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硕抵达秋水堂时气息不稳,在门口站了半晌,调整好呼吸后才推门进去,正好看见温如晤和春嫣坐在廊下做针线活。
“我缺一个香囊和腰带。”李言硕生硬道。
温如晤闻言蹙眉看向李言硕,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将军想要香囊和腰带,可以去找吴小姐,亦或者找将军府的绣娘,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
温如晤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为其制作香囊,甚至准备下逐客令。
李言硕显然知道她准备这么做,也搬出了表面夫妻的那套说辞,“你不是要与我做表面夫妻吗?那这些东西你本就应该准备,若是不准备,旁人该怎么看你?”
“身为温家小姐,难道会不知道这些?还是说你就等着旁人看我笑话?”
温如晤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更没想到李言硕还有脸提这些,她朱唇微动,想要拒绝,可以想到外面那些人的嘴巴,最终还是沉默了。
“我也不为难你,并非我的贴身之物都让你来准备,不过是一个香囊,一条腰带,对你而言不过轻松之事,你有何必继续拒绝?”李言硕一副十分贴心模样。
温如晤只要一想到自己做的腰带会被李言硕贴身佩戴,或许到了晚上,还会由吴苏沫取下来,就觉得恶心,可对方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拒绝的话确实说不出口了。
半晌,她才深吸口气说道:“我可以给你做个香囊,腰带的话就算了。”
李言硕略有不满,不过想到能够得到一个香囊,倒也没有继续得寸进尺,“那我就等着你的香囊。”
说罢,转身离开了秋水堂,温如晤紧绷的神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春嫣看见后气愤不已,“将军有事便来寻夫人,无事从未露面,如今竟然还好意思来要香囊,夫人就不应该答应。”
温如晤低垂着眉眼苦笑,都已经答应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她也自然清楚送香囊是什么意思,思忖片刻后决定给温闻竹也做一个。
反正温闻竹早就想要从她这里讨要一个香囊,索性一并做了,也免得说亏欠。
“你去取了一些无用的料子,不需要太好,能用即可。”温如晤收敛情绪,瞥了眼春嫣,让她去准备料子。
香囊并非复杂之物,温如晤不出两日便做好了,刚送给李言硕不久,就出了幺蛾子。
温如晤如往常般,去给秦氏请安,不想到时,看见了吴苏沫。
吴苏沫对秦氏十分讨好谄媚,哪怕还没过门,每日的晨昏定省就没有落下,甚至每次来得都比温如晤早。
温如晤不愿与人攀扯此事,可秦氏时时刻刻都挂在嘴边,甚至偶尔还要阴阳怪气几句,温如晤都不做理会。
如今看见吴苏沫,同样没有施舍任何眼神,而是过去给秦氏请安,刚准备离开,吴苏沫就突兀地提到了她的绣品。
“我听说夫人有一手好绣工,想必夫人随身用的帕子,就是自己绣的吧?”吴苏沫含笑询问。
温如晤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兰花帕子,并未否定,吴苏沫便自顾自继续往下说,“不过我看着夫人的手法倒是和别人不同,”
“只是看着有些眼熟,像是在别处也见过。”吴苏沫摸着下巴,一副沉思模样。
春嫣一听,站出来反驳道:“这怎么可能,我家夫人的绣工是独一份的,当初特意请宫里的绣娘来教,外面无人能够比得上。”
“那这就奇怪了,我看那人随身佩戴的东西,和夫人身上的针线一模一样,只是对方的身份实在配不上这般好东西,难不成他还能得到宫里的东西?”吴苏沫这话说得暧昧,秦氏一听就听出了问题。
只见秦氏当即沉下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苏沫怯生生地看了眼温如晤,又低头看向秦氏,一副为难模样,半晌后才支支吾吾开口,“我也是无意之中在一个男子身上见到过。”
“说话可得讲究证据,吴小姐莫不是想要借此机会污蔑我?”温如晤虽不知吴苏沫想要做什么,但对于绣工还是有自信的,且这些年虽然绣了些东西,但都妥帖保存着,并不会让旁人捡去。
“夫人冤枉我了,不过夫人若是不信,我可以立刻把人叫来,对方就是府中的人。”吴苏沫一副认真模样。
秦氏冷着脸一锤定音,“人在哪里?你去把人叫来。”
吴苏沫点头,给婵儿使了个眼色,婵儿立刻带着秦氏的人出去,不多时领回来一个门房。
温如晤淡淡地瞥了眼门房,此人有些面生,应该是近期才来到府上的,她倒是没什么印象,想来平日里也没接触过。
不过这就让她更加好奇,吴苏沫是准备如何攀咬她。
门房同样看见了温如晤,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心虚地低头,在秦氏的冷冷凝视下,慌乱地跪在地上。
随着门房的动作,他随身佩戴的香囊也露了出来。
“你们快瞧,就是那个香囊,看着不就是和夫人绣的一模一样吗?”吴苏沫惊呼一声,素手指着香囊。
众人的目光被香囊吸引,秦氏看见后脸色骤然阴沉,温如晤做绣活时有个小习惯,会在不起眼的地方留下痕迹,只要经常接触这些东西的人,一眼就能看出。
而门房随身佩戴的香囊上,赫然就有这样的痕迹。
“我原本也不想说,只是香囊赠人,实在不是普通寓意,即便夫人想要借此机会勉励,也不应该亲手绣一个香囊,如夫人这般的人,什么样的好东西给不了,非得给自己亲手绣的东西?”
吴苏沫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直接说明女子送人香囊是什么意思。
女子送香囊,可以表达倾慕之情,一般情况都是送给夫君亦或者兄长父亲,若是送给旁人,便要引人深思。
秦氏听见吴苏沫所言后,脸色骤然一变,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案台上。
“温如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身为将军夫人,竟然和一个下人私相授受,莫不是你们早就已经暗度陈仓了!”秦氏眼神不善,死死盯着温如晤。

