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武二因母亲之病困扰已久,如今天降这等好事,两人俱是欢喜,武大更是开口为萧鹊排忧解难:“小娘子放心,我与弟弟虽然是庄户人家,却也知道规矩。”
“这山上我们兄弟二人还有别的落脚之地,就在不远处,我们去那处休息,小娘子只管在此地养伤,咱们做猎人的,也有准备一些草药,就在后头的架子上,小娘子且看看,若是有得用的,尽管用!”
居然还有草药?
萧鹊被这意外之喜砸中,脸上泛起笑容:“那就有劳二位了,不过我也不好在山林多留,令堂的病拖不得,明日我稍微好些,便能跟你们一道下山。”
“你们应当有运送猎物的板车,我到时乘坐板车便好。”
武家兄弟满口答应,当即转身离开。
两人还颇为贴心地为萧鹊掩门。
等他们两人离去,萧鹊才控制不住地瘫软在床上。
她急着下山,也是担心那位魏国公府老夫人派人追杀。
在山林里,杀一两个人不会引起注意,对方可能不会顾忌。
但若是她跟着武家兄弟入村,那村子在皇城脚下,一旦被屠村,势必会引起天子注意。
如此一来,那位老夫人也不得不深思熟虑。
萧鹊强撑着起身,为自己烧了热水,又挑拣出草药,清理干净伤口后,才熄灯休息。
而此时。
盛暄被逐星背着,带着镇远侯府一干暗卫,正立在萧鹊苏醒的地方。
看在散乱在废墟里那些破碎的珠翠,盛暄脸色愈发难看:“去看看周围痕迹,尽量在天亮之前赶回侯府。”
他捏了一下眉心,想到至今还在昏迷的白氏:“如果赶不回去,就先让人拖延,尽量别让大哥他们察觉我不在府中。”
逐星应是,当即开始分派任务。
而萧鹊虽因伤痛睡得不太好,但次日清晨,她还是极早就起身。
但还没等她推门,武二便在外敲门:“娘子,我家阿兄连夜下山,为您弄了一套干净衣服与面纱来。”
“您身上那身没法穿了,要不让别人知道您跟着我们兄弟两个,还是要遮掩一下长相。”
昨晚萧鹊太累,全然未曾想到这一层,如今被外粗里细的武家兄弟照顾,她连声道谢。
收拾齐整以后,萧鹊便坐在原本用来盛放猎物的板车上,跟着武家兄弟从一条小路下山。
而隔着树林的另外一条道路,正是一宿未曾休息的盛暄等人。
盛暄那双原本秀致而清冷的眼,因疲倦布满血丝,素日齐整洁净的衣袍也沾满尘土,他声音沙哑:“……逐星,先带我回府,剩下的人去村镇里再找找问问。”
“我们回府以后,直接带上沈玉容,去魏国公府,至于夫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鹊并不知道,她与盛暄擦肩而过,分道扬镳。
等到清晨雾气散去时,萧鹊与武家兄弟两个也抵达了兄弟二人的住所。
他们将萧鹊搀进院子后,便急匆匆地去找他们的母亲,一时间,两兄弟烧水炊饭,忙的不可开交。
萧鹊倒也没闲着,她跟在武家兄弟身后,入内去看武婆子。
见得武婆子时,她有些愣怔:这婆子其实是积劳成疾,很难治愈,至于休养,也只是护着性命,人应当是消瘦的。
但这武婆子与上次自己跟着父亲过来探望时,非但不曾消瘦,反而丰腴了一些。
“婆婆,您身体还好吗?萧大夫这些日子抽不出身,让我来替您诊脉。”萧鹊胡乱找了个借口,忍着身上的疼痛,坐在武婆子床边为她诊脉。
武婆子脸上布满笑纹:“难为萧大夫还记挂着我这把老骨头。”
“我那两个儿子还算孝顺,你看看,把老婆子都养胖了,姑娘跟萧大夫什么关系呀?”
萧鹊确定武婆子无大碍,便收回手,笑道:“萧大夫是我娘家长辈,出嫁前多有来往。”
“孩子孝顺是好事,您没什么要紧的,只是身体还虚,要吃些温补的东西,平日里还得多多注意,时常走动,活动气血。”
武婆子哦了一声,笑呵呵地:“武大武二,这位姑娘与萧大夫是同宗,你们把年前备好的腊肉拿出来,再抓一只母鸡,给人家做些好的。”
萧鹊知道这年岁农家不易,连忙阻止:“婆婆,我眼下是与夫家失散,还得在您家叨扰一阵子,不急着走,您也别急着折腾。”
“那可不行,萧大夫是官家人,你应当也不差,哪里能跟着我们吃粗茶淡饭?”武婆子执意不肯,挣扎着还要下床。
萧鹊拦住:“您不知道,医家合乎道家,粗茶淡饭最近自然,反倒养人呢。”
她拿出一副医者的口吻,倒真拦住了武婆子。
这老人家乖乖躺回床上:“原来如此,怪不得老婆子还被养胖了些呢。”
萧鹊暗自发笑:武婆子过的滋润,还是因那两兄弟孝顺啊。
她正打算陪着武婆子再说说话,冷不防却听得外头一阵喧闹。
“姓武的,你出来,咱们两家的婚事究竟是个什么章程,你们两兄弟总得给个说法。”
婚事?昨晚不是说婚事不保?这又是怎么会是?
武婆子听得外头闹腾,放心不下便要去看。
武二及时推门:“娘,您别担心,一点小事,我跟阿哥能处理。”
“姑娘,您能不能出来跟我说说我娘的情况?”
萧鹊应是,帮武婆子关上门后,压低声音:“昨晚我在木屋外听你们说,因武婆子的病,婚事要告吹。”
“今日这又是怎么回事?”
武二苦笑:“您去听听就知道了,我跟阿兄有心退婚,可是人家不许。”
按理说,武大武二家境不算太好,又有生病的老娘要养,主动退婚,也是给女方面子,为何女家还不肯?
萧鹊满腹狐疑,跟着武二一道往前头走。
“武大,你跟你弟都是打猎的一把好手,不会攒不下银子,我们家要的不多,只是一百两银钱而已。”
“我给不起,退婚的事我也会把责任背好,不会坏了杏花的名声。”
“你说不会就不会?你跟杏花的婚事是早就定下来的,这婚不能退,你那老娘迟早要死,干嘛还养着?”
萧鹊暗自咋舌:一百两,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