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凝忽然用手掀开洗春遮掩的衣领，她脖子上同样用素纱包扎的伤口露了出来。
“还能是怎么伤的？昨日你们不都看见了吗？”薛华真语气有些生气，仿佛在责怪几人大惊小怪。
薛家几位小姐昨天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薛华真说话，洗春的遭遇她们亦是看在眼里。可她们不记得洗春昨天伤了脖子，碍于面子，薛仪青掩唇假意咳嗽，转移话题道：“你们还别说，洗春脸上的巴掌印真的全消了。”
薛玉凝闻言替洗春整理好衣领，端量她的脸半晌，笑道：“四姐的面膜莫非还能祛痣？我记得洗春唇角之前有一粒嫣红小痣，你们看，如今也没了。”
薛华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正想解释，却见洗春脸上抬起了头，主动将脸大方地露出来。
“五小姐眼神真好，奴婢嘴角原来是有颗痣，不过昨夜用了小姐的面膜，今天竟发现没了。”
洗春垂着眼帘，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她这与薛华真的谎言比起来不过是杯水车薪，前世薛华真为了推销她的面膜，连返老孩童，肌肤再生都说得出来。
薛仪青嗔怪地看了薛华真一眼，开口道：“四妹妹，这面膜居然还有这么大一个功效，你怎么还藏着掖着？”
洗春看向说话时不自觉抚摸脸庞的薛二小姐，前世薛仪青为了祛掉她鼻梁上的几粒雀斑，被薛华真骗过许多次。
“不是藏着掖着，只是我怕我说了你们不信，如今有了洗春这个现实的活招牌在，岂不是事实胜于雄辩？”
薛华真说话时揽住了洗春的肩，仿佛洗春嘴角的痣消失，真是她面膜的功劳。
薛玉凝看向薛华真：“珍珠确实有淡化的功效，只是珍珠并不便宜，四姐这面膜，准备定价多少？”
“五妹觉得定价多少合适？”
薛玉凝道：“光是面膜里头的珍珠就已经超过了一盒上等胭脂的成本，其余的白檀、生丝、茉莉和丁香都是额外的成本。”
“无论定价多少，都是亏本的生意。”
“五妹说得是，像我们这种公府小姐，一个月公中定例的脂粉钱也不过四两银子。”薛华真指着洗春手中的琉璃盒笑道：“而这盒面膜，里头虽只有五片，但成本就花了五两银子。”
“那你还叫我们留下来做什么？”
薛嬛眉斜着眼睛嘲讽：“难不成想让我们来做冤大头，买你的面膜？”
薛华真冷下脸反唇相讥：“三姐说话真是有意思，不过这面膜我不卖。”
“谁管你卖不卖？五妹，我们走。”薛嬛眉冷笑着起身，拉住薛玉凝的手就要往外走。
“三姐，且等等。”一向听话的薛玉凝抽回手，转头望向薛华真。
“四姐，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薛华真似是料定薛玉凝会回头，压下了上翘的唇角，平静道：“五妹，实话与你说，我今日已禀了长公主要在琼林北街开胭脂铺，但我只会做面膜，而姐妹中论对胭脂的了解，五妹你当之无愧排榜首，我想与你合伙一起开胭脂铺。”
“单卖面膜太贵，不知情的人也不会头回就花脂粉钱买面膜。但如果她们买一盒胭脂，还附赠了一张面膜，届时尝到了面膜的好处，再来复购面膜就容易许多。”
前世薛华真“买一赠一”的销售策略一开始确实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只是后来她为了节省成本，让洗春用最便宜的原料制作胭脂，回头客渐渐少了。
不过那时薛华真已经又开了绸缎庄，甚至在外有了自己的商队，开始贩卖更赚钱的茶与盐。
而和她一起合开胭脂铺的五小姐，被薛华真连累着带坏了她外祖家的好胭脂名声。
“四姐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对胭脂仅是纸上谈兵。”薛玉凝淡笑着拒绝。
“五妹，你这是妄自菲薄了。”薛华真似笑非笑地盯着薛玉凝，若非她是穿书来的，只怕真被薛玉凝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书里头对这位谨小慎微的薛五小姐描写并不多，但提到了她自己制作的胭脂在京城中千金难求，甚至火到了宫中那位不问世事的皇太后面前。
她慢慢道：“我记得五妹妹的外祖父是江南“远山黛”胭脂坊的老板，三婶婶也做得一手好胭脂，五妹妹跟着三婶婶耳濡目染……”
“四姐不必再言，如果你愿意开胭脂铺，我和几位姐妹还像蓬莱庄一样入股，我自是愿意。”薛玉凝打断薛华真的话，再次拒绝。
“四姐，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薛玉凝匆匆说完，不等薛华真表态，匆忙行礼便离开。
“五妹，等等我。”薛嬛眉刺了薛华真一眼，跟着追了出去。
“四妹妹，那我也先回去了。”看够了戏的薛仪青掩着唇行了个礼，也带着慈儿翩翩离去。
“小姐，五小姐真是不识好人心！”楚儿见薛华真被拒绝，当下愤愤然，替她不平。
“你懂什么？她要是一口答应，我才应该担忧。”薛华真目送几人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她这是先分裂薛三和薛五。
薛三薛五一母同胞，薛三也会做胭脂。
薛华真心情很好地进了房间，只留下楚儿和洗春二人在外面。
楚儿被骂，抬眼就看见洗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不禁大怒：“看什么看？说谎迟早要烂脸烂嘴的贱婢！”
洗春昨夜根本没有敷薛华真的面膜，她脸上的巴掌印消失，纯粹是她肌肤好。
“嘘，楚儿姐姐，你听小姐是不是在拨弄算盘？”
楚儿脸色瞬间大变，还要再骂，就听薛华真唤洗春的声音幽幽从内室传了出来：“洗春，你进来。”
洗春勾了勾唇，看着挡路的楚儿笑道：“劳烦，借过。”
洗春抱着琉璃盒进入内室，一进门，果然看见薛华真坐在梳妆镜前，手指有一搭无一搭地拨弄算盘。
薛华真见她进来，懒懒道：“一会儿天黑以后，你把这面膜分成两份，一份送给二姐，一份拿去给五妹，剩下一张，赏你用了。”
洗春没想到自己竟有如此“殊荣”，正要道谢，就听薛华真问：“洗春，你唇角的痣，到底怎么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