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我很熟悉,就是纸笔的摩擦声,虽然很轻,但此时周围实在太过安静,所以显得格外清晰。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停下了手中的笔,看向四周……
原本空荡的教室内突然坐满了“人”,他们低着头,似乎是在写着些什么。
讲台上的老师手里捏着粉笔,正在做板书,很奇怪,粉笔明明与黑板接触,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那黑板处于另一个空间。
借着教室内的月光,我看到那拿着粉笔的手在不停地移动着,手指纤细修长,染着红色的指甲油……
是刚刚搭在张小强身上的那只鬼手!
张小强自然也看到了教室内的情况,他下意识地靠近六哥,移动间不小心碰到了没放好的椅子。
“吱……”椅子腿在水泥地面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响。
原本低着头的学生们突然将头抬了起来,眼眶中空无一物,那黑乎乎的窟窿直直地盯着张小强的方向。
“我的妈呀!”张小强死死地抱着六哥的手臂,似乎这样能够给他一些安全感。
我没有去管张小强,而是死死地盯着讲台上的那个女老师。
和坐在下面的同学不同,她的眼中是有眼珠的,只是表情极为木讷,眼神也很是呆滞。
六哥早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拉开架子,准备迎接那些可能暴动的灵魂。
但想象中的场景并未出现,那些学生和老师的鬼魂似乎有着某种默契,他们只是盯着张小强,见他没有再发出声音后便再次低下了头,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写字的沙沙声再次响起。
我手中飞快掐了个指诀,口中极速默念。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全部,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借主冤家,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本身承担。富有贫贱,由汝自召。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这是道家有名的超度咒,若是执念不深的普通冤魂,咒语一出便会被直接超度,可是现在……
我看了看把“目光”转向我的老师和同学,心中有些发毛。
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超度咒都念完了,连点反应都没有?
不对,还是有反应的,这不么,现在都瞅着我呢……
我低下头,装作学习的模样,不是我怂,主要是这场景实在是太瘆人了。
我们教室60多个座位,120多个没有眼球的窟窿眼盯着你,搁谁谁不害怕。
等了一会儿,教室内的纸笔摩擦声再次响起,我给六哥他俩使了个眼色,蹑手蹑脚地往教室外走去。
好不容易出了教室,我总算长舒了一口气,这氛围实在太压抑了,我大气都没敢喘两口。
“这事儿有点邪乎,道家的超度咒都不好使……”我压低声音,跟张小强两人说着刚才的发现。
“小强你注意到了么?搁讲台上站着的那个老师,我估计就是咱刚才遇见的那只鬼手,反正长得是挺像,还都染着红色的指甲油……”
“我哪顾得上看那个啊……”张小强苦着脸,像是要哭的样子:“我一觉着有东西搭我肩膀,身子都麻了,哪还敢去看啊!”
得,这是个不靠谱的。
“确实挺邪乎……”六哥赞同了我的说法:“屋里那么多魂儿,按理来说阴气应该很重才对,但是刚才在教室里头,阴气远没那么强烈,要不你还是问问你家祖爷?他老人家见多识广,肯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六哥说得一点儿不差,我也觉得这教室里面阴气稀少,于是便和张小强准备请神。
可是这次,一炷香都烧完了,就是没有仙家上身。
之前我要是想找祖爷,只需要上香就行了,用祖爷的话说,咱爷们儿不用整这里格楞儿,但是这次不管我和张小强怎么请,这祖爷就是不上来。
我俩又试着请了请别的仙家,连张小强他太奶都请了,就是没有一个仙家愿意上身。
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明悟,难不成这是仙家想让我自己去处理这件事?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像是仙家在回应我一样。
“你和六哥在外面等着,我先进去探探路,你俩可得盯好了,一有啥情况抓紧过来救我,我还得考大学当科学家呢,可不能折在这……”我跟张小强他俩叮嘱着。
六哥把胸脯拍得震天响:“你放心,有六哥在这呢,你想干啥尽管去干,六哥护着你!”
听了六哥的话,我心里踏实了许多,至于张小强嘛……
看着他那怂怂的鹌鹑样子,算了,不提也罢。
我再次蹑手蹑脚地走进教室,这次我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站在讲台上,盯着那拿着粉笔的手,我想看看她在黑板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虽然粉笔没能在黑板上留下痕迹,但是根据写字的轨迹还是能分辨出写的到底是什么。
一边看着,我的手一边在空中比画着:“……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这是伟人写的《沁园春*长沙》,我们的课本上有,看来这老师还是个语文老师。
“那个……老师您好……”我试着跟“她”沟通,一发出声音,教室内的学生便瞪着两黑窟窿眼死盯着我,说心里不慌是假的,但是看了看在门口蓄势待发的六哥,我还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哆嗦的双腿。
那“老师”也回头看我,手中的粉笔停下,似乎是在听我讲话。
“那个……咱是遇上啥事儿了,咋全班都还没走呢?您要是有啥需求,您可以跟我说道说道,咱家下面有人,能帮上的我一定都帮您解决……”
下边120多个窟窿眼子盯着我,我心里发毛,说出的话也有些颠三倒四的,但总算是把大概意思表达清楚了。
那老师没搭话,只是和下面的学生一样,一直盯着我。
过了一会儿,看我不再说话,便再次举起粉笔在黑板上写着什么。
嘿~这家伙软硬不吃诶!
问需求不提,拿关系压她她也不回应。
见她这样,我心里也有了些火气。
自从我八岁出马以来,还真没遇见过这么硬壳的烟魂儿!
也不知怎么想的,我几步上前将她手中的粉笔抢下来:“跟你说话呢,能不能给个反应啊!”
她这次终于有反应了。
原本木讷的脸突然变得极为狰狞,七窍中有血液流出,她双手成爪向我胸前袭来。
六哥一看这架势,一个健步就冲了进来,大长腿一伸,一个飞踢便朝那“老师”攻去。
想象中“老师”倒飞而出的场景没有出现,明明看着六哥47码的大脚已经接触到了那“老师”的身体,可却诡异地从她的体内穿过。
与此同时,那“老师”的双爪已经抓到了我的胸口,我慌忙躲避,却还是被她抓住了肩膀,只听“嗤啦”一声,衣服被撕破了一块,血液也顺着伤口滑落。
“风紧扯呼!”
我连忙喊着张小强和六哥,扭头就往楼下跑。
咱打她打不着,她打咱一打一个准,这还打个屁,那不是纯纯给人当靶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