你又算是啥嘛，咋没看到其他神明动手报复呢！”

张小强在一旁嘀嘀咕咕，他虽然是出马仙，但却一直无法对这些神明做到完全的恭敬。

他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划开了我心中的那团死结，我一直在寻找着那所谓的头绪，但想要打开死结，却不一定只有解开这一种方法。

我心中顿时有了丝明悟，天地中的灵气也发生了些许改变。

我和张小强都生长在这红旗之下，有些东西虽然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但已经不再适合这片土地，虽然现在依旧有很多人相信鬼神的存在，但鬼神只说早已不是世界的主流。

不可否认，有些东西确实属于玄学，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科技的变化，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东西取代了神明。

都说时势造英雄，现在的社会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以神明为主的社会了。

“按照天地的旧道则来说，你做的确实没错，但是现在……”

我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我能感觉到，随着我的话语，天地似乎发生着某种变化。

“灵气早已没落，神明已经不再是世界的主导，时代在改变，对于有些维护神明尊严的东西，也该变上一变了……”

随着我声音的落下，天地之间的灵力波动变得越发明显，就连那城隍神像上的光芒似乎都暗淡了几分，但不过瞬息之间，一股全新的气息覆盖了整片天地……

“这是……新道则？！”

土地的声音颤抖得越发厉害，身形也越发透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