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当即笑了。
“寡人知道,寡人不过跟你开个玩笑。接下去,就是要对韩王出手了。”
“其实……”
沈烜眸光一沉,心底又有了盘算。
“这件事,咱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把韩国丞相留在秦朝,可不只是表面上得意!”
嬴政来了兴致,“此话怎讲?”
沈烜立刻上去,他取来纸笔,以图勾勒简易的人物,然后分析韩王和丞相之间的关系。
韩国丞相,虽不是王,却胜似整个国家的领头人,军国大事,王朝秘闻,无不是此人去亲自把关。
在这种状况下,如若传出了秦王频繁面见韩国丞相,彼此频繁见面的消息,那么,韩王必定着急。
吕不韦闻言,立刻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先发制人,动摇了韩王的决心,一旦他们之间关系破裂,那比动辄战场厮杀要好很多?”
“正是这样。”
沈烜微微一笑。
“兵不血刃和损兵折将相比,孰优孰劣,大王心中自然有所权衡。如今,难得是要让嫪毐也觉得这个韩王的得力助手背叛了韩国,这一点需要好好筹谋。”
“嫪毐这人都能算是威胁?”
李斯在一旁忍不住嘀咕。
“右相,恕微臣眼拙,未曾看到嫪毐有什么特别厉害之处。他当初,依靠的不过是王太后的撑腰,可现在他已经是丧家之犬……”
“太轻敌了。”
沈烜一记白眼扫向了李斯,只觉得此人过度自负。
“敌在暗,我们在明,如何能够不仔细盘算?”
尽管沈烜是好心提醒,可李斯自信有着秦朝凶猛异常的骑兵,以及吕不韦的暗探,足够应对那些刁钻圆滑的嫪毐一派。
为此,李斯转身把目光看向了嬴政。
“大王,下臣以为,此番的事情不需要去担忧嫪毐的行动,真要考虑,那就只需要考虑韩国会否继续派人来联络我朝重臣。”
沈烜皱了皱眉。
这个李斯怕是智商掉线了吧,史书上所言,此人善于攻心,然而此时他怎么就像个得不到好处的小孩子一般胡搅蛮缠?
正在思忖着,一声威严的呵斥声响起。
“李斯!”
吕不韦此时终究是忍不住扫过去一眼。
“你怎能如此对右相无理?他所言非虚。嫪毐此人能够藏匿在华阳君府中不管多少人查找都未曾发现,说明此人的确是有一些本事。”
“那不过是华阳君安排得当罢了。”
李斯这时候冒着可能得罪吕不韦的风险,再次俯身冲着嬴政行礼。
“大王,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嬴政摆手,“说来听听。”
李斯点头,挺直了腰杆解释起来。
“这嫪毐现在不过是一个废人,即便给这人机会,怕也是打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盘算。”
沈烜还以为李斯能够有什么真知灼见,却不想居然也是一个保守派,想要让嫪毐苟延残喘下去?
嗤笑摇头,沈烜此时突然拿出鱼肠匕首,用力扎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此举让李斯心中骇然,下意识地后退。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右相因为我说了让你不中听地话,就要杀人灭口?”
沈烜直接摇头吃,笑着看向李斯。
“你还不够资格让本相去杀,本相只是要告诉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说着,沈烜拔出了匕首,再一次从高处扔下的时候,桌面上的裂痕已经很明显。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但是却让嬴政深刻的察觉到了眼前这人的睿智。
他并没有正面强硬跟李斯争辩,而是用行动来让李斯看到这小小的细节的差距。
失败,往往在于细节。
李斯此刻也是愣住了。
此人居然心细如发?
旁边的吕不韦却是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比起李斯,他现在更愿意让沈烜当自己的门生。
毕竟,谁都愿意去选择一个韬光养晦的门客,而不是选择高调之人,高调之人早晚会把祸事带到自己头上。
吕不韦往前走了两步,轻轻点头。
“果然是年少出英雄,不知可否有幸让老夫成为你的老师,我们相互切磋?”
“微臣自小就怕先生的唠叨,所以多谢吕丞相好意。”
沈烜此话让一旁的嬴政差点大笑出声。
他心中一直想要看吕不韦出丑的样子,但是始终没有机会,如今沈烜这一举动无疑是帮他出了口恶气。
李斯悄悄偷看了一眼吕不韦,他的神色并未变化。
如此沉稳的心智,不禁让李斯感慨,难怪是吕不韦能稳居高位,这种心智,并非所有人都能秉持。
嬴政此时不想这时候看他们自乱阵脚,立刻沉下脸来呵斥。
“大敌当前,寡人不准尔等继续闹出什么事端,好好的筹备战事,区区嫪毐,不足为惧!”
“诺。”
一群人同时弯腰鞠躬,准备要离开。
这时候,赵姬却是拦住了沈烜,一边把目光看向了嬴政。
“皇儿,母后有些话想要跟右丞相说,不知道可否借他一下?”
嬴政皱了皱眉,但还是同意了。
“好吧,那母后快一些,不要影响到了右丞相出宫。”
赵姬点了点头。
“母后不会耽误太久。”
说着,赵姬回头看了一眼沈烜。
“跟本宫走吧!”
沈烜心中有一些纳闷,这女子究竟要做些什么?
虽然不清楚赵姬的意图,但事已至此,沈烜也是退无可退,只能跟了上去。
吕不韦此刻脸色相当难看,赵姬居然不想跟自己解释什么,反而去找了沈烜,莫非这个女人心里已经有了异心,想要跟沈烜来对付自己?
沈烜跟赵姬刚到宫中,赵姬就让云姜退下。
云姜心中有些疑惑,但是看到赵姬警告的眼神后,不得不让开。
出去之后,云姜把门给带上,在门口守着,以方便赵姬随时传唤。
沈烜见状不由的咳嗽一声。
“王太后你这样可是不符合规矩啊。”
嗤笑一声,赵姬把目光看向了沈烜。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枉费你在使者面前都能不动如山,怎么现在跟我单独相处的时候,你却如此的畏惧?”
“倒不是畏惧。”
沈烜慢慢的开口,“只是男女有别,微臣不希望让大王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