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萧鹊与沈玉容思考对策的时候,碧云推门而入:“夫人,庄子上有些农户听说了庄头的事情,想要问问,既然如今庄头因犯错被大夫人留下,那这些日子的农活安排以及每家每户收的租子。”
“该由谁布置安排?”
萧鹊问道:“既然那庄头在大嫂那边,为何不去寻大嫂,偏要来此地?”
“他们说大夫人不肯见人,说是病了,一应事项都让您拿主意。”
周氏打的什么主意?这应当是立威的好时候,她不接着,却让给自己?
萧鹊的警惕心一下就起来了。
“我们先去看看,若是实在处理不来,便去找大嫂,她若是还起不来身,就说要将事情送回府邸,让母亲来拿主意。”
萧鹊下定了决心: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必然有毒,她得尽快把这种事情甩出去。
她带着碧云等人外出,准备好的说辞还没说出来,就有个精瘦的少年跪在萧鹊面前:“小人斗胆打扰夫人,今年给府中送租子,还是送八成收成吗?”
这话一出口,萧鹊跟沈玉容同时皱紧眉头。
京都里在外有庄子田产的人家,对庄子的收成,大都是三到四成,一旦收到五成,被京都中其他门户知道,便会唾弃收五成租子的这户人家刻薄。
可如今却要八成?
沈玉容低声开口:“账目上只收了两成。”
萧鹊瞬间明白过来,剩下的六成,多半是进了那庄头的口袋。
但是这少年说得便是真话吗?
若这少年是送把柄而来,为何周氏不接下?
此刻正在被萧鹊揣摩心思的周氏,有模有样的勒着抹额,躺在美人榻上。
“那些泥腿子都送到我那好弟妹跟前了吗?”她饶有兴致。
伏侍着周氏的嬷嬷低声道:“都送过去了,您且放心,那少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罪臣之后,世子夫人也必然查不出来。”
“毕竟当初那少年家中出事,因他家长辈与侯爷有几分不为人知的交情,这才把还在襁褓中的他送过来,要不是奴婢伏侍太太,知道当年为了此事,太太与侯爷争执,也不会想到这上面。”
“奴婢也提前问过了,知道那少年身世的,基本都死了个干净,如今问起来,也只能说他是自己跑来咱们庄子里的流民,之前太太与您又未曾与他接触,也不曾查过户籍。”
“如今若是真出事,也只能怪在帮扶这罪臣之后的世子夫人身上。”
周氏夸赞道:“你想得倒是周全,而且如此一来,我能将那庄头处置干净,换成自己的人手,还能将我那好弟妹处理掉。”
为周氏捶腿的嬷嬷与周氏,两人俱是满脸阴狠。
在她们主仆两人想着如何算计萧鹊的时候,萧鹊却已经将那少年拒之门外,只是她未曾全然不管。
碧云已经出门去探查。
若是那庄头如此贪污的事情坐实了,萧鹊必然不能再留他。
但若那少年与那些面黄肌瘦的庄户只是周氏拿来对她下手的诱饵,那她绝对不会吞咽。
甚至还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约莫到了晚间,碧云终于回来。
“夫人,奴婢去问了许多人,那庄户贪污之事恐怕是真,但有一件古怪,今日带头告状的那少年,庄子里居然没有认识他亲生父母的人。”
“他今年十六,十五年前被人送到庄子里,后来被一对夫妻收养,不过那对夫妻在去年便去世了。”
“据说,这少年连户籍都未曾办理,真要计较起来,还是流民身份,不过,奴婢却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只是一时记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碧云觉得眼熟?
萧鹊挑眉:这就有意思了,碧云今年也才十四,比那少年还小两岁,之前又一直伏侍盛暄,从未出府,按理来说不应当对这么一个身世蹊跷的少年眼熟。
碧云觉得眼熟啊……
萧鹊有了揣测:“碧云,你想办法让世子知道这少年的长相。”
既然碧云之前可能见过与这少年生得相似的人。
那就意味着,盛暄也应当见过。
碧云与沈玉容也想到了这一层。
“奴婢这就去。”碧云没耽搁,当即便出门。
庄子上本就为了通知远在京都中的侯府而豢养的信鸽,原本这些东西都归庄头所管,但如今周氏将庄头扣留。
碧云使用这些信鸽送信,便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且这些信鸽本就是经过良好训练,动作极快。次日中午,盛暄便收到了被碧云送来的画像以及事情的经过。
“主子,这不是侯爷当年亲自送到鹿泉庄上的那个小孩吗?”
逐星给盛暄沏茶时,看见画像的一瞬间,便脱口而出:“他在庄子上好好的,轻易也不会胡乱折腾,算算夫人的脚程,应当也刚到鹿泉庄不久,怎会见到这少年?”
“这有什么稀奇的,无非是有人想要借着这件事算计你家夫人而已。”
盛暄将信纸投入火炉,看着那些信纸被焚烧成灰烬:“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莫说是你家夫人,恐怕整个侯府都会受到牵连。”
他对萧鹊的称呼太过自然,以至于逐星都忍不住,有些神情古怪的多看了自家主子几眼。
原先不是说好只与那位萧家的姑娘合作吗?
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还未曾洞房,两人的相处时间也不算太长,怎的对方就变成了他家夫人了?
虽然有诸多困惑,但合格的暗卫向来不会多嘴,逐星只是应下盛暄的安排,便转身离去,去为盛暄准备马车。
“先不急着安排马车。”盛暄叫住逐星,“你先去写信,派人送到边关通知父亲告诉他,当年之事或许有人蓄意想要引出。”
盛暄眼里掠过厉色:当年父亲安排那遗孤时,白氏便与父亲吵了一架。如今,侯府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会多,除了他便是白氏,如今却被周氏拿来算计萧鹊。
背地里必然有白氏的手笔,既然白氏如此动手,那他必然也要为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妻子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