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道跟董阔聊天的时候。
门房来报告,长公主来了。
烟翠居门口,李纤云坐在火红的战马之上,英姿飒爽。
不过见到顾道,开口就是愤怒的指责:
“顾道,你竟拿靖节先生开玩笑,简直是丧心病狂。
我李纤云可跟你丢不起这人,你把退婚书写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李纤云居高临下,颐指气使。
顾道摸了摸下巴,平视公主说道:
“我以为是顾凌干的,因为他一向无耻,现在看来冤枉他了。原来是你干的?”
顾凌,就是顾道的便宜弟弟,他那个便宜爹和小妾梅笙的私生子。
“你少推卸责任,明明是你急于出名,才做出这种不自量力的龌龊事情。
我堂堂公主跟你丢不起这人,赶紧写退婚书,就说你自认卑鄙龌龊,配不上我。”
李纤云连退婚书内容都规定好了。
顾道厌烦的挑了挑眉毛。
李纤云这些年,唯一专注的事情,就是各种折磨自己,逼迫退婚。
前身的死,顾家是主要责任,她就是帮凶。
如今竟然还咄咄逼人,心中一股烦躁充斥。
“我跟靖节先生喝个酒,你跟着咋呼什么?靖节先生万一要来赴会,你怎么样?”
李纤云一听这话,娇媚小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
“就凭你?别逗了。你若做到,我再也不提休夫之事。”
李纤云冷笑着说道。
顾道心说,就你还跟我玩文字游戏?休夫和退婚是两回事。
不过轮不到你来做主了。
他冷笑说道:
“那倒不必,别以为你这婚约是什么香饽饽,好像我非要赖着你似的。
靖节先生来赴会,我就写休书,休了你长公主李纤云。
不来,我就如你所愿写退婚书。”
翻来覆去折腾我十年,不收拾你一下,念头都不通达了。
李纤云震惊了一下,顾道在说什么疯狂之言?
他竟然要写休书?
简直是反了天了,我李纤云是骄傲的九天凤凰,岂能让他休了?
世人岂不是笑我?
不过转念一想,这家伙一定是故意如此说,以为我不敢答应。
我岂能上你的当?
“好,我应了!就等你的退婚书,记住,是你自认卑鄙龌龊,配不上我李纤云的退婚书。”
李纤云以为得逞,强压得意说道。
此事很快成为整个京城笑谈。
所有人都说,顾道已经彻底疯魔了,竟然赌上公主婚约?
输了写退婚书,赢了写休书?
“修之,你疯了不成,靖节先生岂是说请就能请得动的?”
董阔着急地来回乱走,他是真担心。
“你放心,靖节先生难请,可我自有妙计。”顾道一边说着一边提笔写请柬。
“你可别扯淡了,靖节先生连王侯都不给面子,这……”
董阔急得满头大汗。
“你说你,非要跟公主赌什么气?真要把婚约折腾没了,你可怎么办?”
董阔抱怨着。
靖节先生醉酒而醒,让童子掌灯。
他要挑灯夜读。
“先生,今日有人送来拜帖和请柬。”东离打着哈欠说道。
“皆俗不可耐之辈,偶一入眼者也是故作清高,让人觉得无趣。”
靖节先生慵懒地展开书卷,轻蔑地说道。
东离随他怎么说,依然把一大叠拜帖和请柬置于案头。
给火盆添加炭之后,去准备宵夜。
一卷书看完,靖节先生随意拿起一个拜帖,眉眼间都是不屑,随手扔进火盆。
又拿下一个。
“陆章?虽偶有妙思,终是徒有其表……”说着扔进火盆。
“董阔,粗俗之辈……”
“高荆芥,无知自满之徒……”
评价一个就随手扔进火盆,精美拜帖成了取暖的火焰。
直到他拿起最后一个请柬。
“咦……”
靖节先生发出震惊的声音,瞪大双眼,迅速把灯拉进仔细观看。
“好字,绝妙的好字。”
“稳而不俗,仪态冲和,棱角分明,有骨有媚,真是前所未见的好字。”
靖节先生越看越是喜爱,甚至激动的拿着请柬,手舞足蹈地临摹起来。
东离端着夜宵进来。
看着先生癫狂的模样吓一跳,莫不是鬼上身了。
“先生,您怎么了?您不是中邪了吧,要不要我去请华阳居士?”
说着一巴掌打在他的额头。
靖节先生被打得一咧嘴。
“哎呀!你这笨孩子下手这么重。”
紧接着他兴奋地一把拉住东离。
“童儿,快看,好字啊,假以时日定然是一代宗师。这等好字我此生只见过第二个。”
靖节先生急切的想要分享自己的喜悦。
童子却不领情的回怼:
“先生,你糊涂了,我哪懂什么是好字,夜宵赶紧趁热吃。”
靖节先生也不生气,兴奋的继续临摹。
这才注意写的是一首小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是邀请我去喝酒的?此诗虽然简洁,但是清新脱俗,应时应景,真是大快我心啊。
诗好,字也好,岂可无酒,拿酒来我要畅饮几杯。”
靖节先生大呼东离拿酒。
“还喝,还喝,大半夜的折腾人,没酒,吃你的夜宵吧。”童子没好气的怒怼。
靖节先生吓得一缩脖子。
“哦,好好,扰你好梦了,罪过,罪过……”
名满天下的靖节先生,被自己的童子熊了,还不敢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