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所十里外,肖重等人一路疾驰狂奔,迅速的和临海所拉开了距离。
待到前出外探的斥候回来后,余如方才一声哨令,整个队伍的速度都瞬间放缓下来。
善骑者皆知,马匹的耐力并不算好,甚至在一众家畜之中都是偏差的。
故而一下狂奔十里,人尚且不觉得什么,但马匹一停下来便立即吐出舌头散热。
若是不特地停下来让马匹歇歇,它们会一路埋头狂奔,直到跑死为止。
余如扬鞭策马到肖重的身旁,低声道:“肖大人方圆十里内都无临海所的探子。”
“莫不成他们就这般放任我等在临海所境内四窜?”
肖重摇了摇头:“他们不敢在临海所境内动手,故而就算派人来探也不过白费功夫罢了。”
“他们真正的后手应是埋在了濂化府境内。”
余如顿露了然之色,就在他欲要回话的时候,最前方的那名向导也是一脸殷勤之色的策马来到肖重二人身前。
他拱手道:“肖大人,我等距入濂化府的地界尚有九十里地,眼下还是要加快教程的才好。”
“若不然入了夜,我等宿在山林中恐有危险。”
“噢?有何危险,莫不成流匪敢入临海所地界伤人不成?”
肖重边说着,边徐徐打马前行,用眼角余光观测那向导。
果不其然,听到流匪二字,那向导的脸上顿时闪过几分的不自然。
但那异色一闪而逝,他掩盖的很好,连忙陪笑道:“大人说笑了。”
“所谓流匪不过是一些落草为寇的饥民罢了,不足为虑。”
“最重要的则是越近濂化府,虎患越盛。”
“可谓遍地皆有,或七八或一二十,日夜皆游,成群而行。”
肖重闻言顿时眉峰深皱:“果真是天灾人祸生虎患。”
旋即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那向导一眼:“既然你精通这方水土,自然知道怎么避开这些虎患才是。”
那向导闻言,眼底顿时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喜色,连声道:“这是自然。”
“小人知道一条入濂化府的小路,经由那里必然可以避开虎患。”
肖重眉峰微挑:“那是否会碰上流匪呢?”
那向导闻言,面色顿时一僵:“大人这是什么话。”
然而下一刻,他却为余如一脚踹了下马。
嘭!
那向导猝不及防,狠狠的跌在了泥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正当他挣扎着起身的时候,余如铿锵一声抽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森寒,那向导脸上的怒意顿时一滞,转而流露的是惊慌失措。
“列为大人这是何意,小人也只是一番好意提醒啊。”
“倘若诸位对小人的提议不满,那咋们还是依照官道前往濂化府如何?”
“只是若真遭遇了虎患,可就莫要怪小的没有提醒过了。”
余如双目一凛,喝道:“还敢撒谎!”
“信不信老头子一刀枭了你!”
那向导一脸无辜的朝肖重仰视道:“大人明鉴呐,小人的话语中没有半句虚言。”
然而肖重却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余如见状,反手便是一刀。
随着噗嗤的一声,那向导的左耳顿时掉在了地上。
余如的刀很快,那向导先是一愣,旋即钻心的痛苦传来,顿时令得他滚地哀嚎。
“我说!我全都说!”
这般钻心的痛苦令得此人知道肖重等人不是在试探他,知道自己若是再隐瞒下去,恐怕小命不保。
“不必说,等本典史想听了自然会问你。”
在那向导惊愕的眼神中,肖重打马前行。
“这!”
他彻底懵了,刚才自己不想说他们逼着自己说。
现在自己想说了他们又不想听了,这是何意?
余如朝着他冷冷一笑:“马你是不用骑了。”
余如话音刚落,顿时左右便跳下两人,抽出绳子将向导的双腿和马鞍绑在一块。
见到这种情形,向导哪里还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顿时面容扭曲地惨叫起来。
“大人饶命啊!小的把一切都忘了,还望大人高抬贵手啊!”
然而没有人搭理他的话语,余如看到左右将其绑好了后,方才笑呵呵地用刀鞘鞭打马屁股。
顿时,无人驾驭了的马嘶鸣一声,直接撒蹄子朝前狂奔而去。
那向导被拖在地上,一路磕磕碰碰哀嚎着前行。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的府城,县衙中。
县丞衙内,陈县丞背手踱步,面露沉吟。
而吴忠宪则是静静地侍立在一旁,时而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县丞衙内的布置,眼中时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他不过一个庄稼汉子,何曾登堂入室见过这县衙大门内是何等装饰?
在他的认知中,临海所的百户府已经是天底下一等一奢华的所在。
就连他兄长吴大勋,也是从边关厮杀回来后,擢升了小旗官方才能入那百户府。
而这县衙非但不比那百户府差,而且要更为宽阔许多。
里里外外都有忙碌着往来的胥吏,衙役,一县之地的政要都汇聚于此。
吴忠宪更是知晓,在这权力中心的,便是眼前这位陈县丞。
想到此处,他的心头不禁多了几分灼热。
当一个整天只会伺候庄稼的农户时,他对这些权柄不屑一顾。
然而当他踏入了这里面,心头却在隐约发生转变。
另外一边的陈县丞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吴忠宪看着左右装饰怔怔出神的模样,脸上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了,你日夜兼程的奔赴而来着实幸苦,先到厢房去休息吧。”
说罢,一旁的郑师爷上前对吴忠宪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忠宪瓮声瓮气的回了声是,便恋恋不舍的从左右收回视线随着郑师爷走了出去。
看着他高大得如同小山包的背影,陈县丞双眼微眯,呢喃道:“用一个吴大勋换了个吴忠宪,这笔生意果真划算。”
旋即他唤来一名随从,将手中的信件递过去:“将此信递给方主簿。”
那随从没有多问,而是恭敬地将信件接了过来,匆匆去到右侧不远处的主簿衙中。
听闻是陈县丞让人递来的,方主簿面露讶色地起身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