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李穆倒是有几分能耐，倒也不愧是我所看中的“器”，啧啧，从他重创秦珏至今，这才多久，就成长到仅凭气息就能压制秦舟的地步！”

二人出了郡王府，走在街上，天上下起了暴风雪，商铺也早早打了烊，贩夫走卒也早就没了踪迹，二人也没有车撵与随从，就这么走在街上，倒显得格外冷清

回味着信纸上的消息，男子忍不住称赞连连，不过很快又忍不住惋惜：

“可惜了，他明明可以加入神阙宫，虽然并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短时间之内我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

“别大意，师尊所言，此人虽命途坎坷，却身怀大气运，往往总会有出人意料之举，以他为“器”，虽是大机遇，却也伴随着风险。

宗门暗线传来的消息，有人在边城那里布局，隐藏得很深，可惜功败垂成，那里的机缘，恐怕也是被他夺了去！”

白衣女子沉声道：

“你最好不要掉以轻心，依我看，这次他的邀约，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倒不如这次就……”

“再等等看吧！还是差了点火候！”

“可是……”

男子摆了摆手，白衣女子皱眉，正要出声反驳，却听男子悠悠道：

“风险越大，机遇也就越大，这世间任何事情想要做到，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这是不变的因果！”

“不过在这俗世身居高位惯了，总是不可避免养出一些坏毛病。”

他转头盯着女子绝美的侧颜，目光突然变得凌厉且极具侵略性：

“我想得到的东西，必须要得到，我不想给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所以……”

他摊了摊手，又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总是要有付出代价的人，对吧！”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还有，这次他的邀约你去不去？”

白衣女子不由白了他一眼，询问道。

“需要一个机会，一个他给的机会，或者我们创造的机会，还需要一点时间。正好也让我好好看看在这段时间里“器”能够走到哪一步，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才好！至于邀约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出去散个心！”

说着他蹲下去随手抓了一团雪花，然后起身就这么丢到女子脑袋上，女子没有躲闪，也不生气，只是白了他一眼，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眼前的只是一个天真的少年郎。

然而见识过他手段的对手，皆已不在人世，有的甚至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没输过，所以女子不免有些担忧，长此下去终究有害无益。

“你就真不怕到最后被他反噬？”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就放心吧小南宫！”

他将手搭在女子的肩上，略微调动了一丝气息。

而随着他气息的释放，女子的俏脸上表情也从最初的担忧到疑惑再转为震惊，到最后时候，更是浓浓的惊骇！

“你，竟然……”

“所以，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他拍了拍女子吹弹可破的脸蛋，而后负手又走在了前面。

“我只是希望这场游戏，能更有趣一些！”

女子跟了上去，眉间的担忧消散了许多，转而说道：

“这天元世子秦舟倒也不笨，大概是看出了你的意图，此人天赋不算弱，我觉得倒是可以尝试拉拢培养一番，兴许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男子闻言笑了笑，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而是耸了耸肩，意味深长道：

“聪明的人往往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喜欢聪明人，更喜欢聪明人为我所用，只是可惜啊，我又不喜欢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说到这里他看着白裙女子，此时的她已经披上了些许风霜，更平添几分清冷，他为她拂去风霜，无奈叹息道：

“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

风雪越下越大，比起大秦，越国的冬季似乎更加冰冷，脚下的积雪几乎快有半人深，大雪掩埋了所有的路，举目望去，千里冰封，白茫茫一片，渺无人烟，十分荒凉。

饶是如此，一些巨大的骨架露在外面，像是某种巨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却不曾被冰雪掩埋，更为这片荒凉平添几分阴森可怖。

李穆走在雪上，看着一路荒凉的景象，喝了一口烈酒，吃了些许果脯与肉干，虽然到了他这般修为早已辟谷，可眼下也只有这般排解心中的烦闷。

比起秦国，越国的处境要艰难许多，这一路走来，他见过太多破败的村落郡城，可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残垣断壁。

破败的神庙，残碎的，乃至消失的神像，遗留的丝丝气息无一不让人联想到这些地方多半是遭了劫难，这里的人自然也是凶多吉少，他还是能透过厚厚的积雪看清地面四散的残碎尸骸，显然这里的侵蚀要比秦国严重得多。

往往一天要赶近千里路才能找到另一个封印尚存的地域，恶劣的天气也很容易让人失去方向，即使有道眼在，飞到半空也很难看清百里之外的景象，且受黑山规则的影响，即便是在白天，寻常指明方向的罗盘也会失去作用。

他并不能确定直走能否在天黑之前找到落脚点，所以这也导致了原本前往雷云山脉原本不过数万里的路需要绕上一大圈。

他也曾试图像在大秦时那般，夜闯黑山，毕竟如今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然而他错了，不过短短盏茶功夫，便有一只堪比当日边城血魔那般的恐怖存在，若非老白及时出手将他捞出来，恐怕当时就要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代价。

当然，事后少不了被一顿臭骂，不过也让他对于这边的黑山妖魔有了一个确切的认知，其实力之强，令他心惊！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又腾空而起望向远处，此时正午时分，还算比较早，他得赶在黑夜来临前找到下一个神庙。

他并非没想过御空飞行，只是荒野中难免会有什么其他意外，因此尽可能保存力量，方为存身之策，毕竟他可不像洛星稚这等顶尖宗门的天之骄女，上品丹药就跟糖豆似的，也不会在乎那点消耗。

想到这，他又不禁想起灵溪，不知道小女孩现在过得怎么样。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远处几缕烟火气息，来到一座山头上，李穆也终于窥得小镇全貌。

小镇不大，南北约莫数里，神庙之内，神祇完整，符纸是崭新的，想来是刚换过不久，一条道路自城北处延伸向远方，兴许是官道，依稀可见人影往来。

走在街上，腊八时节，城中便已开始张灯结彩，虽比不得大秦的繁华，不过在这动辄绵延上千里的冰原上，倒也多了些许人间烟火气。

时至傍晚，袅袅炊烟升腾而起，许是年关将近，街上依旧有贩夫走卒的叫卖声，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腊八祭灶，新年快到，闺女要花，小子要炮，老妈子吃着桂花糕，老头子戴着新毡帽。”

三两小孩追逐打闹，嘴里还哼唱着腊八民谣，到了时候，官衙里的捕快也开始组队轮流着巡逻，有的与同僚谈笑着，有的哼着小曲，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倒是看得李穆啧啧称奇。

眼看天色渐暗，这里的人却丝毫没有对黑夜来临的恐惧，倒是令他有些诧异。

“老人家请留步，我打听个事！”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问一问缘由，老人约莫七十来岁，精神头倒还十分不错，听到有人招呼自己，回头愣了愣问道：

“弄啥嘞？”

李穆将心中的疑惑说出，老人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小伙子口音，是外乡人？”

“我是万宝楼分会的护卫，路上出了些意外，跟队伍走散了，误打误撞来到这里！”

李穆随意编了个理由解释到。

“哦，那不得了嘞！”

老者一听对方独自一人从荒野来，也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解释：

“小伙子你是不知道哇，以前的时候，莫说天黑，午时之后，这街上的人啊，就得陆陆续续赶回家，可五年前，咱们这儿来了几个仙女，一来就盖了一栋楼，取名九仙阁，诺，就往前一里路。”

“嘿，那可了不得，那仙女个个长得是貌若天仙，不仅会吹拉弹唱，还能降妖伏魔，这不，短短五年，这周遭一圈厉害的妖魔啊，都给降了个干净！”

说到这老者不由有些遗憾地跺了跺脚：

“你说也真是，这么好的姑娘，咋现在才来啊？早些年干嘛去了？那想当年我黄云龙那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后生，好家伙，那要搁那时候……”

李穆摸了摸鼻子，尴尬笑了笑，心中也是好奇，告辞了老者，径直前往九仙阁。

阁楼坐落于小镇中央位置，总共三层，没有想象中的富丽堂皇，反而显出几分简洁，不过比起小镇其他房舍，已然是卓尔不群，比之衙门也不遑多让。

他正欲进门一探究竟，忽然转角处一辆马车驶出，停在九仙阁门口。

李穆神色一凝，以他的目光，自是不难看出马车的马匹皆是极品，马车装饰极为华贵，车身布满着繁杂的阵纹。

驾驭马车的老者实力极为不凡，李穆迅速转移视线，下一刻，老者一声轻咦，锐利的目光扫视了四周一眼，来回反复，确保无虞，方才拉开车帘。

车上下来一位青年和一位老者，老者出现在青年身后，隐隐俯首，观其模样，应是护卫无疑，只是实力要比车夫还要强上许多。

青年也极为不简单，一身实力已然是登临造化之境，气息浑厚远非寻常造化境可比，应是在金丹境界打磨许久。

他衣着华贵，皆是上品护身法宝，看得李穆一阵眼馋，同时也在想对方什么来路！

只见得青年走到门口，与那门卫说了些什么，而当李穆听见某个名字，心头却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