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道场内的椅子上,钱婆婆拿了块红布搭在我的头上说:“别紧张,一会仙家会上你的身,你的感应也会十分强烈,不过你千万不要慌,放松就行了。”
在红布盖上的那一瞬,我就已经有点迷糊了,耳边仿佛能听到嘈杂的说话声,但是又听不真切,我按照钱婆婆交代的放松身体,整个人像是进入了一场梦境。
张先生古朴的唱腔伴着鼓声传来,我知道这是开始了。
“日落西山黑了天,乌鸦寻食鸟归山”
“和尚老道奔寺院,衙门摘晃都把门关”
“龙归东海起风浪,虎归深山都得安眠”
“鸡犬安宁人入睡,家家户户门上闩”
……
二神的唱词其实相当随意,除了有些固定好的词汇必须唱之外,其他的只要合辙押韵,能表达出意思就可以了。
随着张先生的唱腔,我的身体突然开始忽冷忽热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脑海中像是看到了一大片空地,我站在点将台上,空地中不断有兵马聚集,烟尘四起间,人马越聚越多。
我身体的感应越发强大了,身上抖得宛如筛糠,双腿也越颠越快……
看我反应如此强烈,张先生的鼓声也越发急切。
“大车拉来小车盘,车拉船载江北边”
“咱们击动战鼓请神仙,老仙家您看着香火往前走,闻着香烟往前颠”
“走了一里又一里,走了一山又一山”
“老仙家您奔红罗,红罗上边有老仙”
……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面前的人马也越聚越多,钱婆婆高亢的声音在道场内响起:“秦门宝府老仙驾到,今日落马登科,四海扬名!”
这一声喊让我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眼前的场景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飞扬的尘土瞬间落地,众多兵马列阵在前,后面是穿着盔甲的动物,远处还有些仙家正往这边赶着,有人身,也有兽形……
张先生的鼓点越来越快,唱词也越来越密。
“自己的名自己报,自己的号自己扬”
“问老仙,您是胡还是黄,还是那清风和蟒常”
“李子树开白花,谁要落马谁当家”
……
我眼前的兵马让开了一条通道,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穿戴着金甲的将士从通道走出,登上了点将台……
钱婆婆似乎对此也有所感应:“仙家您远道而来,今日落马登科,日后必定四海扬名,还不知仙家宝号?”
钱婆婆问完,我的身体里突然出现了一股强大的热流,像是在寒冬腊月突然喝上了一口热水,虽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但还是能感受到老仙儿带给我的强大力量。
我的口中传出一道沉稳的男声:“我是胡天龙。”
这时候我的心里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十分清楚,但是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我知道这是仙家捆了半窍了。
钱婆婆见仙家已经报上名号,连忙继续追问:“老仙儿落马登科,远道而来辛苦了,如今这弟马香童初立堂口,不知老仙儿您是否愿意接这掌堂教主之位呢?”
在东北出马仙中,一向以胡家为尊,也都是胡家仙来做各堂口的掌堂教主,钱婆婆这么问也不过是想客套两句,可没成想“我”却摇了摇头。
“这弟马家中有不得了的仙家,只是现在他年龄尚小,这位仙家要是在他的堂口落马留名,怕给这弟马徒增冤孽,所以我只是暂代教主,教主之位还要给那位留着……”
听这语气,那位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大人物。
传说胡家天字辈一共有八爷一奶,前三位都已经受封成了上方仙,是不入堂口的,所以四太爷胡天龙就已经是掌堂教主的最优人选了,如今得知我身上竟还有更了不得的仙家,钱婆婆虽然惊讶,但更多的还是为我感到高兴。
钱婆婆按下内心的激动,接着说道:“今儿是好日子,秦门宝府老仙家落马登科,为的就是四海扬名,虽说天龙老仙儿您是代教主,但您的威望声名也是一等一的,今儿还得麻烦老仙儿您给点点兵将。”
“我”略微思忖了下,开始点名:“胡天刚、胡天清、胡天霸……”
胡天龙不断地报出名字,钱婆婆也在一边快速地记录着,每当胡天龙点出一个名字,我这边便会有一个穿着盔甲的战士从队伍当中走出来站到一边。
男仙一共报了三十多位,相对应的,女仙也要一样的数量,不得不说,修行的仙家真是仙风道骨,各有特色,但有一点,真是男帅女靓,颜值那是相当的高。
不由自主的,我想起了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儿,要是以外貌来判定仙家的实力,那她一定是最强的……
胡家仙报完了,接下来就该请黄家教主了。
各路仙家上身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如果说胡家仙上身是纯粹的热,黄家仙上身就像是身上有股子邪火,只觉得燥热的厉害,常蟒仙上身是觉得周身发冷,而清风碑王上身则是彻骨的冰寒……
“黄家,黄天龙……”
“常家,常天龙……”
胡黄常蟒各仙家都已经报完名号,我这边站着的人马也已经有了近百数,常天龙老仙不仅管着自家,外五行仙家也暂时受他管制,我仔细的听着,直到听到了灰小六的名字这才放下了心。
说到这,其实有个小知识点,有些小说中,出马的弟子都是领着胡黄白柳灰五大仙家,这就导致很多网友误认为出马仙也是胡黄白柳灰,其实不然。
其实东北的出马仙家指的是胡黄常蟒+清风烟魂,这些大家已经知道是什么了,所以再此不多赘述,其实白和灰也是有仙家的,而且数量还不少,这些我们统称为外五行,也有叫花三教的。
虽然叫法不一样,但是意思都是一样的,那就是除了胡黄常蟒清风以外的所有散修仙家,种类繁多,不多赘述。
不过我遇见过一个自称身上有狍子仙的出马弟子,觉着挺稀奇,去看了之后发现那纯纯是扯犊子坑人的,晚上家里老仙儿给我打梦骂我虎,说傻狍子那玩意你给它一杵子,吓跑了之后还得再回来看看是什么玩意儿打的他,就这智商可能修炼么?!
我一琢磨,倒也是这个理,仙家之所以能够修炼,首要因素就是有灵根有灵性,这狍子嘛……不提也罢。
书归正传,六哥得救了,我心下雀跃,但还有最后一项没有做,那就是请碑王。
碑王教主一般都是由自家比较有能力的先辈担任,和动物仙家不同,鬼仙们心思要重很多,一个不慎就可能得罪他们,要是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强大碑王管辖着,堂口不稳还是轻的,有些甚至被折腾得全家都不得安宁。
张先生和钱婆婆知道其中厉害,对此自然十分重视。
新一轮唱腔响起,我的身体开始发冷,那种冷和赵叔父亲上身的冷还不一样,如果说赵叔父亲上身的冷有5度,那这次我感受到的冷就得有零下50度,我不由自主地哆嗦着,感觉呼吸中都带了冰碴。
我身上明明已经有了悲仙,但是就是死活不开口,我的脑海中也没有人从队伍当中站出,钱婆婆和张先生已经问了几遍,但是就是没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