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星有些无奈地看了片刻又看了看自己的主子:世子要是真心想查,哪有什么查不出来的?分明是自己家世子偷懒了一些罢了。
不过这种事情,身为下人的逐星自然不会胡乱开口,他只是有些隐晦地再看了盛暄一眼,便径直按照萧鹊的吩咐行动起来。
片刻过后,逐星便将萧鹊想要的东西带到萧鹊跟前:“夫人,世子用的东西都在这里,唯有熏香,府中有专人每日调配,眼下还拿不到,但明日必然能拿到。”
萧鹊嗯了一声,开始仔细检查这些盘盏,片刻后,她的眉心微微皱起,手掌摩挲着一只汝瓷莲瓣碗:“平日你们世子便只用这一只药碗服药?”
“侯府的规矩难道不是应当有轮换用的吗?”
盛暄看了眼逐星,逐星当即开口解释:“世子为了避免轮换的时候出什么岔子,故而特定用这一只。”
“若是如这般出了差错,自然能够轻易顺藤摸瓜。”
“夫人,可是这上面有什么不对?”
逐星飞快捕捉到萧鹊的意向,萧鹊颔首:“有些眉目,只是还需要等那些香料到手,我才能确定我自己的揣测。”
萧鹊发话,逐星也只能暂且按耐住自己的念想。
次日刚破晓,逐星便行色匆匆的从盛暄屋子里离开,直奔香料房而去。
为了今日查验方便,萧鹊索性住在盛暄院子里,眼下酒杯逐星动静惊醒,她披衣起身,揉着睡眼叹息:“既然那香料是每日一送,自然会有人今日送来,这逐星急什么?”
“他做事火烧屁股,折腾得夫人睡不好。”碧云早起习惯了,这会儿神采奕奕地为萧鹊梳头,又低声道,“夫人,世子每日会早起射箭,您要不去看看?”
“他伤了腿还射箭?”萧鹊下意识开口。
碧云却理所应当:“世子伤了腿又不是坏了手,自然还能射箭的。”
“您是不知道,世子受伤归受伤,手上百发百中的功夫,却是一点都不少的。”
萧鹊闻言,脸颊发烫:却并非害羞,而是为自己方才下意识出口的话而歉疚。
盛暄只是双腿受伤,又不是废人,自己何必那般揣测他。
“不必了,等我把他双腿治好,自然有看的时候。”萧鹊轻声拒绝。
话音才落,门外就响起逐星咋咋呼呼地动静。
“夫人,香料带回来了,只是制作香料那位香师眼下有事要回自己的院子,不过已经派人去盯着了。”
萧鹊此刻还未梳洗齐整,碧云连忙一巴掌把即将入内的逐星按出去:“夫人还在洗漱,你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仔细世子扒了你的皮!”
逐星霎时间闹了个大红脸,他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解释什么,一把将自己手中的香料塞给碧云:“那你帮我转交给夫人!”
碧云接过香料,走进屋内将香料转交给萧鹊,萧鹊接过,便一边整理香料一边问询:“逐星派去盯梢的那些人不知道是否会盯着那香料师。”
“毕竟若是这香料有问题,咱们便要顺藤摸瓜去查那香料师背后之人,要是对方自杀,可不太好。”
碧云动作一顿,神情有些苦涩:“……夫人,那香料师奴婢也略微知晓,算是府中老人了。”
“咱们府中处置老人的时候,派去的人都会下意识留些情分,最起码不会跟在人家身后进屋,毕竟闹得太难看也不好。”
萧鹊动作顿了一下,她将香料凑到鼻尖嗅闻的动作也停住。
有些事情对她来说不需要如何用力探查。
只要嗅闻片刻,对她来说,这味香料内包含的药材,便已经一清二楚。
“去查,尽快!”她已经有所揣测。
只是她的吩咐刚传出去,逐星有些慌乱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夫人,不好,那香料师自戕了!”
萧鹊闭了闭眼睛。
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好在府中会对盛暄下手的人也不多。
除却周氏,便是白氏,而周氏的嫌疑还大一些。
因为在庄子上的时候,盛暄的药一样出了问题,而当时的白氏人在京都,很难将手伸到盛暄身边。
而且在庄子上的时候,盛暄是药渣里出了问题,而并非熏香。
萧鹊捏了捏眉心闭眼:“去查查,看看对方跟大夫人那里是否有什么联系。”
“这段时间我就住在世子院子里,但凡是世子要用的东西,都要经过我的手,若是没有过手,一应不能送到世子跟前。”
萧鹊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正在她安排的时候,一颗风光霁月的脑袋从门外探入。
“那今日午膳,你要吃什么?”
盛暄慢条斯理地推着轮椅进来。
他应当是刚练完箭。
不过这人为什么衣衫这么干净齐整?
萧鹊的目光从盛暄发顶的玉冠转到苏绣蜀锦的衣服上,略微有些沉默地想:这真的是练功结束吗?不是刚踏青回来吗?
盛暄全然未曾察觉到萧鹊的异样,只是有意无意地又整理了一下衣冠。
萧鹊放弃了自己的揣测:也许只是盛暄这个人原本就爱洁净,所以特地换了一身衣服过来呢?
“吃什么都不碍事,但要紧的是你,你的饭食须得温补些,但是也不能滋补过头。”
盛暄颔首,看向逐星:“就按夫人的安排去做。”
逐星看了眼盛暄,心底暗自腹诽:主子晨起练剑时分明穿的不是这身,为着来见夫人,连衣裳跟发冠都特地更换过。
看这样子,仿佛还特地沐浴过。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走了出去。
当天用午膳时,便有人将消息送到了萧鹊手里。
萧鹊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此人确实与大嫂有联系,可是联系也太紧密了些。”
“她的女孩在大嫂院子里做大丫鬟,她的儿子在大哥那处当小厮。”
“仿佛生怕有人不知道她与大嫂的关系一般。”
盛暄闻言,慢条斯理地给萧鹊夹了一筷子菜:“这就说明,有人想要栽赃周氏。”
“白氏与周氏两人关系尚可,白氏没必要对周氏下手,此事便不是白氏做的,你有什么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